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2)
第31章
陶然出生时因为未足月导致体弱多病, 爹娘十分放心不下他,鲜少允许他出门,索性陶然也不爱出门, 对他来说最大的兴趣就是在房里读书写字, 闲来无事就看看话本子。
爹娘将陶然保护地很好, 从未让外面的恶浊丑陋沾染他分毫, 就这样,十六岁的陶然对外界充满希冀,天真又纯良。
有一天陶然看了一本讲述山中生活的话本子,他十分向往书中的山川河流,林中鸟兽, 能够擡头看见星光的生活,于是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趁着爹娘忙不注意,清早他收拾了个小包袱, 装上一些银两还有自己最喜欢的枣泥酥独自一人出门去找一座山。
陶然从来没有离开家那么远,也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么多人, 他遇到了没有腿的老乞丐, 背着孩子的老妇人,还有一群眼巴巴看着他吃点心的小孩子。
等他终于走到一座山的山脚下时,他的小包袱里只剩下两块枣泥酥了, 原本披在身上的斗篷也送人了,陶然倒是不甚在意, 他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眼前的高山擡脚就往山里走去。
毕竟身体不好,陶然走一会儿就要歇一会儿,走了约莫一个时辰, 陶然觉得他快要突破自己的体力上限了。
突然他听到前面有些动静,隐隐约约好像有个人影, 他轻轻走上前躲在一颗树后探出脑袋。
一个穿着黑色粗布麻衣,身后背着一把弓箭的高大男人从地上的洞里提溜出了两只白色的兔子。
季殊今天来树林里看看之前布置的陷阱有没有收获,没想到只有两只兔子。
他拎着两只兔子的耳朵打算先放到平时在上山稍作休整的山洞里,再看看能不能猎到其他的东西,结果他一擡头就看见了树后探出来的一张小脸。
稚气未脱,眼睛圆溜溜地,清澈明亮。
陶然见他发现自己了,也不躲着了兴奋地跑到季殊面前道:“这位大哥,你是山上的猎户吗!这个陷阱是你做的吗!你好厉害啊!我可以去你家玩吗?”
季殊一下子被他一堆问题给砸懵了,他看着眼前的人,绫罗绸缎,白白净净的,这座山上虽然猛兽不多但还是有的,一般很少有人上山,这人估计是个不懂事的公子哥跑来玩的。
他冷冷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下山去。”说完便提着兔子大步离开了。
陶然见他要走赶忙擡腿跟上,一路连走带跑。
季殊见身后跟这个小尾巴也没多管,只觉得这公子哥就是一时兴起,没兴趣了自然就离开了,他把兔子放在山洞里,那个小孩儿也气喘吁吁地跟过来了。
陶然看着眼前的山洞惊讶极了觉得就和书里写的一样,那猎户大哥肯定就是主角了。
季殊看着眼前这个自来熟的公子哥,看见什么都好奇都要问,哪怕自己不回答他还是很开心,只见他一身雪白的衣裳怀里还抱着那两只兔子,季殊突然觉得自己今天不是抓了两只兔子,而是三只。
季殊自从十岁那年失去爹娘后就鲜少与人交流,他把自己拉扯长大,长大后基本上就是和山中鸟兽为伴,他觉得就这样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不好。
那小公子回去了还留了一块枣泥酥给他,他拿起来尝了一口,太甜了,他想,那小公子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然而在这之后,那小公子几乎每天都会跑来找他,渐渐地他们熟悉起来。
他布置陷阱的时候,小然会在旁边给他递东西,在山洞休息的时候,小然会给他自己最喜欢的枣泥酥,他不知不觉就习惯了身边的人一边叫他季殊哥哥,一边好奇地问他问题。
陶然总是偷偷跑出去终于还是被爹娘发现了,可是爹娘见他这么高兴,气色也好了不少的样子,也不忍心阻止他,只是每次都要叮嘱好久然后给他带上很多药以防万一。
这天,陶然还是早早出发去山洞找季殊哥哥,到了山洞门口他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以前季殊哥哥都会在山洞门口等他的,他赶紧跑进去,一进山洞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陶然找到了躺在地上的季殊,季殊的腰腹处的衣服有三道抓痕,鲜血从衣服渗出来,季殊因为失血过多加上伤口感染失去了意识。
陶然一下子被吓到了,但他快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读过不少医书,身上也带了些药,现在自己拖着季殊哥哥下山找大夫不现实,下山找人也来不及。
他先将季殊的衣服除开,用清水清洗伤口,再敷上药粉,最后把自己的外衣撕成条把伤口包扎上。
陶然摸了摸季殊的额头,有些烫,自己身上没有能退烧的药,他只好去树林里找了些能清热解毒的草药捣碎之后给季殊哥哥喂下去。
做完这些后,陶然一下子就腿软了,身体止不住地发抖,眼泪也不受控制地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他紧紧抓住季殊的手。
季殊以为自己死定了,早上他去查看陷阱的时候发现里面掉了一只猎豹看上去已经是奄奄一息了,没想到他将猎豹弄出来之后,那猎豹居然奋起抵抗,一抓将他抓伤。
虽然最后他被猎豹杀死但也受了伤,他赶紧去山洞想着做一些急救措施,可是到了山洞后却再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昏迷前,他想:这副样子要是被小然看到了,他肯定会害怕的。
季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自己右手被紧紧抓着。
他侧头看过去,小然握着他的手躺在身边,眼皮红肿脸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痕,他看到自己的伤口被包扎好了,他想原来是小然救了自己。
好像很就没有人在他脆弱生病的时候在他身边了,自从爹娘去世,他一直都是自己扛,原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脆弱了,他静静地看着小然,然后回握住他的手。
陶然感觉到季殊的动静猛地真开了眼睛,看到他醒了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季殊笑着用手帮他擦眼泪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小然,别哭了,眼睛都肿的像核桃了,再哭下去明天要睁不开了。”
季殊好一点后就和小然下山去找了李大夫,他皮糙肉厚,没多少时间就痊愈了,之后的三年他们一直都在一起,季殊原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近来丰义县内出现了一个反叛者组织叫“天罚”,季殊虽然也有所耳闻但也没有主动去了解。
直到有一天王溪找到了他,王溪希望他可以加入“天罚”,她说这个组织是为了同那些所谓的权贵抗争,为我们这样的人争取权利,是为了让丰义县变成一个自由平等的地方。
季殊想到自己的父母就是因为被压榨劳累过度所以才年纪轻轻就去世了的,他想如果这个组织真的能让丰义县变成那样美好的地方到也值得加入去抗争一次。
后来季殊把这件事告诉了小然,小然同季殊认识这些年,也渐渐了解了丰义县的情况,他也觉得如果这个组织真的能改变丰义县倒也不错。
“天罚”的第一次行动要就是告诉那些权贵他们开始反抗了,于是他们烧毁了一些宅子和商铺,其中就包括了金家的金玉药铺。
被人故意支走的陶家夫妇回来的时候,金玉药铺已经被熊熊大火吞噬。
他们想要灭火却无能为力,药铺没了,他们肯定要被金家的人问责,他们不在乎自己怎么样,可是小然呢?就算侥幸没死,没有了附庸者的身份小然以后的药怎么办?
陶家夫妇自知没有希望不想有一天白发人送黑发人,于是便双双吊死在药铺门口,也期望金家的人看到能放小然一马。
陶然从季殊那里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的爹娘吊在药铺门口,而药铺则被大火包围,旁边看热闹的人在说这些什么“好像‘天罚’组织的人干的”、“自杀啦”、“真敢反抗啊”之类的,他脑子有点懵,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爹娘的尸体被卷入火海,他想把火扑灭,可是火势太大,没有那么多水也来不及。
火燃烧的声音、周围人叽叽喳喳的声音、自己的心跳声交杂在脑中,他开始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说不出话也动不了。
当季殊得知金玉药铺出事后已经晚了,他拼命跑过去,看到的只有被烧成灰烬的药铺,灰烬里的两具焦尸,还有站在药铺前一动不动的小然。
季殊声音沙哑道:“我看到小然的时候无论和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见,我将他带回了家,后来小然就变成了你们之前看到的样子,有时候像个稚儿,有时候就完全不理人。”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万一这次小然被刺激后清醒过来了怎么办?”牧诩担心道。
“如果他清醒了,那我就想办法让他再次忘记。”季殊抱紧小然道。
他这次出去就是为了寻药,预防那一天的到来
他低声喃喃道:“小然不能想起来,其实我一直都很害怕,不忍心小然一直这样,也怕他想起来之后会崩溃,会...恨我。”
他低眸,神情悲伤,却没有看到床上的陶然微微颤动的手。
牧诩见他这样和陈宁跟着李大夫一起出去了,留季殊和小然单独呆着。
“我先回去了。”李云英对他们道。
牧诩道:“好,对了,李大夫,你的事什么时候办完?”
李云英边往外走边道:“快了,再有几天吧。”
天要黑了,牧诩和陈宁还是去了昨天住的客栈,他们定了很多天,行李什么的直接放在里面了。
第二天他们起了个大早,先去吃了个早饭,然后就买答应李南寻的笔墨纸砚去。
中午就去了李大夫家一趟把东西偷偷给李南寻,不过李大夫并不在家。
准备回客栈的路上,他们经过季殊家,看到小然还跟以前一样在院子里玩,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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