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2）

第23章

初七将两筐桑叶甩甩水, 倒出来放在墙角晾干。

蚕吃东西挑剔，如果桑叶腐烂或含水量太高，蚕很容易生病甚至死掉, 损失极大。

桑叶倒出来后, 初七在竹筐里找到三个桃子，是他上山之前特意放进去的。

他拿出一个桃子擦干净, 递给赵桑语, “看情况,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吃个桃子垫垫。”

赵桑语正跟火折子较劲，没心思吃，“先放在一边儿吧, 我等会儿再吃。这个火折子有点受潮，一点都不好用。”

初七蹲到赵桑语身旁, 看她拿着火折子, 好半天都没能把火生起来, 便接过来，不知道怎么操作，捣鼓两下，火就点燃了。

赵桑语有点尴尬。

这应该属于……土著人民的天赋。

她是现代人, 用得不熟练很正常。

初七生完火，继续去墙边铺桑叶。

赵桑语捧着桃子，偷偷瞄专心致志弄桑叶的初七。

他的发髻被大雨冲得有些凌乱, 乌黑的碎发贴在脸颊上, 衬得肤色越发洁白, 衣裳也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躯体的线条。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初七看上去，仿佛比之前壮了点。

赵桑语低头啃桃子，不再盯他看。

怎么说呢，总有种自己是偷窥痴汉的变态感。

她桃子啃完，初七那边也忙活得差不多了。

赵桑语跑去庙门口，将桃核往草丛里一扔，淋着雨水把手洗干净。

她回到庙里面，捡起树枝戳火堆，顺着初七刚才的话讲。

“初七，这雨越下越大，停不下来。要不你把衣裳脱下来，我帮你烤干吧？虽然是夏天，不冷，但湿衣服穿久了，容易风寒。”

她很自觉地加一句保证，像武松面对潘金莲般正义凛然，“你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我肯定不会偷看。”

初七微不可见地笑了下，闻言照做。他当然知道她不会偷看，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被她看。

赵桑语反倒没想到初七会这么配合，还以为小作精至少会骂她句登徒子。

没被骂……竟还有点不习惯。

初七对着墙，解开腰带，脱下上衣，递给赵桑语。

他手伸了半天，也没见人把衣裳接过去，回头一看，赵桑语背对着他，还在那里戳火堆。

她的确老实巴交，一点歪心思都没动。她只穿着背心，湿乎乎的衣裳黏在身上，露出雪白的后颈和胳膊。

村里随便拎出个女的都比她强壮，可在他心里，她比任何人都有女子气概。

初七用手腕戳戳赵桑语，“喂，我脱了，拿衣裳啊。”

赵桑语闻声回头，顿时倒吸一口气。幸亏外边风大雨大，不然她那一瞬间没收住的“嘶哈”声会回响在整个庙里，可就尴尬了。

初七的身材……嘶——这么带劲吗？

什么时候进化成这样的？

她怎么不知道？

赵桑语回想了下，上次她看到初七身体，还是刚捡到他那会儿。当时他受了伤，衣裳凌乱，被她拖回家后，乱上加乱……就看到了呗，这很正常。

当然，出于她是个正经人的缘故，她只浅浅看了几眼。印象中，他并没有很明显的肌肉，更多的是少年清瘦感。

现在，人家胸肌腹肌一应俱全，尺度还把握得极好，既块块分明，又没有夸张到健美狂魔的地步。

初七平时穿的衣裳宽松，压根看不太出来，此时脱掉露出内里，反差感极大。

这身材，简直跟女性向恋爱游戏里的立绘一样，精致得不真实。

赵桑语有种游戏升级叠代，人物背着她偷偷换了模的感觉。

新技术还超棒，将她甩下一大截。

初七见赵桑语眼珠左右来回转，似乎在思索什么重大问题。

他疑惑问她，“你在想什么？”

“啊？我……没想什么呀，有点担心家里的蚕而已。它们没桑叶吃，我怕它们饿坏。”

赵桑语回过神来，接过初七的衣裳。

她当然不会傻到实话实说，便装作没事，憨笑两声，尽量自然地挪到火堆旁，替初七烤衣裳。

初七先是震惊，随后一阵失落。

她，居然在想蚕？

眼下这里这有他们二人，他还这副模样，而她居然在担心蚕饿不饿！

她礼貌吗？

他就这么不值得入眼？

人这种生物呢，多少有点逆反心理，初七也不例外。

赵桑语若是偷看他，他定是要揶揄她几句。

她乖乖当个老实人，还无视他的存在，他反倒心生不甘。

初七走到赵桑语身旁蹲下。

夏天即使下暴雨，也不会冷到哪里去。赵桑语举着衣裳在火边烤，额上生出细密的汗，汗水混着先前的雨水淅淅沥沥往下滑落，没入衣裳中消失不见。

初七注视她，“你自己的衣裳也湿了，不脱掉弄干吗？”

赵桑语目不斜视，直勾勾盯着火，仿佛火里有什么特别好看的东西似的。

她继续一身正气，“不用，我这无袖背心，很容易干的。你衣裳布料多，才会需要烤干。”

娇娇七是个斯文小郎君，穿衣裳规规矩矩，哪怕有了背心也只肯穿传统的交领，还非得里一层外一层，也不怕中暑。

初七擡手，轻轻抚过赵桑语额头，沾上一手的汗。

赵桑语被他的触碰惊到，往后弹开。

她望着初七——他着实生得好看。

现在身材跟上来，更好看了。

赵桑语喉间微微干涩，有些磕巴，“初、初七啊，你要不去墙边等一会儿吧。衣裳我弄干了就给你。”

拜托……这位仁兄能不能消停点？能不能停止散发这该死的魅力？

他这副诱人的鬼样子，她担心自己的正气会不够用。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审美偏爱，初七这种身材完美戳中赵桑语的癖好。

想当年，她就是被前男友在游泳比赛中的惊鸿一瞥震住，从此掉进坑里爬都爬不出来。

平时玩个游戏，赵桑语也是一颗心全放在那个身材设定最棒的纸片人身上，对其他人设无动于衷。

初七用自己证明劳动有回报，他没有一块砖是白搬的。

此情此景，完全是考验赵桑语的定力。

她表面淡定，内心全是戏。

这谁顶得住？

孤男寡女，眼前还有物理意义上的干柴烈火予以警示，难道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吗！

啧，真是个单纯得毫无危机意识的笨蛋娇七。

火光映照在初七身上，明明暗暗中，肌肉走势清晰可见。

赵桑语心神荡漾，说起来，她都没来得及摸过前男友就被人家分了手。

初七的腹肌……好想摸一下，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此刻，赵桑语深刻领悟了那句霸总经典台词，并且很想将它送给初七。

男人，你是真的在玩火。

赵桑语低下头，不再去看旁边的小妖精，疯狂默念，我是唐长老，清心寡欲的唐长老。

见赵桑语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初七心中郁闷，自讨了没趣，只好起身走到墙边，面壁而坐。

她不是很喜欢那些强壮的女工吗？现在换成他，她却不喜欢了？

……大部分女人，果然还是更喜欢娇柔点的男子吧。

但之前，她似乎也没对他表现出什么特殊好感。

初七得出的结论令他更郁闷——赵桑语就是对他这个人没意思。

她心底善良，所以救了他，保护他，就像她也会保护谢林春和张大娘，甚至村里那只经常挨揍的小黄狗。

她惜弱怜贫，对谁都很好。

明明是好人好事，初七却开心不起来。

他发觉，他想要的，不是赵桑语对他好，而是特殊。

男女之间的那种特殊。

两人都没说话，外面风声雨声，里面干柴烧得噼里啪啦。

良久沉默后，初七的衣裳终于被烤干了。

赵桑语起身给他递过去，“初七，你衣裳好了——啊——”

在地上坐了太久，赵桑语忽然一阵腿麻，脚下一扭朝前栽倒。

初七刚好转过身来，毫无准备，眼见赵桑语扑来，本能出手接她。

好消息：赵桑语没摔着，两人也没发生压倒在地，顺便精准接个吻的俗气桥段。

坏消息：赵桑语刚好将初七当了肉垫，不偏不倚坐他身上了，且位置不太友好。

赵桑语跌下时力度有些大，虽被初七扶住卸去了一部分冲劲，却依然撞得他闷哼一声。

他双手握紧赵桑语上臂，她跨坐在他身上，全靠他撑住身体。

雨势大有越下越猛之迹，外面狂风大作，吹进无数丝线般细密的水滴。

山神庙内，桑叶铺了满地，散发着最他们熟悉的清香。简陋祭台上，陈旧的线香萦绕着几缕烟雾。

半湿半干的柴火一点都不顾及安静得只剩呼吸声的二人，依然独自热闹着，烧得噼啪作响。

赵桑语双手紧紧攥住初七的衣裳，刚刚烤干的布料，热乎蓬松，带着点淡淡的、柴火独有的烟熏味。

庙中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复杂而温和，将她的脑子熏得有此晕乎乎。

她望着初七的双眼，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她感觉到，他温热的手在缓缓滑落。

那双温热的手，顺着她的双臂慢慢往下，停留在腰间，将她轻轻往前一带。

离得更近了。

赵桑语垂落上眼睑，躲开他的目光，眼神却又落在了他的唇上。忽然，扣在腰上力度又加强了点，她被迫与他贴得更近，近得能感受到他腹部的轮廓。

总体来说，这个姿势似乎不太健康啊。

刚才她还遗憾没摸过腹肌来着，这会儿倒是触碰到了，远比用手摸更过分的那种。

她被初七扣住，整个人向前倾倒，双手隔着衣裳抵在他胸前才稳住身形。

初七一直盯着赵桑语，目不转睛，将她的一切变化全数看在眼中。

他轻笑一声，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桑语，你的脸好红。”

“红吗？”赵桑语尽量将自己撑远一点，“大、大概是火堆太热，我离得近，烤红的……你自己的脸不也很红，还说我——”

她说不下去，立刻找补，好像在跟他比赛。

初七却对她莫名其妙的好胜心不予理睬，他很快认同她的话，“你说得对。桑语，为什么我的脸也是红的？”

“……因为衣裳刚烤干太热了？”

初七望着她笑，摇下头，“不对，继续猜。”

“那就是……因为铺桑叶太累……”

初七继续摇头，只是沉默地望着她。

赵桑语脸红得快要滴血。

她坐在他身上，肌肤相贴，自然能感觉到他的变化。

自然也知道，他的燥热，是源自于她。

* * * * * *

赵桑语同学，一向是个有责任心的好青年。

无论是对待学习，还是对待任何事，她要么不做，要做就得有个周密的计划。

追前男友时，她的计划名为“追男神大作战”。

成功获得女友称号后，她的计划则随之变化为“完美女友大作战”。

谈恋爱，亲亲抱抱什么的，都是自然而然的必要步骤。

再进一步的话……咳咳，就进入了赵桑语的知识盲区。

毕竟她是个专心读书的乖乖仔，虽然学了点生物知识，但众所周知，书本生物和恋爱生物，相差得有点远。

为了成为一个看上去不那么幼稚傻乎乎的女朋友，在“完美女友大作战”计划中，加强生物知识学习就成为一个必要项目。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万万没想到，网络的水太深，超乎想象。

一天，赵桑语同学在搜索过程中，一着不慎，点进了某些于初学者而言，过于刺激的教程里。

简而言之，网络世界有风险，不是每个网都绿色健康。入网须谨慎，后人得引以为鉴。

可怜的赵桑语同学，就这么在毫无防备中，被污染了。

且，这种精神污染，不可逆。

且，会影响到人今后的方方面面。

比如赵桑语以前玩恋爱向游戏，最多也就脑补到接吻，后来……那份纯洁一去不复返。

再比如，此时此境，面对如此佳人。

比二人姿势更不健康的，是赵桑语的脑子。

初七左手搂住她的腰，右手沿着脊背往上，轻轻覆在她颈后，掌心明明仅是温热，却像点燃了一簇火花般炽热。

赵桑语的脑子已经不可控地朝某个方向狂飙而去，画面要是能显示出来，得满屏马赛克的那种。

她双手抵在他胸膛上，二人鼻尖相对，呼吸尽在咫尺之间。

为什么不可以呢？初七很好，长得好看，性格也好。

一切都很符合她的喜好。是她最喜欢的纸片人变成活人也难以达到的完美度。

她脑子晕乎乎，捉摸不透自己的想法，只知道，她并不讨厌他的触碰，甚至期待着，好奇着，跃跃欲试。

初七在她颈后的手微微收力，将她往前压了一点。

唇触碰到彼此的瞬间，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

赵桑语被震得浑身一抖。

闪电迸发出紫白色的亮光，照亮初七的脸。

她眼中的旖旎骤然散去，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她在做什么？

天啊，她赵桑语居然也能有因为色心上头，差点冲动行事的时候。

要知道，她以前看新闻，可没少嘲笑那些犯下“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的男人们。

今晚，她却离自己鄙夷不屑的渣渣，仅剩一步之遥。

她内心承认，要不是那声雷，她的理智怕是早已全军覆没。

赵桑语猛然推开初七，反作用力下，自己往后仰去，幸亏被初七及时拽住，才免于摔倒。

赵桑语仍心有余悸，好久不敢看初七，过了会儿才说话。

“抱歉，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我马上起来！”

她撑着他想站起来，却依旧被他稳稳按住。

初七顿了几秒，慢吞吞开口，“其实……也不算占便宜。”

他停了一会儿又说，“或者说，你可以占便宜。”

赵桑语被他的话惊到，“初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初七没接话，沉默着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三番两次救我于水火之中，如果你想要，我愿意以身相许。”

哪怕初七不说，赵桑语也能猜中他的心思。

或许在初七眼中，她是个好人、恩人，可是挟恩图报之事，在她看来多少有点恶心，尤其是当这份恩情被牵扯进男女之情中时。

况且，初七他缺失了记忆，严格来说，他是个病人，不具备健全判断能力的失忆症患者。

而她赵桑语却是健全的人。

记忆缺失的他，在世上如一叶浮萍，对她这个最早认识且待他不错的人，很容易产生依赖甚至好感。

健全之人和失忆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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