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底（2/2）

望着姜将清澈的双眼，王子安再次开口，“姜店家这几日可有闲暇？交接之事难以一两句言尽，西市新开了家旗亭，我们、我们可以......”

“吃饭吗？可以啊！”姜将语气欢快，“王公子推荐的旗亭，定十分美味。”

“两日后书肆无事，那天可以吗？”

王子安忐忑跳动着的心骤然落下，嘴角不自觉上扬。

“好。”

“明日定好桌后，再来给店家下帖。”

都说灯下看美人易醉。

此刻，暖黄灯光下。

对面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对着自己温柔浅。

这让姜将的心漏跳了几拍。

粉尘在灯光下调皮跳跃，光影之中，俩人静立对视。

半晌，王子安骤然回神，率先移开了眼神。

“姜店家，那我便先走了。”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他耳根通红。

姜将心里装着事，并未注意到王子安的异样。

“好，王公子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姜店家回去吧。”

王子安站在原地轻轻点头，等着姜将回院关门。

姜将转身走进院子，背对着王子安停下脚步。

几个呼吸后转过身，看见他果然还立在原地目送自己。

“王公子，天色越发暗了，快些回去吧。”

突然发现，王子安貌似每次，都等着自己关门后才离开。

“好。”

看出姜将这回要目送自己离开的意思，王子安轻轻应了声，擡起手对她摆了摆后转身离开。

他走出两两步，小苏不知从哪窜了出来，同姜将招呼了一声，跟在王子安身后渐渐走出灯光照亮的区域。

看着王子安款步离开的背影，姜将忍不住想开口叫住他。

可话未出口，一股强大的电流凭空出现，姜将被这突如其来的电击瞬间麻痹身体，僵立着动弹不得。

【请经营者慎言。】

后巷窄小，三两步后，王子安便离开了姜将视线范围。

‘嘭——’

小德外出归来，往日时常上翘的嘴角耷拉着，连带着关门声都带了几分火气。

“小德哥，你回来了。”

狗蛋坐在树荫下，看到小德回来连忙起身。

“嗯。你怎的没回去休息。”对上狗蛋亮晶晶的眼，小德胸中的火气消了些。

在老林的推荐和姜将的默许下，小德近日总带着合眼缘的狗蛋，将他当成半个徒弟。

狗蛋：“我回去闲着也是闲着，昨儿个睡了一觉也不困，索性留下来瞧瞧能不能帮上忙。”

为了给赵氏行铺供上最大数额的货物，书肆和印刷坊员工近日日夜赶工，虽有高额加班费补偿，但员工们消耗的精气却是实打实的。故今早一交完货，姜将就给印刷坊的伙计们放了两天假，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

小德不自觉摆起架子，冲他赞赏地点点头。

“那你便待着吧，机灵点，多去问问你小安哥需不需要帮忙。”

“好嘞。”

推开门踏进前铺，看到冷清的店面，小德胸中才压下去的火像是加了燃料，再度熊熊燃烧。

小德转头看了圈铺子后转身上楼，来到姜将身边闷闷出声。

“店家。”

‘鸿渐茶阁、赵氏行铺。’

姜将写好最后几个字，合上了手中的本子。

“坐下说，如何？”

小德一屁股坐下，嘴巴不自觉撅了起来。

“店家你是不知道，那些学堂书院的管事都是什么嘴脸！”

“此前同我们订购文具时，好话那是一箩筐一箩筐、不要钱似的往外冒。”他忍不住双手环胸，“如今我们被流言中伤便立刻翻脸，今日更是面都见不到，派个门房就将我打发了！”

“何必同他们置气。”姜将笑笑说道，“订货契书已签，他们的订金也已经到手，这笔生意我们左右是不亏的。”

“可......”小德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反驳。

话是这么说，可店家也太看得开了。且如此下去，今后的生意怎么办？

对于顾客们的见风使舵，姜将是真不在意，短短几月的经营，她可以说是历经千帆，心态稳得不能再稳了。

不过接受是一回事，认不认命就另说。

都说绝地反击、触底反弹。

得先触底，才能反弹。

根据收到的各坊反馈，时机也快到了。

“店家、小德哥。”楼梯口传来狗蛋小心翼翼的声音。

姜将扭头转向楼梯，就看到狗蛋站在那儿探头探脑。

“过来坐下说，怎么了？”

狗蛋瞧着姜将和煦的脸色，再看向小德如菜的面色，踌躇了一会儿才将背后的手伸出，走过来把信双手递给姜将。

“店家，这是醉欢阁方才送来的信件。”

“好，辛苦了。”姜将接过信，拆开读了起来。

楷书看久了，姜将现在是一目十行，很快就读完第一张，面色如常地翻页阅读下一张。

狗蛋觑着姜将平静的面色，吞吞吐吐道：“店家，方才青楼送信来的小厮还带了句话。”

小德听到这语气，警觉地转过脸，“说了什么？”

狗蛋：“那人说...说日后若是无要紧事，便少同他们醉欢阁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