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金银不换（2/2）
慕三爷天不怕地不怕，怕的只有钻钱眼里的女儿银两。
“好了好了，”一手拽过慕云卿，一手拦住又要往工人那边扑的银两，烟罗毫不客气地把这父女俩按到桌子旁坐下，“吃过午膳了没，要是没，这里有素芳斋的点心，你们俩都先吃点。”她回头，“阿大，你也过来吃点糕点吧，别累坏了。”
“老板娘，我没事，小姐要求的东西我还没做好。”
阿大露出憨厚的笑，大咧咧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一回头继续忙手里的活。
烟罗摸摸女儿的头，又瞪了眼正和女儿抢食的丈夫，嗔道：“你们父女俩可别欺负阿大，好吃好用的都别忘了他。”这样子的老实人如果积攒不了多少钱，将来娶亲也会有麻烦。
“娘，阿大一直喜欢小红，他俩的亲我会帮忙定下的。”
明明吃得有些狼吞虎咽，银两倒还能空出嘴来说话，边说着边好笑地往小红脸上瞟。小红立在一旁，手足无措，一张脸红得通透。那边的阿大也不知是不是听见了这话，隐隐能瞧见他赤红的耳朵。
敲了敲女儿的头，慕云卿喊道：“银两丫头，那些货怎么办，柜子你让阿大重新漆了？”顿了顿，又道：“你上次说的那些奇怪的玻璃，已经托人从西域送到京都了，和那些货一起在后面放着，你要怎么做？”
咽下最后一口糕点，银两长舒一口气，毫不在意形象地抚了抚肚子：“托陈师傅做的柜台打造好了吗，爹爹？”
“唉，你现在是越来越爱指使我了。东西我已经让人去取了，应该在来店铺的路上了。”
柜台送来的时候，阿大已经把银两指定的柜子重新漆过了颜色，那几个没有出差错的柜子或多或少地按要求摆上了货品。银两对着摆在墙角的几块玻璃左右思量——
呃，透明度不够，厚度也太过了，摸着手感不行，像是毛胚玻璃，边缘不够圆滑，容易划伤手……
不过，就穿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来说，能从所谓的西域得到玻璃已经不错了。
“小姐，”几名工人合力擡着柜台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这柜子往哪摆”
“这边这边！”银两招招手，急急让了个位子出来。等到“L”型的柜台放下，她又指着一边的玻璃说，“来来来，大叔们帮忙按一下玻璃吧。”
“可是小姐啊，我们都是粗人不晓得怎么装。”
银两笑笑：“我动嘴，大叔们动手。”
这些工人不晓得慕三爷的大名，可是都晓得慕小侯爷拖家带口地从西都回到京都的慕王府，也晓得跟前这个半人高的小小姐可是小侯爷的掌上明珠，向来说什么就给什么，而且可以说人小鬼大，懂得事并不比大人来的少。
“那小姐就请说吧，我们会照着做的。”
柜台的图纸没人能看得懂，所以当时慕云卿交给陈师傅图纸的时候，年过半百，手里打造出不知多少的家具用品的老师傅愣是一点都看不懂，只隐隐知道这是一个柜子，和寻常店铺里那些柜台模样类似。可是上头没有木板合着抽屉，这样子的柜台能有什么作用。慕云卿也很好奇，等看到银两在那边指挥着几个工人小心翼翼安装玻璃时，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
仔细去看，那几块叫作“玻璃”的三边上都有仔细打磨过的，比较玻璃中心来说薄一点的凸出，柜台空出的地方也是三边都有凹槽，玻璃于是就慢慢地小心地推进那几处凹槽里。四合之后，总算是显出图纸上那个叫做柜台的东西了。
“这样子的柜台……银两，这要怎么用？”
那几名帮忙的工人也满脸好奇地围着柜台仔细打量，这种样式的柜子他们也还是第一次瞧见，听到小侯爷这样询问，也都疑惑地追问道：“小姐，这种柜子上头应该摆不了重东西，中看不中用呀！”
果然啊，玻璃这种东西在这里都是稀奇的物什。
“承重没问题，最重要的是里面摆放的东西可以让人清楚看到。”银两说着，随手取了几只锦盒，拉开抽屉放了进去。
果不其然，隔着一层玻璃，里面的东西还是能清清楚楚地看见。
“再往里头摆上写着价钱的标签，不是可以让人清楚的知道物件的价钱了吗。”银两笑得眯起眼，脸上的表情多少带了沾沾自喜的情绪。
“西都那边靠近外疆，小姐是在那边长大的，果然知道不少我们普通人都不知道的事！”
“小姐好聪明！”
“这样子做，那些买东西的客人可就都看得仔细了，不用样样问价钱。”
哈哈！银两很想插腰仰天大笑三声，不过再怎么不顾忌形象，她也得端出大家小姐的模样来，只好抚了抚脸颊，笑得含蓄又内敛。
“对了，小姐，”有工人探过头来问，“这铺子开在教坊街不觉得乱了点么，而且租金还不怎么低，旁边三教九流龙蛇混杂的，怕是对小侯爷的生意不好。”
阿大忙完柜子的事，又开始一点一点往已经漆干了的柜子上摆放物品，从华菱镜到胭脂水粉再到各式凤钗金步摇，还有象牙古梳子，但凡是女子梳妆用的物件一一都出现在店铺里。银两皱着眉头调整了几件物品的摆设后，笑嘻嘻地对上慕云卿的眼：“三教九流的地方最适合赚钱，而且教坊街不是聚集了不少青楼酒座么，有那么多盼着变漂亮，想要维持年轻面貌的姑娘，这些东西还怕没人买么？”
“可是，小姐的铺子东西太多太杂了，不够精。”有人提出疑问，“东街的蓼花轩专卖胭脂水粉，春兴斋专卖首饰，西街还有专门卖镜子的店铺，小姐的铺子……真的杂了点。”
银两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个动作姑娘家做起来理应失了气质，可偏偏这么个半大的孩子做起来，颇有一番自信。她拿出一叠画册，*翻着，里面是一张一张的画片，每一张上面都画着一只只不一样的钗子。或九天飞凤，或*芙蓉，或凌霜寒梅，或娇媚春桃。
“这里的每一只钗子，不管是什么样式的，都只有一支样品，其余的均需要订做。你若是想要天下无双，我就可以让你天下无双。或者，那些大家小姐官家夫人们，也可以自己提供图纸给我。这样，就不怕其他店铺的竞争了。”
银两的一番话说得一干人惊叹连连，忙不叠地发出感叹。一旁坐着的慕云卿笑得尤其得意，烟罗忍不住摇头：“笑什么呢，他们是在夸女儿，又不是在夸奖你。”
牵过妻子的手，慕云卿的脸笑得愈加胜似花开。
“金银不换，不管听几次都觉得我们的女儿果然是金银不换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