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人（2/2）

银丝上裹挟的恐怖魔力，连眼前的空气都有了轻微的震荡，甚至扭曲了空间。

秋楚没躲，也松开了求生，是凤辞飞快地挡在了她身前，这下他是真的生气了，眸子里的怒气毫不遮掩，语气也是恶狠狠的，“你要干什么？！”差点，差点就伤到阿楚了。

君渺咬牙将那些银丝又抽了回来，而后目光复杂的看着‘秋楚’。

看着那张和华灯一模一样的脸，那个会粘着他撒娇讨要礼物的小猫，此刻用看仇人的目光看着他。甚至不顾危险，用没有任何妖力的身体，护在了另一个人的身前。

说起来当初也是这样，他们重伤逃亡，是华灯用身体做饵，为他抓捕食物。也是华灯背着他上山找寻草药解毒，还一次次的为他试药。

他不该质疑华灯对他的喜欢，也不该利用，否则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

暗处偷窥的温良低声骂道，“现在装什么一往情深追悔莫及，恶心。”

跟在他身边的小弟子满脑袋问号，他不懂他们这些人的恩怨情仇。

“你只是没有想起来。”君渺说道。

“等你想起来了，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凤辞仍旧冷嘲热讽，秋楚却感觉到了不对劲。

镜川一直在看她。

可她现在是凤辞的样子啊，他的这种眼神，合适吗？

不对，凤辞这身形样貌确实顶尖，她也爱看。难道洗去感情还能把性向改掉吗？不至于吧……

凤辞余光也注意到了镜川的视线，挡在了凤辞身前。

但因为互相换了体型，他们俩的体型差，导致女相的他很难完全挡住秋楚。

他瞬间黑了脸，觉得镜川真是阴魂不散。

当初在沙漠里，明明是他先！就是那时候是一只小沙雀，化形晚了点而已。

这个仗着有嘴能说话的无耻之徒！

而君渺注意到了‘秋楚’挡住‘凤辞’的小动作，目光不善地看向‘凤辞’，却觉得有些奇怪。

‘凤辞’眼睛是紫色的，这是凤凰涅槃成功的标志，因为涅槃火燃烧到极致的高温，就是紫火。

凤凰的眼睛很特殊，尚未涅槃成功时的红色瞳孔像是跃动的火焰，紫色瞳孔的时候，也像是跃动的紫火。

可眼前的‘凤辞’，他的紫色眼瞳很漂亮，却并不像是跃动的火焰，性格也不像是那只在魔界时候的百灵鸟，反倒是眼前的华灯，拈酸吃醋的模样有些像是那只百灵鸟在华灯面前争宠。这个‘秋楚’的呼吸声也不对，他经常能听到华灯的呼吸声，睡着时、清醒时、玩闹时，和这个人的呼吸间隔是不一样的，反倒是那个凤辞……

就在此时，突然下起了雨，镜川借着落在‘凤辞’身上的雨水看，带走了她。

凤辞瞬间就察觉到了，本可以拦下镜川，却被君渺拦住了，那双阴云密布的眼睛看着他，“你不是华灯，她在哪儿？”

凤辞心里陡然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快意，和一种荒谬的感觉，“你认出来我不是她，却认不出来她扮做我？”

凤辞撤掉了伪装，露出本来的面貌，那双紫色的眼眸流光璀璨似有微光跃动，神色讥讽，“君渺，你的喜欢不过如此。”

两人彼此两看相厌，十分认真的动起了手，姗姗来迟的冷玉拦住了要动手阻拦的涂虚，“先别拦，这是个很好的时机，把摄影工具搬过来，全方位记录下他们战斗的所有细节。对魔族不可掉以轻心，知己知彼方才百战百胜。”

而被掳走的秋楚还是一脸懵，她现在可是男的，男的啊！镜川你这一脸深情是不是搞错对象了？

她沉着脸，“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有误会。”镜川一点点擦拭掉她脸上的雨水，而后慢慢破解了变幻相貌的法术，缓声道：“因为我的目光，只会停留在你的身上。阿楚，我只想看你。”

如果凤辞伪装的秋楚头上没有簪那朵从秋楚头上掉下来的花，他不会受骗。

嗯，真是感天动地的一片情深，怎么停在她耳朵里却觉得这么好笑呢？

恢复原样的秋楚捧着脸，一脸的无辜和好奇，问：“你很喜欢我吗？喜欢到我不能离开的视线哪怕片刻？”

记忆中的一切都告诉镜川，“是的。”

秋楚看向镜川的目光很是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那你这么厉害，我和你在一起一定非常安全。所以，我和你在一起的那辈子，我是老死的吗？你这么喜欢看我，看到我老去以后的模样也一样喜欢吗？”

镜川喉咙有些发干，艰涩到说不出来话。

他没有。

他没有看到过秋楚老去的模样，他只看见了秋楚溺水挣扎的痛苦挣扎，却视若无睹。

明明当初都能波澜不惊的接受那一切，心中的悲痛却为什么随着时间越发难以忍受。

为什么？

为什么不该有感情的他，久违地感觉到了心痛的感觉，甚至比当初宣判斩尾之刑，被全海族背弃之时，还要难受。

他疼痛到难以呼吸，一只素白的手，抚摸上了他的脸，他这才发现自己哭了，那只手上躺着一颗晶莹洁白的珍珠。

眼前的少女捧着珍珠，脸上是十分惊讶的神情。

五百多年前，也是这样一张脸，会心疼的阻止他拔鳞片，更不允许他落泪，因为随着落下的眼泪凝聚而成的珍珠，那对鲛人来说是折寿的。

而现在，同样一张脸，她捧着珍珠说：“你哭起来的样子真好看，珍珠也好漂亮。”

她已经不会心疼他了，甚至不认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