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2/2）
但玉英知道不是。
陛下的心思还在少谷主身上。
于是，她闲聊似的道：“陛下很喜欢少谷主。”
“那是个聪明的孩子。”绍泰帝道：“乖巧，可爱，受尽宠爱。”
玉英瞬间意识到了：“陛下……”
绍泰帝笑着拍了拍陪着她长大的女官的手掌：“我知道。”
她看叶锦熙，似在看一场遥不可及的美梦。
叶锦熙从未妥协过。
他锋锐，明艳，灼灼生光。
他也不需要妥协。
他身后有神葬谷，有缥碧峰，有德音寺……他是爱意浇灌出来的花朵，明媚而骄傲。
有人宠着护着的底气使他娇纵的理所当然，这并不惹人生厌，反而会使得见到的人会心一笑。
是被宠爱的孩子啊。
绍泰帝在很久之前也是被宠爱的孩子。
皇宫的每一个角落都曾留下她的欢声笑语。
只不过父皇驾崩，母后殉葬，皇兄登基……
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终究消失在了匆匆时光中。
“我倒希望，他永远都是少谷主。”绍泰帝淡淡道。
——
“爹爹！”
远远看到立在树下挺拔的清瘦背影，叶锦熙像只看见柔软小窝的小鸟，扑腾着嫩嫩的小翅膀飞了过去。
“谈好了？”落青接住最近终于有了点重量的空心团子，轻声问道。
叶锦熙小脸一鼓，似模似样的谴责：“爹爹骗我，好多人都知道我化龙了。”
“所以绍泰帝要你在登基大典上现身？”落青不为所动，甚至直接问出关键：“你答应了。”
叶锦熙哼哼唧唧的悄摸去瞄他爹。
“应了便应了。”落青抱稳他，往前走：“爹爹护得住你。”
所以爹爹你在防备师祖……还是外祖父？
“不要多想。”落青低眸安抚：“他们真心待你。”
“我知道。”叶锦熙怏怏不乐：“我想知道一切。”
落青刚刚张口，叶锦熙就打断他：“我懂，要我恢复记忆嘛。”
哼。
落青失笑，难得主动在叶锦熙清醒时贴了贴那软乎乎的脸颊：“不生气。”
“我没生气……好吧，只有一点点。”
叶锦熙泄气：“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委委屈屈地用力用脑壳顶他爹。
他知道，他很多记忆不是他想要知道便能知道的。
不到那个节点，天道是不会允许他记起来的。
他不知当年自己的病到底有多严重，但他此时活蹦乱跳的，必须会有所制约。
——此为平衡。
落青任由他拱，抱着他往天康帝停灵的宫殿走去。
许是绍泰帝下过命令，一路上见到他们的宫人也不惊慌，只是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行礼。
经过几道宫墙，远远便听到哭声传来。
他们一进到挂着白布的殿里，守灵的宫人纷纷停住手里的动作，依次退下。
叶锦熙没有了顾忌，顶着不知何时冒出来的一对青润龙角探头去瞧。
天康帝的尸身请了修者修饰，脸颊红润，似只是沉睡过去。
“爹爹，是同命咒吗？”
叶锦熙眼瞳已经变为青金色的竖瞳，天康帝身上隐藏的咒语纹路映射在瞳孔里，留下一片流光溢彩。
但他不认得同命咒的折回途径，扭头问他爹。
“是。”落青语气淡淡，眼底却有寒光凌冽。
有人隐在幕后，吴霄风不过是颗什么都不知道的棋子罢了。
……
父子二人回到天字院，江言玉四人已经整理好东西，正在等待他们回去，同他们告别。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神女祭已过，江言玉几人的历练也才开始。
他们将去魔渊附近的城池，在那里的巡检司开始新的旅程。
江言玉四人离开了，叶锦熙微微有点遗憾。
他还挺喜欢这几个师兄师姐的。
“桓溪，前日的功法你记下了吗？”落青突然开口。
盛桓溪正在给叶锦熙剥葵花籽，剥出一小堆就捧着递给叶锦熙，叶锦熙偶尔塞回几个给他，他就笑得傻兮兮的，满足极了。
听到落青问他，盛桓溪恭敬的回答：“记下了，师尊。”
“你该去练功了。”落青道。
盛桓溪下意识望向叶锦熙。
叶锦熙心尖一跳，乌溜溜的大眼睛狡黠的转了转，扯着盛桓溪要往屋里跑：“爹爹，我也该练功了，我和师弟一起去！”
但他的小短腿哪里跑得过他爹。
落青长臂一伸，提溜猫崽似的把他提溜进怀里：“你留下，我有事问你。”
叶锦熙奶声奶气的长叹一声：“好吧。”
见盛桓溪关切的望着他，站在原地未动，叶锦熙道：“你听爹爹的话，去练功吧。”
“是，师兄。”盛桓溪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你母亲把《醉梦毒经》教给了你？”落青问怀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雪团子。
叶锦熙扒着他爹脖子，闻言一怔：是这个啊……
“娘亲之前要教我，但我拒绝了。我修行的是青龙传承里的功法。”
叶锦熙在身前结了个轻巧盈然的印，几只淡紫色的灵蝶轻盈飞起：“但我跟爹爹走前那一晚，娘亲把《醉梦毒经》拓印了一份给我。可能因为我之前修习过吧，我觉得还挺简单的。”
叶锦熙骄傲挺起胸膛，像只偷腥的小猫。
落青赞扬似的摸了摸他鼓起的脸颊，眼中闪过怀念，问：“你看了后面的附录了吗？”
“没有，还有附录啊？”叶锦熙好奇：“娘亲给我的那份没有附录。”
落青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一时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庆幸：“没给也好，那上面是云家前辈曾对醉梦毒术做出的改善，你先学好原本再看也不迟。”
叶锦熙狐疑。
他爹绝对隐瞒了些什么。
不过作为一个贴心的好崽，他就先不揭穿他爹了。
“爹爹，你怎么看出我修炼了《醉梦毒经》啊？”他问起另一事。
“你用醉梦毒术查探面前人说没说谎时一点也不掩盖溢出来的法术波动，我幼时你外祖母教过我许久，我自然认得醉梦毒术的波动。”落青无奈。
叶锦熙恍然大悟，暗自决定以后施法时要更加隐秘。
“五日后就是绍泰帝的登基大典，我们那日离开。”落青叮嘱道：“别疯玩，露个面就可以了。”
“知道了——”叶锦熙拉长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