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2）
第31章
江言的这一句“什么都能修”彻底让本来安静的会场爆发出了一阵难以置信的惊呼声。
在场的都是各国文物修复的专家, 他们比起一般人更懂得什么叫“术业有专攻”，也许在基础的修复上，他们可以胜任任何一种文物的修复工作, 可是到了更精细的修复上，他们是不敢说出这种话的。
每一个文物修复师基本都有属于自己的侧重。
他们看着江言，这个年轻的东方人，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所说的这句话。
就连华夏的几个专家的脸色也急切了起来。
刚还因为江言那一番振奋人心的话而翘起的嘴角一下就耷下来了。
“江馆长这……”
也把话吹太大了。
“年轻人心气高一点……”
也有人在帮她找补。
不过他们更多的还是担心, 毕竟那个山本武司一看就来者不善，不然谁会花一个亿来修一件文物啊
就算是他们平时对一些顶级文物的修复也不可能能到这个价格的投入。
诱饵给得越高，这陷阱就越深啊。
而山本武司听了这话神色便更玩味了几分, 一点喜悦浮在他残留着阴狠的眼底。
江言给他这么大一个把柄，他不抓住可就太傻了。
果然还是年轻人。
山本武司笑道：“既然这样, 那我也就不和江馆长客气了, 劳烦在座给我做一个见证, 一小时后我会将需要修复的文物送来，到时候就劳烦江馆长了。”
他看向江言，发现她的眉头紧蹙着, 他嘲讽一笑，现在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可就晚了。
山本武司正想再“落井下石”几句，就听江言开口：“等等。”
果然, 这人沉不住气了, 想反悔他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山本武司轻轻摩挲了一下拐杖：“江馆长，华夏不是说言出必行吗难道你想反悔”
江言摇摇头答：“不是, 我是想问你这一个亿是哪一国的钱。”
要是日元她可不就亏大了必须先问清楚！
山本武司一愣，只觉一阵牙痒, 阴狠的目光一闪：“那就要看江馆长觉得自己要是输了会赔哪一国的钱了。”
江言面上一喜，正想说“那必须得是人民币啊”, 就听山本武司话锋一转：“当然，我这里说的是A元。”
山本武司认自己绝不可能输，而江言在这种问题上纠结无非就是想给她自己留个后路，他可不会做这种好人。
她不是喜欢“赌”吗那他就帮她加码一下。
“……”
江言嘴角笑意凝固了。
这世上原来真的有这样上赶着给送钱的冤大头啊！果然不愧是小胡子他爹啊，这父子俩真是一脉相承的爱给她送钱。
早知道还有这种好事她早就来“拜访”老胡子了！
山本武司把江言的这种沉默解读为害怕，她可拿不出这么多钱。
他故作大度：“江馆长要是担心的话，变成人民币也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江言就大声反驳道：“不行！说A元就是A元！”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是用A元！
不过……
江言又打量了一下这老胡子：“老胡……山本先生，虽然我们华夏古来就有君子协定这一说，可是……”
江言故意停顿一下，目光定格在老胡子身上又重重叹口气：“咱们还是找律师和公证人员把今天这个约定公正一遍吧。”
东亚人的“幽默”只有东亚人懂，在场的华夏专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这江馆长是在说山本不是君子啊。
包括山本在内的霓虹人们也听懂了，都黑着脸，却还听一旁华夏专家故意拔高了一点声音用流利e语和其他国家的专家讲解江言的用意。
就听一些专家连连点头：“对，还是要有合同，契约精神！”
山本黑着脸恶狠狠看着江言：“好！只不过我怕到时候想毁约的是江馆长你吧。”
他终于绷不住那副老好人的样子忍不住明着“刺”了江言一下。
他不信这个人能拿出一亿A元。
江言微微一笑：“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有这功夫，不如先去准备一亿A元的流动资金吧。”
※
一小时后，江言看着刚公证的文书和面前的合同，只觉这些东西都镶了金边。
她微微弯着眼睛，掉进了钱眼，可这幅样子落在外人眼里却是江言自觉胜券在握。
即便如此，各国专家还是有些担忧这个年轻的文物修复专家会因一时意气背上巨债。
直到山本武司的人将要修复的文物送来的时候，这种情绪达到巅峰。
山本武司将放在玻璃展柜中的碎裂成至少十几块的唐三彩马给所有专家都看了一遍，这才将其重新放回桌上。
华夏专家们在看到这个文物的时候脸色都不是太好。
除了因为这件唐三彩破损程度太高，需要拼接的地方过多之外，对于唐三彩来说，最难的其实是颜色的修复。
而这件唐三彩的褪色程度几乎已经到了“无色”的程度。
就算是最擅长修复这类文物的专家也需要很长时间来判断其色彩，还要经过各种调色，上色等艰难工序。
而调制唐三彩的色也是一大难事……
更别说上色了。
他们猜对了，这山本武司分明就是故意刁难江言的。
山本武司看着这些专家的表情神色稍霁，他转头准备欣赏一下江言的“震惊”，“后悔”与“无能为力”的时候，却发现江言居然一个正眼都没有看这件唐三彩——
她还在看那合同。
难道是已经认输了想从合同里找到一点不用赔钱的点
山本武司冷哼一声，这人真是痴心妄想，这可是一份天衣无缝的合同。
她绝对会赔钱的。
山本武司开口提醒：“江馆长，你对这件唐三彩有什么看法”
江言这才擡眼，看了看那件玻璃展柜里的唐三彩，只是略一点头：“能修。”
想修，想快点修，她已经看到她的一亿A元在对她招手了！
“……”
山本武司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江言居然还是这么嘴硬，他又一次咬牙：“那江馆长需要多久时间呢”
他不可能给她太多时间的。
“江馆长你也知道，只是属于我的个人收藏品，所以可能不能让你带回华夏修复，你长期滞留在霓虹也不行，所以……”
他是故意在一步步逼迫江言答应下短期修复的。
文物修复这种事很多时候都是在堆时间，一个小小的缝隙都要经过各种工序，才能真正开始修复，而这一修复，又是以年为单位在进行。
而短期修复则会暴露出无数的问题。
他就是要让江言被迫立于比败之地。
这下无需华夏专家的解释，在场专家也都发现了山本武司的意图，一些有正义感的专家站起来发声。
“你这是不道德的行为，短期修复会出现很多问题！”
“并且这对文物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你是想毁了这件唐三彩吗”
“你需要给她更多的时间，就算她是一个天才，也不能在短期内成功修复这一件破损度极高的文物。”
质疑声此起彼伏，山本武司不为所动，最多也就是弯腰鞠了一躬：“抱歉，但是这是我和江馆长的赌约，她也并未拒绝。”
而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江言面带微笑：“是啊，我不但不会拒绝，还希望这个时间越短越好。”
“一周，怎么样这时间也得写进合同里。”
不然到时候他反悔怎么办要是可以的话，她是希望一天！
一天净赚一亿A元，华尔街都必须有她的姓名！
可惜，要是一天完成修复就太逆天，她还得考虑一下大家的接受程度。
“……”
本来想提出一个月修复时间的山本武司也震惊了，这一瞬间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江言到底有什么目的，居然还帮着他。
可是转念一想，又只觉得她这是犯了一些年轻天才的通病，太过心高气傲，经不得激。
对付这种人，只要给一个直勾，她都能自己咬上来。
看来之前还是太高估她了。
山本武司的脸上带了几分清晰的不屑然后说：“那就尊重江馆长的意思，一周之后我们还是在这里，在这些行业专家面前验收成果。”
说完他还又佯装大度道：“当然，江馆长所需要的一切修复场地和用具我们都会提供，只要江馆长开口，我们随时会给你送来。”
这个“随时”就十分灵性。
江言略一耸肩，这摆明就是在提醒她他们会监视她，她必须独立完成修复。
不过，无所谓。
江言对等在一边的小明打了个颜色，小明就上前来搬那玻璃展柜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小明给山本这群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还是因为她单手就擡起来两个男人才能搬上来的展柜太过骇人，山本的保镖迅速后退，给江言和小明让出了一条道来。
所有人目送江言走到门口，见她停了脚步，在场人都屏住了呼吸，以为她又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江言正色：“哦，对了，你们管饭是吧餐补最高标准是多少”
有便宜不占，是小王八蛋！
“……”
会场里再次陷入一片安静。
※
江言刚回到酒店，正打算睡一个回笼觉，就听自己手机响了，一看果然是林家轩。
林馆长还真是消息灵通，还爱操心啊，看来这回笼觉一时半会儿是睡不了了。
江言颇为遗憾地接起电话，刚问了声好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电话那头本来怒气值已经到了临界点的林家轩沉默了。
他本来打电话来是想教育一下江言这个“莽撞人”，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心气太高，经不起激，那种条件也是能随便答应的吗
可是这一哈欠下来，他哑火了。
这人哪里像有半点急切的样子啊，明明淡定得不行！根本没有他想象中不知所措，极度后悔，急成热锅上蚂蚁的样子。
难道她真有把握一周之内修复好那一匹唐三彩马
不可能……他可是问过他们京市博物馆里最擅长修复唐三彩的专家的。
那专家只说了一句：要是能一周修好，我头给你。
他可不想要那老家伙的头，他就是担心！
林家轩叹口气：“小江啊，你这……”
江言秒答：“林馆长您放心，我有把握。”
“……”
你有什么把握有把握背巨债吗
林家轩到嘴边的话又转了好几圈，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这合同都签了，还能怎么办
还不如别打击孩子积极性让她去试试了。
到时候他再去咨询几个国内律师吧。
林家轩叹口气，颇有些沉重地说道：“你好好加油吧，就当攒个经验，不要担心太多。”
“对了，你修复那唐三彩也要按照章程来，工作笔记得做，不然到时候他们从这方面挑你毛病……”
说着林家轩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根本就修不好，这么大毛病在这儿摆着，还能挑这种小刺
江言听着林家轩语气里的关心会心一笑，她坐直身体闻言道：“林馆长，您就放心吧，我真的可以，到时候等我赢了回来给咱们修复院捐几件大设备！”
反正不差钱了，总得做点回馈！
林家轩听了这话直摇头。
等挂了林家轩电话后，江言顺手把手机开成了勿扰模式。
还是不要再刺激国内那些人呢。
不过江言还是依言翻出了工作手册来摆到桌面上，这还是今天她去参会发的。
做完样子，江言这才把目光对上在一旁商量怎么“烹饪”老胡子的三个人。
她立马正色道：“不许伤害他！”
那可是她行走的一亿A元呢！
说完，江言又默默拿了桌面上的扑克郑重其事地放到面前。
“来吧，今天教你们一项人类创造的超有意义的运动！”
没办法，为了做样子她可是得在这里至少待上一周呢，总得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小明一脸欣然。
陶五面露兴趣。
黑猫“嫌弃”却跳了过来。
江言修复唐三彩的第0天：打牌。
※
而此时，各国社交媒体上都开始不约而同的讨论起了这次国际文物修复研讨会。
要知道以往这个会议除了圈内人会关注之外，是完全不会有这么高的热度的。
可是这次不管是微博还是油管推特炸了锅。
微博热一：天价修复费。
【头一次见到修复费用比文物本身价值还高的……这年头钱都不值钱了吗】
【我觉得江言这次要翻车啊，虽然我不懂文物修复，但是一周我就是捏个泥巴人，也做不到多精细好吧江言还是太年轻了，经不起激啊。】
【但是江言要是真的修复成了，那不就是一夜暴富了吗她还开什么博物馆啊！直接退休好吧！】
【有没有可能江言不缺钱，就是想争一口气呢你们忘了她那博物馆里的花和鱼什么价不过我也觉得她这次吹牛吹大了。】
【文盲，不懂，路过求个专业人士来讲讲这事，比如修复难度啊什么的，就想吃个全方位的瓜。】
【详细瓜来了，有个文物博主刚传了一期视频，大家去看看，看懂之后我更觉得江言这次完了（链接）。】
众吃瓜网友们纷纷点开了链接的那个视频。
【一个小文物修复师：先说一下我的观点，那就是江言这次肯定输定了，巨额债务背定了。
先不说唐三彩的其他修复难度，光是一个色彩就需要很多年的经验沉淀。
首先就是色彩把握，要判断原色然后调和原色，这个不难，经验注意都行，但是江言这么年轻，在这一步我就要对她打一个问号了。
再就是这个上色和我们普通的绘画上色区别很大，是在破损缝隙上也要上色的，而这种缝隙有一个问题，就是会“吃色”，即便你调色对了，同一个色块，你上上去的颜色深浅是和其他旁边完好地方的深浅有差的，而且你还要考虑颜色干了之后的变化，又是一个靠经验的预判。
这还是不提反复补色，各种光线之下的调补，你们就说江言她靠什么来完成这些
除此之外，那个唐三彩我看了，碎片程度那么高，光是要把它重新补成型都困难。
总之，这一次江言是百分百要失败了，至于她说她修复好了《洛神赋图》，我只想说我已经买票了，准备等山海博物馆一开门就去看个究竟。
当然，对这个我个人也表示：不信。
最后，希望江言少吹牛，想为国争光是好的，但是现在这样只会把咱们面子扔地上给踩。】
【果然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吗我本来还有点期待江言把小霓虹脸打肿了，这么一看是我太天真了。】
【……一想到一亿A元的债务，我就胆战心惊。】
【刚去外网逛了一圈，都在说我们华夏人就爱吹牛了，个人行为能不能别上升集体啊！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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