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2）

“爹的记忆中有娘，有妹妹，我却什么都记不得。”林殊擡头仰望着蓝色的天空，觉得心好像有点透风。

“爹娘临终前心心念念要找回妹妹，可是我无能，已经十三年了，算起来阿羽今年都十五岁了，我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打探到，生死不知。我极少去看爹娘，我怕他们问我，你妹妹在那里……”

颜姝瑶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轻咬唇瓣，唯恐流露出一丝呜咽。

哪有那么多天生的坏种，不过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想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天地若不公，我便替天行道，还我公平。

那些贼人一时手贱，害他家破人亡，他又怎么能不恨不怨？

良久无言。林殊回头，却见身后的女子哭的梨花带雨，他无奈一笑，拿出帕子温柔的替她擦了擦眼泪：“你哭什么，那些已经过去了……”

他声音低沉优雅，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力量：“我只是心情有些不好，并不是要故意惹你伤心，娘子，别哭了……”

颜姝瑶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大眼睛带着无辜于心疼，她擡手摸了摸林殊的胸口，心跳声一声一声的传出来：“你这里不疼吗？”

林殊一笑：“不疼。”

所以，娘子，不要哭了。

颜姝瑶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我疼……”

“林殊，找不回你妹妹，错不在你。爹娘也不会怪你……你不要折磨自己。”颜姝瑶痛彻心扉，她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以为孤身一人的林长思早已经习惯了茕茕孑立，逝者已矣，他都会习惯，可她错了，大错特错。

颜姝瑶无比希望，林殊的妹妹还活着，林殊身上的担子才会轻一些。初见时的淡漠公子，冰冷无情，谁又能想到他竟背负太多。

倒不如真是一个无心无情之人，能将这些往事轻飘飘的放下。

夜间，颜姝瑶与林殊头抵着头，缓缓睡去，至少在这一刻，林长思的心中不再都是白日的纷乱，还有她。

大雪下了一场又一场，总算带走了了林殊少见的愁思，某一日清晨，颜姝瑶缓缓睁开眼睛，酸涩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的眨了眨眼，片刻才好一些，迅速穿好衣衫，推开门，皑皑白雪中有一片蓝色的衣衫，他手中拿着一个漂亮的瓷瓶，认真的将压弯树枝的白雪拂落在瓷瓶中，白雪染蓝衫，一步一簌簌。此时花间已残雪，枝头亦斑斑。

想来，他已经来了许久。

“娘子。”林殊看见檐下人，将手中的瓷瓶收了，踏雪而行，咯吱咯吱——

“你要烹雪煮茶？”颜姝瑶好奇的看过去，以往只听说过，觉得风雅无双，不料今儿倒是赶上了现场。

林殊看了看瓷瓶中的雪花，又看了一眼眼睛晶亮的娘子，毫不犹豫的点头：“是。”

无瑕的白雪倾入釜中，万籁俱寂，颜姝瑶好奇的盯着袅袅白雾，听得汩汩水沸，几乎忘却世间俗事，很有一些超脱世俗之感。

林殊慢条斯理的舀水泡茶，丝丝缕缕的茶香四溢，他的心也安静下来。

烹雪煮茶且为乐，娘子如此感兴趣，倒是可以多收集一些冬雪，松间雪，梅上雪，滋味各有不同。

至于他每年收集冬雪，从来只是用于清热解毒舒筋活血之类，便不用跟娘子说了。

娘子爱风雅且以为他也爱风雅，他自然不能让娘子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