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沐番外(5)(2/2)
柯文瑞便问:“你那块无字印章呢?”
柯鸿雪愣了一下,轻声笑道:“年岁久远,不知丢去了何处,爷爷另寻一块玉刻字就好。”
于是又一年似水过,柯鸿雪又唤做柯寒英。
学府铁打的甲等,虞京风采逼人的柯家公子,风月楼的常客,鎏金楼邀月的诗人。
整座京城,偌大临渊学府,翻来覆去地看,过往英雄少年尽入黄土,而今竟无一人能与他争辉。
可他并不参加科举,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学府待着。
先生布置的课业他完成的最好,治国的良方不知写过几条,可一提及入朝入仕,柯鸿雪总笑着摇头:“那多无趣。”
有人赞他洒脱,有人慕他随性,有人嫉他才华,也有人鄙他狂妄。
但从来无一人能将其甩在身后。
过了两年,柯鸿雪二十二岁的时候,学府中来了一位同窗。
若按入学时间来算,对方该是他们的学弟,但因其是夫子的儿子,年岁又要大上一点,众人便都唤他学兄。
有交好的朋友在酒桌上轻巧地说:“寒英,沐先生家的公子冷冰冰的,跟你刚入学府的时候很像。”
柯鸿雪弯眸饮下一杯桃花酿,听着花魁的曲乐声,随口应道:“是吗,我都不记得我当时是什么样了。”
他也不想记得,于是众人结伴一拨一拨去看那位新来的沐学兄的时候,柯鸿雪坐在自己的舍院里,与白骨相对,悠然作画。
去的人全都铩羽而归,言及沐学兄都不免摇头,说他性子太冷,骨子太傲,半分不好相处。
说这话的时候,柯鸿雪依旧在画画,白骨在桌前,好友早就习惯了他在房间里养一颗头颅,日日为其擦拭灰尘。
他们说柯鸿雪风流,四处留情,可在他看来,柯寒英看那些名动虞京的花魁时的眼神,抵不上他看白骨时万分之一的温柔。
柯鸿雪一副画作到了尾声,闻言定睛望了望画上青年,笑说:“恃才傲物,读书人的通病罢了,并不稀奇。”
他说的随意,对方轻啧了一声:“马上要小考了,也不知这位沐学兄功课能不能当得上他这幅目中无人的性子。”
柯鸿雪不置可否,并未言语,而等考试结束,先生放榜。
柯鸿雪在学府六年,十九岁之后又次次第一,早就懒得去看成绩。
只凑巧路过榜单下,听见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他稍驻了下脚,听见有人说:“先生不会提前泄题了吧?”
柯鸿雪疑惑回头,瞧见红榜之上,自己的名字上面,破天荒地多了一人姓名。
他难得对外物有了兴趣,问:“沐学兄叫什么名字?”
友人很是惊讶:“你竟一直不知道吗?景序,沐景序,清明景序、时节正好的景序。”
红榜最上方,恰是三个字:沐景序。
这是柯鸿雪第一次,对这半路入学的学兄,多了几分兴趣。
清明景序,春光好景是好时节,鹅毛大雪,寒英漫天也是好时节。
一年四季,哪一天都可以唤做景序。
学府的舍院按成绩分,柯鸿雪住的是双人小院,却只有他一人。
一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能跟他争个一二,二是因为他骨子里其实喜静。
那一天学府众人看着红榜惊诧,柯鸿雪回到自己的院子,瞧见西侧的厢房里点了灯。
他跟沐景序的课业不同,同住在一个院子月余竟都没有见上一面。
某天他在窗前作画,友人兴冲冲地过来拉他下山喝酒,再回来时月色已满园。
京中新来了一个舞姬,舞姿很是曼妙,柯鸿雪多饮了几杯酒,在凉夜里觉出几分难得的醉意。
他推开院门,瞧见月下站着一人,白衣黑发,神色冷清。
一时间说不清怎地,柯鸿雪有些恍惚,竟不敢上前。
直到那人脚步微转,回过头来,遥遥与他对视。
夜色收敛了情绪,柯鸿雪却莫名在他望见自己的那一眼里,看见了一种难言的放松。
他提起神,笑着走过去打招呼:“学兄这是刚从藏书楼回来吗?”
沐景序点了下头,鼻翼轻动,嗅见他身上酒味,略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想要训诫。
柯鸿雪只当自己没看见,并不是很想应付。
与沐景序错身相过的时候,他从这人方才站立的视角望过去,恰好看见自己出门前未关闭的窗,以及窗下一副未做完的画,和森森白骨相对。
啊……吓到他了啊,难怪在这站着。
柯鸿雪脚步微顿,刚想解释,就听沐景序开了口,声如清泉击玉,凉薄冷漠:“学府何时开了仵作课程,学弟为何将头骨放在卧房之中?”
冷到了极致,那一瞬间想要告歉的修养霎时烟消云散。
柯鸿雪转身,凝眸望向沐景序,眼中是外人难得一见的冷意森然。
他说:“我是他的未亡人,缘何不能将他留在厢房内?”
“学兄是否管得太宽了一些。”柯鸿雪冷声警告,似在提醒他越了界。
三哥:……?你是谁的未亡人,你知道那脑袋是谁的吗你就嫁了???我都没娶到……(开始生闷气.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