第六卷：晨光漫土· 失控之剑（1/1）

铸剑庐的炉火正旺，护路花的干瓣在断阳剑鞘上微微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抽出新芽。突然，剑鞘上的暗红纹路剧烈翻涌，晶石眼珠里爆发出猩红的光——断阳剑毫无征兆地腾空而起，剑刃自动出鞘，寒光直指炉边的林风，周身环绕的剑气带着毁天灭地的狂暴，正是断阳禁术的气息。

“小阳！”林风瞳孔骤缩，却没有后退。他看见剑刃上倒映出自己的脸，也看见那猩红光芒深处，似乎有个小小的身影在挣扎。

“住手！”老神仙猛地扑上前，紫铜钳带着千钧之力砸向断阳剑的剑脊。“当”的一声巨响，剑刃偏了半寸，却依旧死死锁定林风，剑气割裂空气，在石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你看看清楚！他是林风啊！是你拼了命要护的主人！”

断阳剑的剑身剧烈震颤，像是被这句话刺痛。可猩红光芒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炽烈，剑刃再次抬起，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

妖姨刚冲进庐门就撞见这一幕，紫色妖气瞬间化作护盾挡在林风身前：“不对劲！他的剑魂在被强行操控！”她眼角的痣因愤怒而泛红，忽然想起袖中那枚特殊的记忆碎片——那是从腐骨门残党身上搜来的，记录着无数生灵被强迫失控的痛苦记忆，碎片上始终萦绕着股阴冷的黑气。

“只能赌一把了！”妖姨掏出记忆碎片，猛地将其掷向断阳剑。碎片在空中炸开，无数痛苦的嘶吼、绝望的哭喊瞬间弥漫开来，那是被操控者最本源的抗拒，像一把钥匙，狠狠插进失控的剑魂深处。

“嗡——”

断阳剑的剑刃突然僵在半空。猩红光芒里，小阳挣扎的身影愈发清晰，他似乎正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喉咙，脸上满是痛苦与不甘。记忆碎片的痛苦共鸣，与他心底对林风的守护欲猛烈相撞，像两团火焰在剑魂里疯狂撕扯。

“啊——”

一声破碎的痛呼从剑鞘里传出，像是小阳终于冲破了禁锢。断阳剑的光芒骤然黯淡，所有术法瞬间溃散，剑刃“哐当”一声坠向地面，却在触及林风脚尖前停住——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让它硬生生偏了方向，剑柄重重砸在石台上，溅起一片火星。

剑身彻底失去光泽，像块被遗弃的废铁，只有晶石眼珠里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微光，映出林风扑过来的身影，而后便彻底熄灭了。

老神仙瘫坐在地，紫铜钳“当啷”落地。妖姨的护盾也已消散，她扶着胸口喘息，那枚记忆碎片的反噬让她气血翻涌。

林风颤抖着将断阳剑抱进怀里，剑鞘冰冷得像块寒冰。他想起小阳用精血救师傅的模样，想起他在妖府城掉的那滴泪，想起记忆碎片里那个对着护路花傻笑的孩子——原来刚才那失控的背后，是他拼尽全力的抵抗。

“他没事的，对不对？”林风的声音带着哽咽，看向老神仙。

老神仙抹了把脸，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股操控力来自机枢界的‘缚魂阵’，小阳用最后的意识挣脱了，但剑魂……怕是伤得更重了。”

妖姨走到炉边，看着那片依旧干枯的护路花，忽然伸手将自己的一缕本源妖气渡了过去。妖气缠上花瓣，竟让它泛起了一丝极淡的绿：“只要还有一丝念想，就不算彻底输。”

炉火依旧静静燃烧，只是这次，火苗离断阳剑更近了些，像是想用自己的温度，去焐热那片冰封的剑魂。林风抱着剑坐在炉边，指尖一遍遍抚过冰冷的剑鞘，像在对那个沉睡的孩子说：

“别怕，我等你，多久都等。”

护路花的干瓣在妖气与炉火的滋养下，轻轻动了动，像是在回应这份等待。而铸剑庐外，一股阴冷的气息悄然退去，玄衣人的身影隐在云层里，乌木扇上的血色莲缓缓转动，嘴角勾起抹冰冷的笑。

他的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