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1/2)
第156章
◎终章◎
扶桃听他这么说, 连忙查看邬怿的身后,发现他的后背确实有着隐隐约约的符文状光芒,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尚烟烟错愕地张了张口。
她感觉尚帻气息越来越弱, 又慌张地巡视四周, 抱一丝希望地看向戈枭, “二哥哥!”
戈枭摇了摇头,对于尚帻如此的结局, 他心里头有股怪异的感觉拉扯着他。
他还是选择冷漠回答道:“如他所说, 我没有法子。”
尚帻口中都是血,他努力地睁大眼睛, 手指紧紧扣着尚烟烟的手臂, 指甲已经掐进她的皮肤。
他不放心地喃喃着, “烟烟,切勿犯傻。”
“不傻不傻, 大哥哥,你别死。”尚烟烟无助地晃着尚帻的身体。
听到尚烟烟的回答后,尚帻放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大哥哥!”
“姑娘, 适才天子行至此道, 这妖突然从后面袭击了天子,天子反应过来, 当即也给了那妖一剑。”
一直跟随邬怿的宦官上前陈述道。
“您看,现下该如何?”
扶桃的手停留在邬怿的后背上,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算没有天界的人追杀,那等到人正常的生老病死后,这符咒的封印依旧还在。
邬怿有些体力不支, 嘴角溢出了一丝血。
他直起身, 擡擡手, 手中的灼灼便横着悬浮在空中,剑身飞快地旋转着。
待他一招手,剑便飞快地向尚烟烟冲了过去。
本还沉浸在悲伤中的尚烟烟,眼见剑朝自己飞来,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在灼灼要刺入她的脑门时,一个黑衣人闪过,眨眼功夫便带走了她和尚帻。
“他们……是什么人?”邬怿听他们的对话,感知到自己被瞒了许多事情。
所以等人走后,他看向扶桃,想听她说说其中是怎么一回事。
扶桃的双眼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
她不知道怎么去讲,毕竟历劫的事是不能告诉他的。
但是比起去阐明事情的原委,她心底的绝望让她更想找到接触符咒的办法。
扶桃看向戈枭,“师父,怎么办了?”
戈枭的脸色很难看,“此地不宜久留,如果猜的不错,方才带他们离开的是天界派下来的人。”
“你的这把剑绝非凡品。”戈枭的目光在灼灼的身上流连,“尚帻被伤了一剑就如此,那尚烟烟更没有能力应付。”
“天界已经得知你们的下落,想必要不了多久,邵樊就会派人下来,若希望他活得久一些,赶紧离开吧。”
“邬怿,我们走吧。”扶桃知道戈枭说的不错,便去拉邬怿的胳膊,试图带他走。
但是邬怿拂开了她的手。
扶桃怔了怔,他们还在闹别扭吗?
“我只想听你说真话。”
她听邬怿这么解释。
“真话?”她要说什么真话?
戈枭斜眼看着他们,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懂邬怿的心思。
以一个凡人的视角来看,成长路上被一个花精迷了心智,本想摒弃人妖殊途的理念,与一只妖共度此生,但妖从不说明她的身世、她的目的、她的经历,她仿佛就是凭空出现在这里,既熟悉又陌生,让人无法掌控。
对邬怿来说,越接近真相越不能得知,越别扭就越发痛苦。
如今,突然有别的妖袭击,她什么都不说明白便要拉他离开……
“你不能继续呆在这里。”戈枭看向邬怿,他没打算为扶桃说清楚原委,“如果再来人袭击,便不单是妖了,你可以不在乎你的性命,但是这里都是凡人之躯,他们只要轻轻擡个手,便能轻易地要了他们的命。”
“还有……”戈枭瞥了扶桃一眼,张口轻声说道:“你困惑的日子里,她不曾好过。”
扶桃很少见过戈枭说话这么轻柔,而且这句话明摆着在为了她。
邬怿望着扶桃的侧脸,心突然钝痛起来,加上方才挨了尚帻的攻击,猛地呕出一大口血,倒了下去。
凉承在半年后又迎来了一场大乱,宫内的消息走漏的很快,临近的几个国纷纷派兵驻扎凉承边境。
扶桃没有心情搭理这几个王是什么想法,也不想考虑邬怿天子的身份该如何自处。
她紧张地看着戈枭给邬怿把脉。
“伤的不轻。”戈枭叹口气,手指捏了个诀朝邬怿传输灵力。
他们寻了一处僻静的山林,只为了远离人群,他们离人群越远,他们便越安全,同样,如果出了什么状况,凡人离他们远一些也能免去一些无妄之灾。
扶桃望着依然陷入昏迷的邬怿,仍抱有些许希望,“这东西会有办法解决吧。”
“这个办法是否有尚不可知,但是邵樊绝对不愿多等片刻。”戈枭十分诚实地回答她。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一阵风袭来,到膝盖高的草丛向同一个方向倾斜。
他们甚至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撂翻在地上。
“他们已经到了吗?”戈枭迅速起身,巡视风来的位置。
他唤出那把细长的剑,好等下一阵风袭来时可以挡住,但是不料茂密的草丛里,细细的藤蔓蜿蜒朝他靠近。
“小心!”扶桃最先察觉到藤蔓的存在,立马拿起灼灼向藤蔓砍去。
藤蔓被砍断的地方迅速焚烧起来,然后漫出许多条燃着火焰的枝条。
枝条缠绕上戈枭的脚踝,紧紧锁住不放。
戈枭感觉小腿火辣辣的疼,挥剑斩下脚下那根细支,但是细枝如方才那般,又开始疯狂生长,越砍越多。
他发现了这里很不对劲,于是冲扶桃大喊道:“这里早已被布下阵,你带着他快逃!”
扶桃撑扶着邬怿,小心翼翼地躲避藤蔓不断地攻击。她听戈枭这么说,下意识问道:“那你怎么办?”
“我自有应付的办法,倘若你们接着待在这里,阵法形成,想逃也逃不出去。”戈枭怕扶桃犹豫,直接施法将他们送出风阵外。
扶桃落地后已经感受不到风了,但她察觉到脚前的草也开始剧烈晃动起来,知道阵法在向外扩散,便立马带着邬怿扭身离开。
戈枭施了一个水咒,将脚下燃火的藤蔓扑灭。
他一人是有些应接不暇,虽能侥幸将扶桃他们送出阵外,但是他的心底还是隐隐约约觉得不妙。
在他看来,这样偏僻的地方都已经被设了阵,那其他的地方也未必安全。
阵法启动,他们也暴露了位置。
扶桃不知道带着邬怿跑了多久,她发现根本绕不出这片山林。
天色骤然暗了下来,狂风肆虐,时不时还有天雷劈下来。
山林起了火,火势蔓延的很快。
扶桃带着邬怿躲在山泉附近的一块大石头后面。
她将邬怿靠置在石上,见他还未从昏迷中醒过来,心里酸涩地抚摸着他的面孔。
从眉眼到鼻尖,再到嘴唇。
她紧紧攥着他的手,含着泪笑道:“可能这是我们的命吧,但是对你来说真的好不公平啊。”
“或许邵樊可以做好一个天帝吧,毕竟他做天帝的时候也没见出现什么大乱。”
“只是不知道真是他掌控局面后,魔界该怎么办?他会宽恕魔界吗?”
临水殿的人怎么办?简允怎么办?易绾儿怎么办?那么多人背叛过邵樊,邵樊真能放过他们吗?
她甚至曾期盼着,这场历劫结束,她要寻找到复原蔡狗狗魂魄的方法。
可是,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
甚至……
“你为什么突然变得对我爱答不理了……”
扶桃擡手擦拭着眼泪。
“哭什么?”邬怿刚醒来便见扶桃在他面前抽噎着。
见他还有意识,扶桃觉得有些宽慰。
“邬怿,我们快死了。”扶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说这话的时候还带了调侃的意味。
山林的大火正在燃着,天空上是浓浓的黑烟,虽然没烧到他们这里,但是以火势速度,想必也要不了多久。
邬怿向后靠了靠,倚在石头上,感觉浑身好像被抽光了力气,他几乎动弹不得,后背处有股撕裂般的疼痛感。
他没有再问扶桃刺杀此事的前因后果,而是犹豫了下问道长生姻缘桃树的事。
“我想知道,你还记得长生姻缘桃树吗?”
扶桃想都没有想,直接点了点头。
“在你失踪的那几月里,我曾去过那里。”
邬怿说到这里时顿了一下,因为神识有些恍惚,他感觉自己可能又要失去意识了。
扶桃察觉到他的异样,连忙答道:“长生姻缘桃树,我记得,关于它的那些事情我都还记得。”
她不知道邬怿想表达什么。
“我命人烧了那棵树。”
“为什么?”
扶桃说不错愕是假的。
邬怿视线开始模糊,他想看清扶桃的神情,但是有些困难。
他笑道:“那树上挂着你与他人的名字,那里的老人家说我与他很相像。”
“夭夭,我问你,你可曾将我视作他人?”
听到这里,扶桃大致明白她不在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邬怿,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如今,他们都是将死之人,她也不在乎透露天机会不会遭什么天谴了。
邬怿已经半合上眼睛了,听她这么说,眼睫微颤,“与那老人家说的时间,对不上。”
扶桃摇摇头表示不清楚这一点,她猜想老人家年龄大了,或许将时间弄混淆了。
“那日你即将飞升,受了雷劫来到凡间,天界的仇家自是想趁机除掉你,我除了陪你历劫外,最主要的目的便是不让你被他们这些人发现。”扶桃觉得都要万劫不复了,告诉所有曲折也算死得瞑目,所以她想在邬怿昏迷前尽量简洁地说明白。
“袭击你的是尚家的人,他们是妖界的贵族血统,那女孩子呢便是现今的妖王,尚烟烟,噢,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她好像很喜欢你。”
说到这里,扶桃还啧啧两声,她也是今日才发现此事的,也想着难怪尚烟烟对自己的敌意会如此大。
“偷袭你的,是她的大哥尚帻,他在你的后背上下了个万劫不复的东西。”扶桃蜷着双膝在邬怿身旁坐下,“她的二哥便是我的师父,早年从家族里逃了出来,后来苦心修炼仙术,算是我们的人。”
“她的三哥呢……”扶桃撑着下巴嘟囔道:“挺坏的吧,但其实也帮了我们不少忙……”
邬怿闭着眼,轻轻嗯了一声,唇角似是有笑意。
扶桃见他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脸,“邬怿你高兴什么?我再强调一遍,我们要死了!”
她说这话,邬怿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
“扶桃姑娘,你这话说的不假。”
陌生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扶桃起身向石后看去,只见一身穿银色铠甲的男人带着一众相似服饰的队伍向他们靠近,而且队伍还迅速地包围了他们。
“天界的人?”她熟悉这类装扮,她在九重天的见过。
“扶桃姑娘的话不假,但不妨再大胆猜猜我是谁?”男人敞开手臂,大笑道:“故人再见面竟一点都认不出来吗?”
扶桃凝视着那张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脸,非常不确定地问道:“你是邵樊?”
男人赞许地点头,“不错。”
“灼灼!”扶桃听他承认,当即唤剑阻拦,她则弯腰抱住邬怿施法离开此处。
灼灼是神剑,虽然对于邵樊这般高实力的神仙来说,需要很强大的人操控才能发挥出极致的效果,但是现下他们别无选择,好在灼灼无人操控时也能牵制住邵樊一段时间。
邵樊把玩着手里的剑,漫不经心地与灼灼过招。他笑着,一点都不急于抓他们。
山顶是除山泉附近外唯一没有被火侵蚀的地方了。
扶桃刚想将邬怿放下,身后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飞得老远。
她滚落在地,痛苦地吐出一口血,撇头便见手边不远处的邬怿快要跌落山崖。
“不要!”
扶桃翻个身飞扑过去,一把拉住邬怿的手臂,但是因重力缘故,她也被拖着趴至山崖的边缘。
邬怿的整个身体悬空在崖边。
且不说骨。
扶桃想把他拉上来,她刚使劲,后背就被人猛地一踩。
她吃痛地闷哼一声,欲用手捏决,她的肩胛骨却直接被刺穿。
尚烟烟踩在扶桃的身上,俯视着他们。
她匆匆扫了眼邬怿的面孔,迟疑片刻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拔掉刺在扶桃肩胛骨的剑,转而向扶桃另一个手臂刺去。
“你还我大哥哥!”
“啊!”扶桃疼得差点拉不住邬怿,她伤口处喷涌出来的血沿着手臂滴落到邬怿的身上。
尚烟烟没想到她还可以抓的这么紧。
她不是那么狠心的人,所以心底某一处被刺啦开来,可是紧接着她想起来尚帻死前的叮嘱,想起了对那把毫不犹豫朝向她脑门的剑的惊恐,还有邵樊给她看的,满屋的妖族兽皮。
想到这里,尚烟烟抹了下脸上的泪,一脚踩在扶桃的伤口,发狠地拧着她的伤口。
扶桃疼得将脸埋在土地里,她还是不愿意就这么松了手,即便她已经知道他们根本没有活路。
“扶桃!为什么二哥哥、三哥哥他们都要袒护你?”尚烟烟不解气地踹着她的后背,想要她痛苦地松开手,想看她绝望的样子。
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失血太多的缘故,扶桃觉得眼前一片乌青色,就连灵魂都要从身体里剥离出来。
她已经感觉自己快拉不住邬怿了,她没力气了……
尚烟烟踹的有些累了,红着眼睛,转头望向手中的剑,“扶桃,我也要你灰飞烟灭!”
她握着剑朝扶桃的后心窝戳下。
扶桃仰起头,发现身体里的血液在快速流动,她几乎呼吸不上来了,手臂发麻地垂下。
她能感觉到她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邬怿的手臂渐渐从她手里滑落。
她想动动手指,可是她已经动不了了。
眼见着自己拉不住邬怿,扶桃哭出了声,“不要,不要……”
在邬怿的手脱离出去的时候,扶桃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叮”声。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块半透明的面板。
[系统:亲爱的扶桃,好久不见。]
扶桃不知道自己在见到系统的那一刻,是怎么样的心情。
她委屈地哭着,“救,狗系统,救他……”
她嘴里都是血,说话含糊不清的。
大脑一阵晕眩感,扶桃知道自己快要失去意识了,她怕狗系统听不见她的声音,所以撑着最后一口气重复道:“救他,救祁瑾!”
尚烟烟离得近,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便当她是神志不清瞎喊喊的。
邬怿已经跌落山崖,扶桃也已经失血晕厥过去。
尚烟烟看着被打到幻出原型的黄色花朵,深呼出一口气。
“你早该死的,你早死了,我也不会失去了大哥哥。”她知道扶桃还有一丝生的气息,想要当即彻底毁掉。
尚烟烟弯腰欲将花朵拾在手中捏碎。
在她探出手的时候,一道气刃划过,她立马吓得收手,但是手指处还是传来巨痛。
尚烟烟看向自己的手,惊恐地大叫了一声。
她的右手有四指被整齐地切断。
她刚想擡头看是谁伤了自己,便被一道白光击中腹部,飞出数十米远,重重地摔在一棵大树干上。
“呕……”尚烟烟痛苦地蹙眉,血一口一口地向外呕了出来。
她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更是没想到在这里能有人把她伤成这样。
尚烟烟白着一张脸,擡头向前看去,看见空中炸现一团白光,在阴暗的天空里格外的明显,而山崖边站了个颀长的身影,而那人的模样与祁瑾一般无二。
“怎么会……”尚烟烟只觉得不可置信,“大哥哥不是说符咒已经贴了上去吗?”
崖边的男人弯腰将花朵拾了起来,度了许多神力进去,感觉花朵重新染上生机后,再小心放入怀中。
做完这些,他的一双桃花眼,再看向不远处的尚烟烟时骤然变得毫无感情。
天变了,他们这里的动静太大了,大到所有人都知道这里可能发生了什么。
尚烟烟看着他,忽然觉得浑身好冷,血液都在逆流。
眼前的这个人跟她见到的邬怿不一样,她见到他会莫名感到害怕。
天边擦过一道紫光,一条细长的紫色物件在空中旋转了几圈,有感知地降落到祁瑾的手边。
是芸碎剑。
重新握上这柄剑,祁瑾感觉熟悉又陌生。
芸碎通过剑身上幻变的字告知了他这段时间天上人间的一些变化。
他轻轻颔首,现在只想解决眼前这个人。
尚烟烟左手扒着树,尽量缩着自己的身体。
芸碎剑身上凝聚着恐怖的力量,紫光与白光相互缠绕,周边的气流也跟随着旋转,还未近身,尚烟烟便觉得浑身难受异常,身体有种要被撕碎的感觉。
她知道,如果挨了这一下,她的元神和身体都会细散在人间,再无凝结可能。
尚烟烟怕的只会摇头了。
光芒冲击着她的双眼,眼见着剑朝自己快速飞来,她闭上眼睛大声地惊叫一声,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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