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1/2)
第206章
“宫里方才来了人, 说是要召郎君入见呢,瞧着神色很不好。我虽给了银子,可他收起来也勉强, 恐怕事情出了些差池, 以至于连那些平素便十分贪财好色的主都顾及不得、不是我多嘴, 郎君, 此去凶险, 若是能推辞过去, 咱们便推了罢。陛下到底是天子,向来侍君如侍虎, 其中凶险,你我都知道,又有皇后一等人在侧推波助澜——郎君,咱们何不借此告老, 便是有多的事情也同咱们不相干了啊。”杨晖的妻子在捧着官服在一旁, 她殷切地望着自己的丈夫, 想要从他口周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只是等来的始终是沉默,她是明白丈夫的性子的,眼见如此情状, 也明白自己多说无益,总归是改变不了杨晖的心意的,便也只能怅然地叹息一声。
他们夫妻二人本来恩爱多年, 这一年来却渐渐离心, 杨晖似乎总是在担忧着什么,平素官场上的事情也并不会让妻子知道。这固然算不得什么, 可是心中总是存着许多不安, 可妻子也知道自己应当做些什么, 多的,便不再去触碰。
“罢了,无论如何,总归是我的命数,只是郎君,不要忘了从前。我如今是说不了什么了,世上谁不眷恋富贵,我也不过是个粗人,又怎能不心心念念呢?只是,到底人要知足,我如今算是明白了,也看清楚了,家宅安宁百年已经足够,只盼着你不要辜负了这安详晚年。”
杨晖于是握一握她的手,含笑答一声:“放心吧,我总知道的。”
而景平帝已经等候很久,见到杨晖的身影,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点了点头,算是迎接。在这短短的几天当中,他始终没有见外人,茶饭不思,因此也瘦的格外厉害,衣裳已经开始变得有些空落,挂在身上,无端地叫人觉察出几分萧索。
“陛下。”杨晖躬身向景平帝行礼,但景平帝却好像并不曾听到一样,只管呆立在原处,他的身影仿佛凝固了,一动不动,直到很久之后,才喃喃地吐出了一句:“起来罢。”
在这几日当中,景平帝思虑很深。
他不知道自己应当做些什么,也十分懊悔自己辜负了先祖的期望,没能力挽狂澜,将整个大梁重新拉回正轨,也辜负了那些忠臣的等待,直到今日,也只能将自己手上的权势拱手他人,眼睁睁望着自己成为傀儡却终日醉生梦死。
他畏惧于自己的怯懦,并且终日夜不能寐,担忧那些九泉之下的死人深夜索命。景平帝明白,自己并不是一个具有大才的人,能够站在如今的这个位子上,也十分名不正言不顺,自然天下人人都有攻讦的把柄。
他始终胆战心惊,惧怕自己在某一日,便不得不亡命奔逃。
所谓的不去做,也算是景平帝的一块遮羞布,仿佛就是这样他便能忽视其背后那些血淋淋的,他并不愿去面对的真相。
但他同时有些愤慨——便是我真的去做了,那又能如何呢?
或许并不能如何。
便是在列祖列宗的灵位之前,景平帝也会如此说,他的脑海中当然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延昌帝的身影,其实那也不过是依照画像模拟出来的一个样子罢了。在做皇子的时候,因为年纪尚小,母亲并不得宠,除了年节时能够见到皇帝寥寥几面,他是很少能出现在忙碌的帝王面前的。
皇帝的儿子已经足够多,多的叫人心烦,而相比于朝政,显然一个势单力薄的幼子并不值得他投去注意力。
但景平帝也能够隐约知道延昌帝的可怖,或许是从自己母亲等人畏惧并且尊崇的话语当中,或许是从那些间或传来施加在一家一姓上的严苛刑法——无论哪一处,他都为此而感到战栗。
直到延昌帝死去。
谁也料想不到,那样一个英雄人物竟然会如此结束了自己的一声2,并且是以那样平凡甚至可以称得上窝囊的死法。
不得不说,大部分人彼时都松了一口气。
景平帝也不会想象到,那样的“好运”会在不久后降临到自己身上,即使是以母亲的性命作为代价。
便是因为这样桩桩件件的事情,他的心中,始终留存有一种不甘、或者说怨念。当自己见了延昌帝,又或许是旁的什么人,难道还能说些什么吗?说自己其实从未想要这个皇位,一切都是出自张海月的授意?没有多么大的野心,只想世代做个安享富贵的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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