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2/2)
陈筠缇想起他上次在轮渡上吻她的画面,那个画面对于她而言,不过是短短数月,可对于他却已是几年。
好多事,他还记得吗?
下了船,游客们便各自散去寻找自己订的民宿去了。来岛上旅游的大多数都是青年男女,大家都打扮的很时髦,跟他们一比,沈崇和陈筠缇低调的打扮倒是少了很多被认出的危险。
“沈崇,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外婆家?”
南鹭岛上太多地方都有他们的回忆,连墙边的三角梅和阿婆的烧仙草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好像十年都未曾变过,如果他真的是带她来重温过去的,她还真拿不准他会带她去哪里。
这个小岛本来也不大,就算只是这么散散步,想必他们也很快就逛完了。
“风琴路13号,还记得吗?”沈崇牵着她的手,两人踩在软绵绵的沙滩上。
夜晚的大海比白天脾气更大一些,但对于他们这种在海边长大的孩子来说却是刚刚好。
“风琴路?”陈筠缇蹙起眉毛,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你是说十年前那家民宿?”
沈崇笑着点头。
“我前两天陪外婆遛弯时候还路过那里了,不过听说那座房子的原主人前几年就去大马投靠妹妹了,房子也早就易了主。周围的邻居说,买家是个极其神秘的人,买了房子之后还曾花大价钱将整个院子都重新设计装修过,他们还以为他也是开民宿的,可事实上,这些年他们就只见过园艺和清洁工人在院子里进进出出,房主一次都没出现过。你说这人是不是钱多烧的……”
陈筠缇说着说着突然就感觉哪里不对,然后她怀疑地看了看正笑得二五八万似的沈崇,缓缓问道:“你就是那个奇怪的主人?”
“曾经是,而现在你是那个奇怪的主人了,走吧,回家看看,里面还是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
……
小院的大门开在面朝大海的方向,白色的墙上满绿色藤蔓,倒将门遮了半扇。
“你看这。”沈崇拨开枝叶让她看上面的名牌。
陈筠缇凑近一瞧,上面是很文艺体的四个字【旧梦崇缇】。
“这是我和你。”
强压住心底的感动,她故作轻松地说:“要是那天就看见这四个字,说不定我就闯进去了。”
“现在也不迟。”沈崇按密码带她进门。
然后,陈筠缇就被眼前的景色美到眼泪直接落下来。
一种奇异的宁静包围着她,恍惚得像一场梦。
她发誓她长这么大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花,此时此刻除了廊下的泳池反射着漫天的星光,其他目之所及的地方几乎都错落有致地装饰着各色的繁复玫瑰,空气里弥漫着甜蜜的花果香,在冬天夜晚的冷空气中尤其的清冽好闻。
陈筠缇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搂住沈崇,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
“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虽然我不是个怎么特别渴望别人宠的人,可你对我好,我还是很开心。”
“主要是看你早晨乐颠颠抱叶绍杰和林露玄的玫瑰花的样子怪心酸的,就为这还被人家造了个谣,离谱。”
沈崇一把将她捞起来,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她向房子里走去。
“我又不在乎这些。”她嘴硬道。
“我知道你是个内心强大的人,可是我还是希望你在我面前更孩子气一点,甚至是更自我一点,我不想你时时刻刻都在为别人考虑。”他在她耳边嘱咐道。
“我有为别人考虑过吗?”
“有啊,西弗勒斯,我,叶绍杰,柳媛穗,甚至还有,闫皓。”
房子里果然是重新设计和装修后的感觉,之前她住的时候还是十年前的审美,质朴大于格调,而现在还是肉眼可见的高档了许多。而且情理之中的,上楼的楼梯也铺满了鲜花。
陈筠缇在他的怀里摇摇晃晃上了楼,心里盛了一杯酒,洒得到处都是,血管里都是迷醉感觉。
从过年到现在发生了很多事,她和他虽然都在鹭港,但其实见面的日子并不多,偶尔见面,不是他在养伤,就是他不得不被迫睡沙发……
所以,她们之间其实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亲密接触。这段时间的冷静期也让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并没有她自己想得那么纯爱。他在她家睡沙发的夜晚,其实她都有留门给他,只要他想,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揉碎了掺到他的骨血里,什么矜持都不要了。
可是他没有,甚至像是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她知道,他的两个人格仍在不断地碰撞融合中,所以她愿意给他时间,他不想,她也就装作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给他看。
有一次,她在房间里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忍不住一遍遍想,如果他真的因为想起了那些伤痛的过往PTSD到这辈子只能跟她纯爱下去了她该怎么办。
她应该是不会变心的吧?
毕竟那件事也没有那么重要吧……
可是真的不重要吗?
重要吗?
不重要吗?
她的脑子里好像也分裂出了两个她在不停地打架,最后打到两败俱伤也没分出胜负来。
害得她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后顶了个大大的黑眼圈,刚好被来拜年的亲戚逮了个正着。
堂叔家那个从小就缺根筋的小堂弟一把搂住她的脖子,扯着变声期的公鸭嗓一阵嚷嚷:“我就说吧,陈筠缇根本就没有电视上看着那么漂亮!我都认识她十几年了我会不知道?”
她当时差点没失手让老陈家在春节期间摆酒席给人家吃。
可今天的沈崇怎么了?这么主动制造浪漫?从他抱起她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紧紧地盯着他的喉咙,如果没看错,他的喉结一直在不安分地滚动着,所以,他这是又行了?
那他是怎么又行了呢?
之前又是为什么不行了呢?
以后还会不会出现行又不行的交替状态啊?
陈筠缇脑子仍在胡思乱想着,一个恍惚,他就抱着她一起倒在了触感超级舒服的床上。
男人和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她想。
要是换成平常,她一定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赶紧让自己逃离可能被压死的危险。可现在覆在她身上的是他,一个让她十几岁开始就喜欢到执迷不悔的男人,她就偏觉得两个人还有空隙似的,恨不得他再抱得紧一点。
“缇缇。”他的声音哑到不能再哑。
“嗯。”她清晰感受到了他的身体正试图将两人之间的空隙赶走。
那个画面光是想想就让人脸红心跳,人家说小别胜新婚,那她们经历了这么久的禁欲期,应该,也算吧?
“宝贝,我有件事想和你说说。但我不知道你听了之后会不会生气。”他的呼吸节奏很乱,她好像都听到了他不规则的心跳声。
“你说。”
她倒想听听此刻还能有什么事是比往后余生两人都只能纯爱更让她生气的。
“我好像……有点变态了。”
“……什么,什么意思?”陈筠缇瞪大了眼睛,这好像有点超出她理解范围了。
“就是……”他好像很难以启齿,最后只好覆在她耳边用很低的声音说出了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心里挥之不去的某种想法和渴望。
陈筠缇羞得浑身都像浸了玫瑰花枝一样红,她无法想象曾经那个以性冷感著称的男人现在满脑子竟然都是这种幻想。
“这也是PTSD的一种表现吗?”她小心地问,生怕哪句话不合适伤了他。
“是……创伤再体验症,最近我总是做类似的梦,梦见你……”
“好了你别说了……你再说下去,我可能就会过于兴奋了……”陈筠缇笑着低语,然后双手搂过他的脖子,轻轻将他翻入身下。
沈崇的世界瞬间就只剩下她妩媚又动人的眼眸,她像是萃着香草和葡萄酒香气的白巧克力,融化成液体,流淌着,蔓延着,将他包裹其中,让他再也逃不离。
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幼态可爱挂的女孩,让人只会产生怜爱。在他眼里,她更像是旷野里自由生长的花,热烈的,娇艳的,带着刺,或许还微微有毒,让人心生向往的同时,又不敢轻视和怠慢。
房间里的光线昏暗到刚好,这让他们不必在彼此相对的时候害怕暴露自己内心甚至有点肮脏的渴望。
“阿愈,你这样会把我教坏的。”她拿过旁边小推车上的红酒,先是自己饮了一小口,然后突然俯身吻住他,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形成一道颓废而美丽的痕迹。
他们很快就吻得难舍难分。
她印象中那个温柔的男人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脆弱又危险的野兽,等待着他的公主把他从痛苦中解救出来。
她的发绳在混乱中不知所踪,一头青丝悠然滑下来,掠过他的下颌,勾住他心底的贪婪。
曾经的他是一座孤岛,而她就是他通往这个世界的桥,她指引着他,也给了他最初的心动和希冀。
她是他的救赎,也是他卑微的渴望。在人生中最黑暗的那些日子,只有她,周身散发着温暖的光,对他伸出手,跟他说:“别怕,阿愈,别怕。”
“我是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
“从这一刻,我们两个的命运就连在一起了,如果你消失,我会痛不欲生,会陪着你一起死。”
“我没有和别人签订过契约,以后也不会有,只有你一个。”
她衣服早已凌乱不堪,从肩膀两侧滑下来,而他的忍耐几乎也已经到了临界值。
“我们去浴室好吗?”她在耳边蛊惑着他。
“好。”除了这个字,他再也发不出别的声音。。
恒温浴缸里是他一早叫人帮忙放好的水,可这会儿却似乎变成了可以将他溺毙的湖。
“长裤脱掉,衬衫别脱,就这样进去。”她的声音微冷,却又带着崩坏的味道。
他挑着眉看着她,似乎想看破她这副面具还能撑多久。
但心里的期待却已经到达了顶峰。
她手里拎着红酒瓶,像是感觉自己还不够坏,又大大喝了一口。
他没有再质疑她,只是顺从地将自己沉入了浴缸。
陈筠缇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在迷醉的边缘,却又带着一丝令人兴奋的清醒,他的白衬衫整个都贴在了身上,胸前好看的肌肉线条像是可以控制精神的违禁品,彻底勾出了她心底的破坏欲。
“谁叫你这么勾引我的?”她一边说,一边将红酒瓶口倾斜向下,红色液体汩汩流出,全部都淋在了他的身上,也染红了浴缸里的水。
红酒浇在身上的感觉差点让沈崇失了魂,脑子里那个黑白色的房间某个已经淡成影子的人忽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缇缇,亲亲我……”他痛苦地祈求。
裙子适时落地,露出她一双紧致而修长的腿。
旖念早已泛滥成疾,这一刻,她和他都已经等了太久。
“亲哪?”她的声音酥软到简直不像她的。
空气里酒精的味道浓烈到让人成瘾,窗外的海脾气越来越坏,海浪跌宕起伏,温柔又残暴地涤荡着海滩。
一遍,又一遍。
像是地球的呼吸,自然而又野性的,任谁也无法阻挡的。
“缇缇,我爱你。”
“我也是,沈光愈。”
——
“所以,你们的感情一直挺好的?”
眉目英挺的黄警官面色凝重地盯着眼前的白裙女孩,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作案的动机。
陈筠缇的目光落在她自己的手机上。
上面的红色数字,显示的是,零。
从前,她一直不明白每隔一段时间出现在手机里的倒计时是什么,今天,她终于全懂了。
原来,那是沈崇生命的倒计时,数字归零,他就会死。
那么到底是谁在用这种方式提醒着她呢?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陈小姐,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置被害人于死地?”黄警官的眼睛锐利得像一只鹰隼,有种很强的压迫感。
“我不想说。”陈筠缇静静地看着他。
“什么?”
“因为,我很快就会从这里消失,你都没有见过我,自然也从来没问过我任何问题,那我为什么要回答?我回到过去重写我们的故事,我一定会救活他。”
一定。
我们结束时又是我们开始时。
阿愈,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