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2/2)
“我本想着,报完仇,便去地下找我爹娘,找我那个……可怜的孩子。”陆禾坦然的笑笑,她看着苏右安,道:“可是郑言死的那天,他要我活下去。”
“我答应了他。”陆禾见到那只幼小野兔旁边多了一只大兔子,那也许是小兔的父亲或母亲,她不由笑容明媚:“既答应,便守诺。”
苏右安俊逸的脸上多了丝自嘲,许久,他问:“你……你……”
陆禾好奇的看向他,苏右安向来洒脱,有什么话不好说,竟让他也吱唔起来?
陆禾目光灼灼,苏右安有些不自然的挪开眼,问:“郑言以死证情,你还恨他吗?你可曾对他动心过?你会一生把他放在心里吗?”
陆禾怔了,苏右安这话问得好生奇怪。可瞧见苏右安耳朵尖上那一点红,陆禾在恍然间又明白过来,顿时手足不安。
耳畔只有慌乱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苏右安久未等到她开口,看过去时只见陆禾满脸怔忪。他叹了口气,坦白道:“我问这些,是怕郑言此生都在你心里扎了根,我没机会了。”
陆禾抿唇,拢了拢鬓边乱掉的青丝,轻声道:“苏公子,我并非良配。”
苏右安认真的凝视她,方笑:“我觉得是良配,那便是良配,陆姑娘是我见过世上最有勇气最为独特的女子。”
陆禾摇头:“我贞洁不在,名声不好。”
苏右安道:“我并不觉得女子需要在意这些东西。”
陆禾微讶,只听苏右安道:“世人眼中的那些东西,在我眼中如粪土一般,我若在意这些,便不会少时自请逐出家门了。”
是了,他是离经叛道的苏右安,是世人眼中不拘世俗惊才绝艳的苏朗,陆禾不禁低头一笑。
半晌,她答了苏右安其中一个问题:“过往一切,我已决定通通忘掉。”
陆禾仍是没有告诉他,到底对郑言是否动心,可他已不再在意这个问题,她决定遗忘,便是新的开始。
他始终记得,彼时在太师府,她在屏风后弹的一首《月出》曾动他心弦。
他还记得,他帮齐王诓陆禾出府,她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跟着自己出去。在酒楼她隐隐一声叹息,委婉的暗示自己她已知道那次他帮齐王的事,她让世人皆赞的苏右安变成一个自作聪明的蠢蛋。
从前,也不过是把她当成一个与众不同的姑娘,不知何时起,他忍不住关心她、在意她。
即便没有齐苠要求,他也会把陆禾从昭狱那场大火里救出来。她过得那么苦,走得那么难,苏右安想起她眼中的冰寒绝望,连心都开始发痛。
幸而,走到了现在。
田边有如紫霞般柔美的小花,苏右安采了一大把递过去:“不知这无名野花能不能逗陆姑娘开心一下?”
轮廓分明的脸上挂着清润的笑意,俊俏的公子如山间优雅的风,陆禾接过花,微微笑道;“这花有名字,叫草籽花,嫩芽可以做菜,老了以后可以割去喂猪。”
苏右安意外的挑起眉:“陆姑娘真是见多识广。”
陆禾怔了,不知想到什么眼神有些悠远,直到一阵风吹来她才低下头拨弄了一下柔软的花瓣。
只见她手指灵活的翻动几下,用那束草籽花编出一个手环,她晃了晃纤瘦的皓腕笑了,她笑时万千风华,如霞光璀璨如月光晶莹。
苏右安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像是把万种忧愁皆放下,无忧无虑无牵无挂。
“走吧,往前走。”陆禾走在他前面,笑意吟吟。
苏右安说要走,当真风驰电掣,一匹马一辆马车一把剑第二日便准备离开京城。
陆禾目瞪口呆:“这样就行?”
苏右安不假思索:“若你会骑马,我马车都不必准备。”
陆禾歪着头看他:“你以前都是这么出门的?一匹马一把剑?”
苏右安满眼都是压不住的笑意:“一马一剑足以。”
他们清早离开前,朗清派人送了厚厚一个纸包过来,沉甸甸的不知何物。
往外走时,他们路过户部六司,陆禾看到六司外头排了游龙般的队伍,人流涌动,全是来这里办理户籍的奴隶。
苏右安见状幸灾乐祸笑一声:“幸而我没入朝,宋离也如今是户部尚书,看如今这情形他只怕这一年都歇不了了。”
“真好。”陆禾笑道:“皇上真是说到做到,天下再无贱籍。”
出了城,人声逐渐消失,陆禾这时打开了朗清叫人送来的纸包。
纸包里面包着许多房契和银票,大昭各个郡皆有写着她名字的房契和田庄。
虽是朗清给她的,但陆禾知道真正准备这些的人是谁。
他要她,快意余生。
快意余生的第一件事,忘记他。
外面风声飒飒,陆禾掀开帘子,看见苏右安立在马上在前面引路。哪怕穿着不起眼的短打,头发胡乱竖着,他也总带着温暖人心的明亮光芒。
见陆禾探出头来,苏右安往这边一瞥,风流无双,隐隐含笑。
他身后是青山绿水,层山叠峦。
山河广阔,天地悠悠,入目皆是美景。
陆禾明快的笑起来,她说:“苏右安,你教我骑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