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2)
第99章
延昌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若你拿着这个问题去问天下人, 那么得到的答案各不相同。
如魏人等多赞其勇猛,显赫的声威越过草原,荡平眼前的一切阻碍, 当然了, 他们会同样称赞起焯夏, 一时天骄, 世人难比。而大梁官员们则又有不同的看法。
已经就任的朝官们大多两股战战, 虽然忌讳莫深, 却还是要撑着赞其一声宵衣旰食,河清海晏, 背过头又是骂声连连。倘若有时叫风吹进延昌帝耳朵里,隔日领回的奏文中便少不得被添上一二句闺阁情话,叫这众人越发心惊胆战。
相比之下,那些未曾授官的士子们就显得真挚的多, 其中既有对天子的敬畏, 更多的还是为了求取一条足够平躺的青云路。
“彩袖殷勤捧玉钟, 当年拚却醉颜红。”官员侍奉君主便如新嫁娘侍奉郎主,虽然一再殷勤小心,却还是害怕有所莽撞, 只得再三瞻前顾后,谨言慎行。
无论如何,这种种表现间, 都给延昌帝的形象添上了些微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 或者说,疏远。如此一来, 他仿佛便已经不是此世之人, 而更像天上的神仙那般, 令人敬畏,不敢侵犯分毫。或许延昌帝真是神灵的化身,天子的名号,终归叫人心中存惧。
而对于市井中的升斗小民来说,这些普通百姓们并不关心延昌帝是谁,他们日复一日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像蒙了眼睛的,拉磨的驴或马,只顾埋头,忙忙碌碌直到生命的终点。皇宫中的生活是他们好奇的地方,每一个人都用自己想象所能到达的极致来添油加醋的描摹,然后,便没有然后了。他们照旧平庸的活着,也不知道上头人的更叠产生了多少影响。
他们只是专注地望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生命便也在劳作中达到了尽头。
无论如何,延昌帝的存在,或多或少地都在他们心中留下了一点印象。
那么张皇后呢?
她又是怎样一个人?
似乎没有人能答得上来。
延昌帝有过三任皇后,发妻早亡,继后坐谋逆被废,从此后位空悬竟十载。张皇后得幸时,延昌帝也已至暮年了,两人年岁相差之久,彼此相对而坐时,几乎像是两辈人。
人们对张皇后的印象极其模糊,她似乎和所有的,被史官称道的贤后一般,温柔端庄,贤德识大体,颇具“后妃之德”。延昌帝崇尚简朴,她便精简宫中的各项支出,延昌帝厌恶外戚,她便先行规束自家子侄……在口口声声相传中,她的一切都变的完满,甚至成为了贤后的化身。
但张皇后本身的欢喜怒骂呢?谁也不曾见过。
张海月失去了她的名字,张皇后成为了张海月永远的代称。
张皇后很少在众人面前出现,这其中虽然有其本身安静性格的影响,更多的还是因为延昌帝的年老。随着他逐渐老去,衰老的身体将原本饱满的精力漏了出去,越发不济起来,每岁的春耕,又或是京郊的祭典,他都没法很好地坚持下来。
下一代承担起了这份责任,张皇后便随着延昌帝的隐退而退了出来,每岁年节的朝拜和千秋万寿的面见,是她唯一能够与众外臣及家眷接触的机会,却也因为延昌帝的简朴,被缩减了。
人们对她的印象,便格外模糊起来。
不管当事之人如何作想,几位宰执大臣却很称道张皇后的沉默,也因此,当张海月说出那句惊世骇俗的约定时,没有能反应过来,加以阻拦。机会稍纵即逝,杜余庆等人也只能默认了这个结果。
彼时已是黄昏时候,黑云滚滚沉沉,张牙舞爪地吞没了整片天空,就在踏出殿去的前一刻,一隙乌云散开了,斜阳的余晖便从那缝隙中散了出来,正好照在王成章的面上,叫他不由眯起了眼睛。
殿中诸事议罢,众人便都散了。他们却不能得稍稍歇息,仍旧需各往各处去安排接手的这些事情。他们离开时是疏疏散撒,几步后便心照不宣地稍停下脚步,等相熟的几人大都来齐了,方才继续往前走。
闹了这么一遭,几人都是身心疲乏,满面倦容。
“皇后今日——怎么想的起来插这么句话?”鲁王问道,他的神情中带着一些疑虑,仿佛笼着一层阴翳。
鲁王同一行人一道慢慢走着,口中道:“皇后往日似乎并未如此失措过,如今却行动异样。存善啊,你得叫人查一查,瞧瞧是否有谁挑拨了她。”
“早教人查过了。”杜余庆先答道。
他眉头紧蹙,无奈道:“没查出什么来,也没什么异样,估摸着是受了些刺激,临阵慌了神。”
“到底是深宫妇人。”杜余庆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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