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1/2）

第81章

“苍天无眼啊……苍天无眼！我家不幸, 竟生出了这么个女孩。老天呀，你看一看啊，降下你的神通来, 劈死这些吃里扒外的孽障！世无王法, 天地不公！天地不公……”

院外嚎哭哀泣之声不断, 路过众人纷纷避开, 却又好奇地投过眼神去。声音同样传入了成见今等人的耳朵, 屋内的众女却恍若未觉, 只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我出去见他们。”窗外的声响越来越大，冯胜璋忍不住了, 顺手往桌上一撂账册，一面站起来，踱步道。

“吵吵成这样，成什么样子！别人看了笑话我不怕, 这查账最要紧的便是静心, 他故意闹腾成这样, 叫我今天怎么如何交差？”

潘守益无奈道：“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咱们便是出去了，又能说什么做什么呢？那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 吠吠犬叫，上蹦下跳，显示出自己本事来。你若真理会了, 他们才来劲呢。”

言罢, 她照旧低头执起笔来。

冯胜璋忍不住道：“忍？忍到什么时候，山无陵, 天地合？还是忍到沧海桑田, 此世消亡？天长地久有时尽, 此恨绵绵无绝期。更何况人生寿促，且等不到那一时呢。这是姑息养奸，我横竖受不下这气来。”

冯胜璋显然是负了气，声音越说越大，连一张脸都涨红了，双耳也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她本就是个性情爽快之人，惯来见不得旁人做这狗茍蝇营的下作伎俩，更加此时暑热难挡，心下焦躁，越发气愤。

成见今不由笑了道：“这诗是这么写的吗？若是叫那些前辈先人听见了，只怕不肯轻饶了你。”

“写出来横竖是叫人看叫人说的，空摆在哪里不过草纸一堆，又有什么用。”冯胜璋照旧气咻咻的，恨道。

成见今则叹了口气：“这外头可还有握一份呢，那位可比不得旁人，连我阿耶阿娘都得敬着。这惹不起还躲不起吗？避其锋芒，也省的口舌纷争。”

然而她说到这里，窗外的动静却越来越大了，甚至隐有推攮声传来，人声隔了整个院子，又穿过了墙，还是叫几人听得清清楚楚。

“你拦我做什么？里头是我家女郎，你怎敢拦我！”

冯胜璋方才平静些，此时却越发愤怒起来，手指窗外道：“你瞧瞧，你瞧瞧！这不是越发得寸进尺了吗？退一步不够，还要咄咄逼人，一群人直逼着我从府衙躲到这里来了，还不罢休。这是使团安置的地方他们尚且如此盛势凌人，当真是没人管了？！”

成见今起了身，拉着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又转身倒了被用井中的水浸过的茶，叫她喝了一口。微凉的茶水使得冯胜璋好歹平静下来，成见今坐到一边，给她慢慢打着扇。

“知道你心里烦，可这会我也不好说什么，这城里头的事情还多，咱们总不能多去惊扰罢。本就人手不够，还体谅咱们，叫避一避他们，分了查账的活，不叫东奔西走。可谁能想到那几个竟如此蛮横呢。”

说到这里，连一向不爱议论旁人的潘守益都出了声：“他们也真是做的过了，不说别的，就只追到使团驻所便已是不妥。认真细究起来，就是成公、许夫人，也得有个御下不严的罪名。”

“好了。”成云先摆了摆手。

她见屋外闹得实在不成样子，也只得出去好言劝一劝，便向几人道：“你们且在屋里，我出去瞧瞧，若有什么，且再说罢。”

潘守益面有忧色：“还是一道出去罢，万一遇了事情，还能有个计较。”

成见今只摇了摇头：“不必了，若叫那几个见了你们，只怕更讨不着好呢。”

潘守益无奈，还是望着成见今出去了，冯胜璋却仍时担忧，便附到门后，小心开了个间隙，悄悄地望出去，追着成见今的背影。

成见今便换上了一副笑模样，含笑迎了出去，口称阿婆，温声道：“阿婆怎么来了，快请进去，竟是我这里人眼拙，没瞧出您来呢。”

成见今口中所称的阿婆，原姓蒋氏，夫家却姓瞿，人人都叫她瞿婆婆。

她本是农户人家的女儿，嫁给了成家的族亲为妻，成母生下成云先后身子单薄，便聘了同样产子的瞿婆婆做个乳母。后来瞿婆婆的孩子一病故去了，越发视成云先若亲子般教养。许绮男往日虽不曾如亲母般事事躬亲的奉养，却也是敬重甚过旁人。

瞿婆婆便越发管其事来，正在新婚，许绮男也只得让她，最后竟几乎当了半个成家，乃至于插手起成云先的房中事来。成云先这才申饬了瞿婆婆一顿，却还是顾惜着昔日的情面，好生供养，因此旁人从不敢看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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