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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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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萧御握着画卷的手遽然收紧,又瞬间惊醒过来,怕自己手重,把画卷揉皱,赶紧把手劲松开些。

马施伸出双手:“公子,卷轴给我拿着吧。”

风夹着雪扑面而来,留下刀刮一样的寒意。萧御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松手将绒布套包裹着的卷轴交给马施。自己则跟着那小厮往玉春院正院里走。

萧维正在书房里挥毫泼墨,听到脚步声,用笔也不停顿,一气将字迹写完。这才擡起头来,招呼萧御:“御儿来了,快过来瞧一瞧你大伯祖父字写得如何?”说着,将手中的狼毫笔蘸入九鲤戏荷的翡翠笔洗中清洗。

萧御走过去,只见澄心纸上八个大字,分作两排并列,上书:隆冬将至,山雨欲来!

这八个字,分明比喻的就是朝庭如今的局势。圣上前些时日忽然染上重病,导致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夺嫡之争已经越发暗流汹涌了,最后鹿死谁手,还真难说。

他赞道:“您老人家用笔苍劲老辣,结体尤如龙飞凤舞。这要是让外人看了,还以为出于哪位大书法家的手笔呢。”

萧维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挼着胡子哈哈大笑,一手指着萧御说,“你呀你,不过是问你句话,倒拿长辈打起趣来!”

笑归笑,说起正事来便端肃起脸色:“御儿,你老实告诉我,外头关于庞贵妃的传闻,没有你的手笔吧?”

萧御摇头:“没有。”

“那就是说,这事是傅家丫头打头点的火,程家那二小子帮着煽风,之后皇后那一方吹大火势了。”萧维凝神沉思,喃喃自语。

不一会儿,他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程家二小子也真是,自打他二嫂回苍灵了之后,京城就没人可以拘束他了。他倒无法无天起来。原来以为他跟傅家丫头是不成的了,谁知又以这样的方式走到一起,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萧御听到程子修的名字,心中仿佛被六伏天的日头晒过头似的,好似下一瞬便能冒出火光。不过他还是强压着内心那些翻涌的情绪,表面上一点声色都不露。

萧维笑了笑:“这样也好,既然傅姑娘他们已经将戏台搭好了,那咱们也应该上场舞一出热闹故事了。相比刚愎自用的大皇子,对我们世家而言,还是性情温吞的二皇子更好掌控。”

萧御正襟危坐,作侧耳聆听状。

萧维却不打算吩咐他行事,而是将此事交由萧御全权处理。此举已经有点将自己手中的权棒交接的意味了。

萧御心头一跳,细细地凝视着这个掌管萧家四十余年大权的大伯祖父。

几天不见,他依旧身板挺直,依旧神彩奕奕,瘦削脸上的那双略带威严的眼睛依旧炯炯有神。即便如此,那种日薄西山的苍老感还是悄然爬到他脸上,他身上。这就好比一头瞧着永不会倒下的雄狮因为苍老而流露出弱态。

一时间,萧御百感交集,眼眶微湿。

萧维轻轻叹息:“我老了,萧家未来的繁盛就靠你了。”说着话题一转,“胡瑞宁的女儿过两天就会来京给她外祖母贺寿。听闻她幼承庭训,相貌出众,素有贤名,到时候你和她相看相看。胡瑞宁掌管西部兵权,只要我们萧家与他联手,便可保住胡萧两家往后几十年的昌盛。所以这次相看有着特别的意义,你多放在心上。”

萧御应了一声。

回到偶然居,马施抱着卷轴问他:“公子,这画可要挂起来?”

萧御沉默了一会儿,道:“收起来吧。往后无需再拿出来了。”

马施微微讶然,不过他身为下属,自然不会违背主子的命令。

偶然居这边将画卷收起来了,而长房小跨院那边,傅思年却将画卷摊开。

彩霞看她执着笔迟迟不动,便问:“姑娘,可是难以下笔?之前萧三公子的画像,你不是一气呵成吗?怎么到了程二公子这边,你却这般迟疑。”

傅思年道:“不知为何,程子修的这幅画像,我每次一想落笔,总是怕画错,怕画不好,犹豫迟疑之间,难以下笔。”

彩霞也摸不着个中缘由,随口道:“那姑娘可是害怕程子修看到姑娘画给他的画像不像他本人,会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傅思年心中一凛,她什么时候开始这般在意程子修的看法?大概是因为这段时日他一直在暗中帮她助她的缘故吧,这种不带条件的善意举动,多少触动到了她的心。

“哦,对了。”说到程子修,彩霞才想起来,“姑娘,我差点忘记了,程二公子写了一封信,托我带给你。”

“是吗?快拿过来我看看!”傅思年心中无端生出欢喜。

彩霞从怀里掏出一褐黄色的信封,“我怕被雪水打湿,藏得可好呢。”说着,将信封递给傅思年。

傅思年拆开信封取出信纸展开一看,本来弯成的嘴角渐渐往下撇。

彩霞不禁好奇:“可是程二公子在信中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

傅思年没好气地道:“他说怕我尝到了操控人心的甜头,往后越发不可收拾,时日一长,就渐渐偏移自己的本心,变成一个连自己都陌生的人。”

彩霞立刻同仇敌恺:“程二公子怎能这般揣测姑娘?难道咱们受了委屈不能出手,只能被动挨打么?姑娘,不如你也写一封信,骂他一顿才好!”

傅思年却道:“罢了,细细想来,他也没有恶意,不过就是白提醒我一句。”

好么,好赖话都让主子说尽了,彩霞只能闭上自己的嘴巴了。

傅思年执笔给程子修回了信。

程子修一收到信,一目十行,迅速扫了一眼,眉头深深蹙起。

傅思年在信中说,今年大雪,压塌了南街不少房子,以至于不少贫民无家可归,露宿于大雪之中。路边偶有冻死之骨,其状惨烈,实不忍闻。她囊中羞涩,只能略尽绵薄之力,实在不值一提。

写到这里,便戛然而止。这实在令程子修费解不已,这是说她尚有悲天悯人之心,让他不需要担心她会变坏的意思?但他总觉得,她似乎不是这个意思。

程子修一连琢磨了几天。

在这几天里,许多朝臣都在上折子参庞贵妃一本,说她素昔骄横跋扈,作恶多端,动不动就赐死宫女,逼着圣上严惩庞贵妃呢。其实庞贵妃赐死宫女,都是早一两年前的事了。当时根本掀不起半点波浪,如何现在旧事重提?大家伙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是揣着明白当糊涂罢了。若是参的是庞贵妃派人暗杀傅思年之事,就怕圣上下令“彻查”,之后借着“彻查”为庞贵妃撇清干系。但赐死宫女的事就不同了,这可是庞贵妃亲口承认的,板上钉钉的事。

此招一出,圣上就被动了,也不好再包庇庞贵妃。

想来此时庞贵妃必定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只盼着有个人能给她出个主意,好洗白她从前的黑料。

程子修忽然间福至心灵,明白了傅思年信中未尽之意。

他展颜一笑,总算是放下心来。

相比他的舒心,北街葫芦巷那边的孔氏闻听此事则是忧心忡忡。

坐在八仙桌前的傅正言正奋笔疾书,写完一个段落,偶然擡起头来见到妻子那张布满担忧的脸,不禁问:“你又怎么了?我这书就快完笔了。咱们家会慢慢好起来的,你就别成天胡思乱想了。”

孔氏瞪了他一眼:“我担心的是咱家的事吗?”

傅正言摸摸后脑勺:“这可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了,你不担心咱家的事,难道是听评书掉泪,替古人担忧不成?”

“瞎说什么!”孔氏甩了甩帕子,“什么替古人担忧!我担心的是思年侄女那边。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这些天市井都传遍了,庞贵妃要杀咱们思年侄女!你倒好,跟个没事人一样,还有没有半点良心?”

傅正言“啧”了一声:“所以说你们这些妇人,就是爱瞎想瞎操心!我告诉你,思年侄女没事!”

孔氏瞪大了眼睛:“什么没事?庞贵妃要杀人,杀人!这可不是吃饭睡觉这些寻常事!而且那个人是皇帝的妃子,贵妃!思年侄女能逃得过她的手掌心吗?真是让人担心!”

“我话还没讲完呢。你先听我分析分析,之后你爱怎么担心我都不管了。”傅正言嚷道。

孔氏作洗耳恭听状。

傅正言咳了两声,忽然觉得口干了,顺手抄起右手边的茶盏,刚掀开茶盖,里面只剩下半盏茶,且已经冷了。

孔氏一看他这样,哪里不明白。自出去给他重新倒了一杯热茶进来,“喏,快喝吧,喝完了好给我讲讲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的,偏傅正言还慢慢悠悠,气定神闲地喝着茶,给孔氏看得都急眼了,恨不得直接把那盏热茶灌到他嘴里去。

傅正言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第一,思年侄女如今寄居在萧府。”

孔氏点点头:“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自打思年侄女住进萧府,长房的准女婿立刻就撇开了那个余妙妙,来咱们葫芦巷提亲了,把大嫂给欢喜得合不拢嘴。”除此之外,大嫂宋氏还动不动就撺掇她去萧府攀关系,好给家里男人谋个好官职。可她琢磨着,自家侄女寄居在人家家里,他们帮不上忙不说,还卯足劲扯人家后腿,成个什么样儿了。因此,总不接招。宋氏很是阴阳怪气地损了她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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