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番外4(2/2)
阿圆醒来,抱着云岫,一脸好奇地看着程行彧,却被云岫往身后拉。
解开宝柱身上的纱幔,云岫焦急呼唤着,手轻轻拍着他的脸,刺激着他。
却没发现自己每拍一下,程行彧便凶上一分。
好一阵,宝柱憨憨地睁开眼睛,看见是云岫后,傻笑着叫唤:“云姐,云姐!”
他口中呢喃,也很害怕,想要靠近云岫,却被程行彧用青玉隔开:“起来,滚出去!”
傻子听不懂,看不懂。
但傻宝柱却记得他被那根棍子狠狠打过,看着青色棍子指向自己,哭着往云岫身后躲。
那幅场景看得程行彧越发生气,胸口疼痛再次袭来。
“你不必如此针对他,他只是个傻子!”
“你出去,天色已黑,即便要走也要明天天亮了再说。”
程行彧深深望着云岫,郑重与她确认:“你答应了?岫岫,不要骗我,否则后果你承受不起的。”
云岫惊骇,程行彧的语气又沉又狠,他是看出什么了吗?
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神色,语气尽量缓和说道:“嗯,答应了,没骗你!还有,你快出去,宝柱被吓到了。”
程行彧讽刺回道:“岫岫,你觉得可能吗?”
云岫静默。
片刻后,即便程行彧在场,她也与宝柱说道:“宝柱,你和阿圆乖乖待在屋子里,我们玩躲猫猫,如果明早云姐没找到你,那宝柱就赢了,可以得到一整只卤鸡。”
傻宝柱不知事,拍手应下:“好好,云姐躲猫猫!”
但阿圆听明白了,拉着云岫的衣裳不放:“娘!”
云岫摸摸他的头,背对着程行彧用眼神示意,说着他们听得懂的暗语:“乖,听娘的话,一会儿带着舅舅玩游戏,明天我们一起吃卤鸡。”
“嗯。”
“卤鸡!卤鸡!”
于是,宝柱和阿圆留在这间房内休息。
云岫回到堂屋把掉在地上、还包着油纸的卤鸡捡起,送到灶房。
程行彧一路尾随。
云岫拒绝与程行彧相处一室:“我困了,你如果还有其他事等明日再说。二楼有空房,你可以上去休息。”
“我想与你一起。”程行彧敛下神色,沉声说道。
“我今天经历了很多事,我想自己单独待一会儿,好不好,阿彧?”
程行彧紧抿着唇,深深地看了云岫一眼:“好!”
半夜,先是消失了两道呼吸,然后半刻钟后,对他而言那道十分特殊的呼吸也消失了。
程行彧手持青玉站在屋顶,浑身涌动着骇人的冷意。
为什么要骗他!
为什么不要他!
素白的灵堂里空荡荡的,程晋在祠堂里的淫·乱狂笑,京都城她不顾一切的逃离,兄长的疲惫与姨母的虚弱,战场上鲜红灼热的鲜血在喷洒、还有如今云岫和阿圆的哄骗……
程行彧头痛欲裂,胸口闷疼,他知道自己出了问题,幻听、幻想、幻视,甚至是脑子和心海,都非常的不对劲。
他一手紧紧握着青玉,一手按住左胸,竭力克制着杀人的欲望。
他找到了他的药,她却不愿意救他。
杀了他们吧,一家人共赴黄泉!
云岫和阿圆带着傻宝柱躲在刚挖好不到半月的地下室,用一个粉色的珠子照明,勉强视物。
地下室里有少量的清水和食物,他们要在这里躲个四五天,等食物吃完再出去。
那时候程行彧找不到她,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阿圆和宝柱靠着睡在一起,云岫给他们盖了上毛毯,抱膝沉思。
她知道程行彧还在骗她,他说了徐沁芳,却没说徐沁芳的孩子。
她曾听行经越州的士兵说过,景明侯虽然失踪多年,但世子妃曾生下过一位小世子,干堎帝亲下旨意,待其年满十六后便可继承爵位。
他不愿为她留下来。
她也不想跟他回京。
云岫握着那颗粉色珠子,看了看阿圆,咬唇间触碰到伤口,“嘶”一声,太疼了。
程行彧已经不是她认识的程行彧了,云岫看到他会觉得害怕。
缘分到此就好,不要可惜、不要挽留、不要后悔,他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云岫,你要遵从内心,不想回那个伤心地便不回,不用回去的……
兰溪很好,没有宁姑姑,没有徐沁芳,没有刻薄言语,没有权谋争斗,谁也不用委曲求全。
只是,也没有五年前她喜欢的那个程行彧了。
云岫抱膝埋头低泣。
她好想回到自己的世界。
她也好想重生回到以前,永远停留在贺州,停留在干堎四十年秋,她喜欢的男子对她许下诺言:我们一生仅彼此。
云岫掩声哭泣,不敢惊扰睡着的阿圆和傻宝柱。
然而,地下室入口被打开了。
那道薄凉的声音响起:“岫岫,少哭点,若眼泪流干了,以后哭不出来可如何是好!”
云岫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一股凉意直通天灵盖。
程行彧手拿那只卤鸡顺着梯子走下来,把鸡丢在宝柱身上。
在宝柱和阿圆迷糊间,又用青玉点了几下,两人顿时不省人事。
他蹲在云岫身前,白皙而毫无血色的脸上染着层层癫狂。
“不要,阿彧,不要。”
程行彧眼眸中涌动着毫不掩饰的痴迷,冰凉的手指触摸到云岫破了口的嘴唇:“凉吗?疼吗?”
“一会儿就不凉了,以痛止痛吧,岫岫!”
他点了云岫的哑xue,几声轻笑震得云岫头皮发麻:“岫岫,夜深人静莫要吵到别人,更不要伤到嗓子。”
云岫手中的粉色珠子掉落,程行彧看都没看一眼,拦腰抱起她走出了地下室。
沐春巷的云娘似乎消失不见了,连她的傻相公和胖儿子也不知去向。
一个肤色白皙,身形颀长的男子出现在乔家。
每日拿着一根青色棍子,提着两个食盒到小牛记打包饭食。
他性子阴晴不定,高兴时会大方打赏小二银钱,恼怒时一言不发,装好餐食就疾步离开。
悦士酒楼的掌柜曾登门拜访云娘,看见开门之人是熟眼人,拔腿就跑!再不敢上门,更不敢透露任何口风。
姜记的女掌柜寻不到云娘,上门探望,发现开门之人是个陌生男子,往来几句,得知云娘到他府访友后,便暂作告辞。
云岫平日深居简出,为人低调,竟没有深交之人能发现她其实还在乔府,只是被程行彧困住了,困在了床第之间。
干堎四十六年十二月三十,皇帝薨。
正月完,陆清鸣登基,改年号为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