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1/2）

第149章

急促的蹄声打破了夜晚的安静, 马车冲过树木枯枝投下的黑影，向着更深处去，呜咽的狂风在摇动那些枝干, 幅度之大, 几乎就要这段。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感受, 暴雨前的天空, 滚滚黑云如潮水般推来, 几乎遮盖了整一片的天空, 也是原本皎洁的月色被彻底地掩盖。

拉车的马已经难以支撑了，口吐白沫, 血水一般的汗从它们的身上滴落，这些从草原魏人手中换取的骏马是极其难得的良马，但在此时的情况下，也难以支撑了。

但赶车的人是不允许它们停下的, 马鞭挥动, 这一下, 是结结实实落到了这些马匹的身上，也让它们受惊而发啼狂奔。

若非是这样的急迫景况，车夫是绝不会任由自己的心思糟蹋这样的好马的, 往日虽然挥鞭，却也不过在半空中虚虚一晃，更多的还是靠着发出的响声催着马匹向前。

然而在紧要关头, 当人的心神绷到了极点, 会试图利用身边所有的能够利用的东西用以保全自己，那么马匹的安危也就被放在后面, 即使被打死、累死, 也不会有什么顾念的地方, 随后而来的，也只有庆幸。

随着鞭声的一道道落下，前方的马身上也出现了累累的伤口，但它们毕竟已经这样高速前进许久，没有得到任何休憩的时间，早已疲累不堪，于是哪怕在伤痛下，前行的速度也在不断减小。

车夫的神色越发凝重，他操控缰绳的手也早已磨破，变得僵硬无比，掌心伤口渗出的血早已凝固成灰褐色，同缰绳牢牢地粘黏在一起，稍一动作，那已经凝固的伤口便再一次撕破了，于是更多的鲜血顺着缝隙流了出来。

这样不停的疼痛折磨却让此刻无比紧张的车夫无法知觉，长时间的聚精会神消磨了他太多的精力，让他的头脑也变得昏昏沉沉，无比疲惫。他的额角、后颈、后背乃至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恐惧使得车夫的心跳加速，让他不由自主地如牛一般喘起粗气来。

“这些马需要休息，它们没法继续向前了。”

这并不是什么好预兆，在此刻的情形下仿佛一个不吉利的宣告，宣告着此中二人的死期到来。车夫面上神情几乎凝固了，他的心底十分焦急，却缺少办法打破这个困境。

“弃车。”一道声音从车厢里传来。

随着这声音的传出，何蕴慈掀开了车帘，冷静地望向前方。

“不能再继续了，咱们的距离拉的并不远，他们很快就会追上。咱们是马车，他们是单骑，注定是吃亏的。”

车夫的神色变得越发凝重，他迟疑地嗫嚅着，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并且试图劝阻何蕴慈重新回到车中。“女郎！这不是冒险的时候，咱们有车有马，自然要比只靠双脚来得便捷啊。您还是先回车内，外头风冷，只怕又要大病一场。”

但何蕴慈却不为所动，她再次重复道：“弃车。”

这样强势的姿态，是很少会在何蕴慈身上出现的，因为身体的缘故，她总是病弱的，无比的虚弱，总给人留下一种怯懦的印象。车夫——也是何蕴慈口中的渠叔，自她出生起，便一直陪伴在她的身侧，眼见着何蕴慈被逼着一点一点地变得沉默。

但如今，他久违地见到了何蕴慈的强势姿态，这让它的心底生出了一点不合时宜的欣慰和悲叹。

何蕴慈向身后望了一眼，那里一片漆黑，让人无法轻易能够观察到远方的动向。但何蕴慈知道，有东西正在向自己逼近，不是豺狼，但比豺狼更加凶残，正从不同的地方向她靠拢，试图将何蕴慈包围活捉。

她清楚地明白，一旦自己被抓获，是容不得什么好下场。

“快要下雨了。他们带了猎犬，很容易找寻到我们的踪迹，但是雨水会冲淡这些味道，这是干扰。但是对于人来说，他们是不能体会到这些东西的，只能按照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东西去施行，所以得分开这些追兵，咱们才好找到机会。”

说罢，何蕴慈平静地向车夫一点头：“渠伯，弃车罢，别叫马停下。”

她的语气平淡而冷静：“发足狂奔的马，一旦停下了，它就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说罢，车夫还来不及阻拦，何蕴慈便抢先跳下了车。马车前行的速度极快，这让何蕴慈在泥地上接连打了三四圈滚，才勉强止住了那股向前的冲势。她的左臂先着地，抵消了一部分气力，却也让受力点变得无比的疼痛酸胀，几乎失去了操控的能力。

车夫见状，无可奈何，只得用力一挥手中鞭子，在马匹越发快速地奔跑后，也跟着跳下了车。他是经年的老把式，对于处置这样的事情也有自己独到的经验，因此并不像何蕴慈一般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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