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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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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个侯府算得上正经主子的也就太夫人、侯爷,侯夫人和裴源行。

侯爷既是立了裴源行为世子,定不想他在子嗣上艰难。

侯夫人暂且不清楚。

唯有太夫人,既然太夫人有意将自己的亲外孙女配给裴源行,那么太夫人必定就要在子嗣问题上搞花腔了。

她,一个商贾之女,作为侯府世子的嫡妻原配已让太夫人不满了,若还生下嫡子,就算她让出了世子夫人之位,她的孩子还会是侯府的长子嫡孙,可世袭侯府的爵位,于杜盈盈来说,她孩子的前程便没了着落。

至于裴源行,她知道他不喜她,更是厌恶透了他们之间的这门婚事,可倘若说他也插手了此事,她又觉得不像。

不说旁的,只说用早膳的时候,假使他真知道避子汤一事,他又岂会见她胃口不好,就猜想着她是否怀了身子。

可若是因此便认定裴源行跟避子汤一事无关,依然还是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端避子汤给她的,可是裴源行的乳娘姚嬷嬷,姚嬷嬷若当真一点不知情,怎能将此事做得如此密不透风,轻易瞒过了听雨居的所有人?

说姚嬷嬷不知半点内情,她是不信的。

倘若姚嬷嬷明知那是避子汤却依旧让她喝下,而裴源行却疑心她是怀了身子,那是否意味着姚嬷嬷是背着裴源行给她端来的避子汤?

她虽在侯府待的时日不多却也知道,裴源行是姚嬷嬷奶大的,打从他出生便在他身边服侍他了,而依着裴源行的性子,姚嬷嬷若不是个忠心耿耿的,只怕裴源行也容不下她。

饶是这样,姚嬷嬷依然敢对她下黑手。

她自问待姚嬷嬷不薄,想到她是裴源行的奶娘,她平时里待姚嬷嬷很是敬重,且以前她跟姚嬷嬷素不相识,断不会跟姚嬷嬷结下什么仇。

既是无冤无仇,姚嬷嬷理应没什么道理帮着太夫人给她偷偷灌避子汤。

莫非还有什么她尚未知晓的内情,使得姚嬷嬷心甘情愿地替太夫人做事?

云初略微沉吟了一下,道:“青竹,姚嬷嬷那边你还是得盯着些。”

自发现姚嬷嬷跟太夫人屋里的春兰背着人做着这阴毒勾当,青竹已然对姚嬷嬷起了疑心,是以少夫人吩咐她盯着姚嬷嬷,她半点不感到意外。

云初又递了块帕子给青竹:“喝药的时候我特意沾了药汁在这块帕子上,你想个好点的由头去医馆里找人验验,看看那汤药是不是真是避子汤。去远一点的医馆,别让人认出你。”

即便已可以断定那应该就是避子汤,但还是找大夫确认一下方为稳妥。

倒不是她对姚嬷嬷还抱有一丝侥幸,而是她自己就曾被人冤枉过无从声辩,是以她也见不得旁人被人无故冤枉。

第二日,青竹心里记挂着云初的叮嘱,便寻了个不惹人起疑的由头出了趟侯府。

云初挪出了半日的空闲,将一头如云的长发用一根木簪挽起,开始埋头调制起香料来。

调香、制香本就是她喜欢的,如今带了些将它当作正经营生做的意思,她便愈发花了点心思下去。

有事情要忙,时间过得飞快便也察觉不到了。

玉竹端了热茶过来,瞄了眼自鸣钟,禁不住柔声劝道:“少夫人,您都已经调了好半天的香料了,暂且歇息一下吧。”

云初拿起帕子细细擦了擦指尖,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小口。

方才那香料闻着虽是不错,可她总觉着缺了点什么。

正沉思着,青竹已进了屋。

云初素来是不瞒玉竹什么的,见四下除了她的两个陪嫁丫鬟并无旁人,便开门见山道:“医馆里的大夫怎么说?”

青竹离开医馆便径直回了侯府,见云初如此问她,赶紧回道:“奴婢已去找过大夫了,大夫说了,帕子上沾的药汁正是避子汤。奴婢想着一位大夫说了不算,便又就近找了另一家医馆,也拿着帕子叫大夫验过了,说那的的确确就是避子汤。”

云初颔首道:“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不过的。”

好青竹,竟还能想到找两家医馆的大夫帮她验明帕子上的药汁。

青竹咬了咬唇:“少夫人,这汤药您断不能再喝了。今日两位大夫都嘱咐过奴婢,说那避子汤并非寻常之物,药性凶猛,若喝的时日长了,只怕会绝嗣啊!”

云初面无波澜地听着。

不说太夫人一心想着让盈儿姑娘嫁给裴源行,即便没有盈儿姑娘,太夫人也绝不会允许她这个百般不招她待见的孙媳妇有一星半点诞下子嗣的可能。

青竹喉咙发紧,眼眶也渐渐有些红了:“少夫人,依奴婢之见,此事很该知会一声世子爷,如此也好有个对策,免得继续被太夫人算计了去。”

不让少夫人育有子嗣,这不单单是害得少夫人在侯府没了依靠,还是在绝少夫人以后的后路哪。

少夫人曾说过她会离开侯府,可若是少夫人在子嗣上艰难,即便哪日再另嫁他人,只怕也是没什么好日子可以过了。

太夫人到底是有多恨少夫人,怎能做事阴险到这般地步!

云初看着青竹:“此事世子爷不用知晓,便是你跟玉竹,也只做不知情便好。”

青竹和玉竹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太夫人都伙同听雨居的人对少夫人下毒手了,少夫人为何还想瞒着世子爷?

没了世子爷的撑腰,少夫人在这危机四伏的侯府定会寸步难行,何况子嗣一事,世子爷没道理不在意的啊。

无论世子爷待少夫人是好是坏,世子爷定然也容不得旁人对他的子嗣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裴源行忙完公事回到听雨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踏着月光穿过院子步入内室,透过朦胧的昏黄烛光看见云初已睡下了。

他转身去了净房。

洗去一身的汗水,出了净房,裴源行在床榻上躺下。

他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轻轻拉过一床被子,盯着帐顶看了一会儿,转头望着云初。

云初睡得并不安稳,挺秀的细眉拧紧着,嘴里低声呢喃着。

他虽听不清楚她在喃喃着什么,但看她的样子便也猜得出,她是做了噩梦。

她蜷缩成一团的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忽而呜咽了几声。

裴源行心里难受得很,伸手便将她捞在了怀里。

怀里的人儿肩背荏弱消瘦,背上有薄薄的汗。

他垂眸望着她,擡手轻柔地抚着她的背。

云初惊醒过来时,便发现自己被裴源行拥在了他的怀里。他半阖着眼,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她的脊背。

她愣了愣,不免觉得有点诧异。

前世他待她冷淡疏离,即便偶尔来她屋里,也只是为了跟她行云…雨之事,每回完事后便丢下她一人回书房过夜。

如今夜这般不带半点情…欲抱着她,是从未有过的事。

若换作是以前,她大概还会对他生出些许感动,只是眼下她记起了前世的一切,她便当他是一时心血来潮偶尔温柔一下也不一定。

她悄声地想退出他的怀抱,还未完全抽…身,裴源行已倏然睁开了双眼。

扣在腰…间的手臂加重了几分力道,他低垂眼眸,直直对上她的视线。

“做噩梦了?”

云初低低地“嗯”了声。

“梦见什么了?”

她翕动着唇没吱声。

他眸色一沉,愈发掐紧了她的细腰:“梦见什么了?”

她看着他良久,语气里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妾身梦见自己被烧死在一场大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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