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下）（1/2）
番外一（下）
徐秀越思索良久，叹息道：“你起来吧，这事，我却是不能应下的。”
佩兰扬起哭红的眼睛，惊讶地看向徐秀越。
徐秀越接着道：“感情一事，不能强求，不过，若是林大人愿意，我也不会阻止。”
佩兰眼中燃起一抹希望，重重扣头道：“谢主子！”
徐秀越也不知道她谢什么，只挥挥手让她离开了。
佩兰走后，徐秀越更觉心中烦闷。
自从退位，或许是因为闲下来了，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真的老了，徐秀越总是或是梦见、或是想起前世的事情。
想起自己还是二八年华的时候，在山上摆摊算命，喝一壶茶，嗑一盘瓜子，喂一喂师叔，闲适而安宁。
又会想起幼时师父教她解签的样子。
还会想起下山上学时交往的小伙伴们。
她想念前世的自己。
达成目标之后，她总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仿佛无根的浮萍，终究没有归属。
因此，她的心中，总深藏着一抹郁郁。
而佩兰的事情，也不知道是点了哪个神经，让她忽而愈发想要回家，她急切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她前世的家。
然而她却知道，这绝无可能。
这样的认知，让她憋闷又绝望。
翌日，佩兰恢复了对林修为的关心，徐秀越表面如常，但她身边的人都察觉到她的郁郁寡欢。
又行了几日，这一日，林修为忽然找她，一脸严肃又夹杂愤怒地说要跟她谈谈。
徐秀越有些好奇，叫宫女上了茶，便让她们退下了。
“大人这是何意，什么叫只要我同意，大人就会赐佩兰给我做妾？！”
徐秀越这才明白，应当是佩兰同他摊牌了。
如今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应当不是摊牌的最佳时机，恐怕是佩兰做的明显了，叫林修为发现了她的心思，这才问出来的。
徐秀越道：“我可不是这么说的，只是佩兰同我说她心仪你，又说自己身份不够，想给你做妾，我才说，只要你愿意，我不会阻止，如此而已。”
徐秀越说完顿了顿，道：“若是你当真瞧上了她，又想要个体面，要我赐婚，也无妨。”
这一句，简直将在官场磨练了十几年的前丞相惹炸毛了，他眼睛微眯，拿出了官场的架势，问道：“大人这是何意？我的心意，大人是不明白，还是故意无视？！”
徐秀越忽的尴尬了起来，一时找不到语言回应，毕竟他们之间，从未挑明过此事。
质问过后，林修为面露颓然：“是我犹豫不决，才错过了大人，当初与大人学习卜算之术，便知大人博学，待于留仙县与大人再次相遇，大人已与从前判若两人。
大人果敢坚毅，是我平生未见之女子。
当日大人站于城墙之上，令灾民中女子得以求生，那时的大人如此耀眼，过后回想，才知当时我已心悦于大人。”
等……等等……这不会……林修为不会是打算……
林修为擡手，没有给徐秀越打断的机会，而是继续道：
“那时我懵懵懂懂，还不甚明白，待我明白，那时若是开口，或许还有机会，然而我总担忧大人拒绝不敢开口，一拖再拖之下，大人已经决意逐鹿天下，那时我便知道，自己已然配不上大人了。
或许是当日我提及此时时有所遮掩，以至于大人未能明白，今日我便直言于大人，林某心仪大人已久，有敬佩、有倾慕，亦有男女之情。”
啊这……
这是不求结果的表白，只是单纯的想告诉徐秀越，林修为心悦于她。
徐秀越从未想过，林修为会重提此时，毕竟他们的年龄摆在哪里，似乎已经不适合谈风月了。
但其实，谁说老年人就不能有爱了？
不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现在、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见徐秀越久久不语，林修为问道：“大人可是厌恶我的情谊，才叫佩兰纠缠我，好叫我死心？”
“自然不是！”徐秀越立刻否认道，紧接着便是沉默，再之后，才道，“我们相互扶持多年，才有如今的天下，你与我而言，是知己、是友人，我在这个世界上……承认的亲人。”
林修为眸光闪烁：“大人视我为亲人，我却想与大人成为真正的亲人。”
徐秀越一时语塞，若她是佩兰的年纪……不，哪怕年龄再大些，比她前世的年龄还大些，遇到小她十岁的林修为，她也敢拼一拼，不就是谈个姐弟恋嘛，但如今……
“我已年近花甲，再谈这些”
“又有何妨？”
林修为接过她的话头，继续道：“大人叫女子不受束缚，怎的到了自己身上，倒是画上了条条框框？自来年老之人再婚者不计其数，便是前朝的镇国公与国公夫人，也是年过五十，再行婚事。”
徐秀越闻言忽然觉得，她好像、或许……是有点保守了……
在现代，五十多岁谈恋爱找小鲜肉的不是大有人在？
但是……放在她的身上，怎么总是有点难以接受？
或许，是因为她与林修为，从未越过男女这条线？
徐秀越还在思考，林修为却敏锐察觉到了徐秀越的变化。
他没有继续进攻，转而道：“今日天色已晚，大人还需早些歇息，既然大人已经明确知晓我心仪大人的心意，便将佩兰喊回去吧。”
“啊……好……”
徐秀越不知道怎么作答，只能含糊应了一句。
徐秀越找佩兰谈了，佩兰哭红了眼，却也不再纠缠。
翌日，徐秀越跟林修为如同往日一般继续闲谈游玩，但两人间的气氛却有些奇怪。
一开始，徐秀越还以为这种奇怪的感觉只有她有，或者是她心里还在意着之前林修为表白的事情所以才有些扭捏。
但时日一长，徐秀越发现并不只是她的问题。
就拿现在来说，林修为掐了朵花插在她鬓间又替她理了理头发，言称“大人天姿国色”，那不就是有点……有点……
过线。
还有，徐秀越发现，林修为这家伙越发大胆，走路靠她近了不说，有时候上山还会抢了她宫女的活，伸手亲自扶她。
总之就是……傻子都能看出林修为的意思了。
佩兰已经不敢再往她眼前凑了，其他的宫女也不知她的意思，不敢打趣，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大家不说。
搞得队伍气氛都尴尬了起来。
小溪边，徐秀越对着清澈的溪水自照。
水中倒影出的人影早已不是什么貌美少女，即便保养得当，她这个年纪，眼角多了细纹，鬓角也有了白发。
徐秀越搅动水面，叹了口气。
待水面恢复，倒影中多了个长身而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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