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2/2）

凤皇反驳道：“天海十五六岁时就用招魂烟杀了诊所的八个孩子，后来又故技重施杀了个流浪汉作邪术研究，他早已对此得心应手，眼前的古槐就是现成的原料，又为何要特地去市面深挖？”

天循不卑不亢地说：“即使如此……”

凤皇面色不改地打断他：“天圣宫真正的掌门是谁？”

天循被她突如其来释放的威压镇住，堪堪稳住心神，笃定地说道：“是我。”

凤皇将九黎又朝他的脖子压近一寸，锋利的剑刃已经划开他薄薄的皮肉。

而天循好似若无所感，坐在原地挺直脊背，眼神坚定。

凤皇继续逼问道：“那你的上一任掌门是谁？”

这一下，天循不说话了。

凤皇冷冷命令：“掌门名册拿给我看。”

天循未动。

此时，准备用来煮茶的水已经沸腾，正在咕噜咕噜冒着泡泡。

半晌他轻声叹气，竟然继续泡茶的动作，拿起热水冲进茶碗里，干扁卷曲的茶叶被滚烫的沸水冲得舒展开来，茶水也呈现清淡而明亮的颜色。

浓郁的茶香瞬间充盈在室内，无形之中淡化些许他们之间跋扈怒张的氛围。

“祖师，你要知道，很多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

天循喟叹一声，算是终于默认凤皇的说辞，“虽然我为了得到掌门这个位置，和天海进行一些小小的交易，但好在结果不错，我们双方都得偿所愿，他想要继续走他的路，而我也在努力证明，我坐在这把椅子上，并非德不配位。”

天循洗过茶，又泡一回，将茶汤斟进精巧的小瓷杯中，却没有如上回那般对凤皇敬茶，而是自己捧起小杯，轻轻吹开茶面上细微的浮沫，抿了一口清茶。

他漫不经心地说：“说到底，你与天海之间的仇怨都与我无关，你们想要怎么闹便怎么闹，只要别影响到我和天圣宫就行了。”

天循在说这话的时候，面容与姿态已经不再有之前那般谨言慎行的谦卑模样，他像是已经与凤皇撕破假面，明确表示出他只想坐山观虎斗，甚至有收渔翁之利的意图。

“你想得倒是很美，然而，一些古槐枝，换一个掌门的位置，似乎有些太亏了，天海才不会做这种亏本的生意。”

凤皇蓦然收剑，故作高深地敲敲剑柄，“让我想一想，你还给他提供了什么？一个……庇护所？一个除了你，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下一秒，天循忽而将手中茶盏一掷！

茶盏未脱手，而那滚烫的茶汤却循着惯性洋洋洒洒地泼向一直乖巧坐着的菠萝。

而凤皇似乎早料到他会出此损招，不过一瞬，便抡起菠萝旋转半圈闪躲过去。

那茶汤最终落在他们原先坐着的沙发上，天循不知在茶汤里加了什么料，直接将沙发皮面烫破，中间深深腐蚀下去。

“破坏天海看中的身体，他可是会不高兴的。”

面对天循的突然发难，凤皇并不惊讶，她将菠萝安稳地放落地面，挑眉问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就恼羞成怒了？你不知我和判官关系很好吗？”

天循笑一声：“只要我还活着，他就管不到我头上来，祖师，你也明白，对我们这种修仙者来说，长生并非一件难以做到的事情。”

凤皇再次提剑，正要突刺，却被天循再次用手中杯盏相阻。

剑刃将瓷杯劈作碎片，天循却借此机会，侧身闪开。

听到屋内打斗的声响，在门外偷听已久的马连终于忍不住冲进来，像老母鸡护仔一样双臂张开拦在凤皇与天循中间，怒吼道：“我不允许你伤害掌门！”

天循也借此间隙开口说道：“祖师，我并不想与你为敌。”

“就是！”马连大喊，“有事儿为什么不能好好说？把剑放下！”

“祖师，就我方才所说，你与天海之间如何种种，与我无关，我虽然与他有合作，可我也竭尽所能给你提供帮助了，不是吗？与你们双方联系，仅仅都是我的其中一项合作罢了，你不必想得过于复杂。”

天循慢条斯理地说，“而你也不必因此就想要毁灭我，我既然能坐上掌门的位置，不仅源于天海的垂怜，自身能力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凤皇嗤笑：“你还说并非德不配位？天海在你的帮助下，在外杀害那么多条人命，你助纣为虐还敢说问心无愧？”

马连似乎不敢相信凤皇所言，猛然回头看向天循：“掌门，她是骗人的吧？”

天循根本没搭理马连，继续说道：“我不过是武器的生产商，要如何使用武器，却是买家的事情。草菅人命是他天海的罪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修行之路让你养成使乖弄巧的习惯？是天圣宫的组训告诫你务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你师父教导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撇清责任就万事无忧？”

凤皇似乎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天循，你平时就是这么骗自己的吗？”

这话辛辣，终于让天循泰然的表情也出现一丝裂痕。

而马连仍然满脸震惊，他分明对凤皇讨厌得很，对掌门满心孺慕。可此时看到天循难以反驳的模样，他还是出现一丝动摇。

“天循，你我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说不通，倒也不必在此浪费时间。”

她笑笑说，“你尊称我一声祖师，那我便行使我作为祖师的权力。”

凤皇平静地看向天循：“从今天开始，你被革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