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1/2)
第七十三章
自那天之后, 何家便再也没有派人来过,齐禾铺子终于安生了。
直到半个月后,齐禾在苏记绣庄挑选那些绣娘们的绣品时, 听见来买绣品的人和苏记绣庄的掌柜谈论着何家, 那人说何家兄弟二人竟然分家了。
这可是一个大消息,有那么大的一个铺子在,亲兄弟竟然会分家,真是少见。
齐禾在旁边听了一会,见他们嘴中没有说到何苗, 想来是何家二当家把那消息压了下来,要不以后何苗可怎么说亲。
齐禾看完了绣娘们交上来的所有绣品, 从中选出了两个最好的。
这绣样都是一模一样的, 齐禾只是看在同样的绣样下,谁的绣工更好一些, 单独拿出来便说明这绣样入了齐禾的眼,也就是说这二人出师了。
苏记绣庄掌柜苏来和那人说完话一扭头就见齐禾已经挑选了出来。
“就是这两个吗?”他伸着脖子凑上去看了看,好像没什么区别。
齐禾每日和那些绣娘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这些绣品上就算没有名字她也能看出是谁绣的, 当然她也是一个严苛之人, 不会因为和谁相熟就选择谁的绣样。
“这两个绣样明显比其他的看起来更活灵活现一些,掌柜的您来这边瞧。”齐禾给苏来让出位置,让他可以正对着仔细看看。
这次绣样齐禾安排的是池中锦鲤,其他人绣的不能说不好,只能说中规中矩了一些。
“你选出来了就好, 那就定下这二人。”
“话说刚才你听到了吗, 何家分家那事?”苏掌柜的问道。
齐禾自然是听见了,她点头问道:“那何家分了家会怎样。”
齐禾只经历过顾家那一次分家, 还是非常不对等的分家,所以她也猜不出像何家这种人家,若是分家是否公允。
“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能闹到哪里去,就是不知他们何家这次为何分家,真是怪。”苏掌柜一双探究的眼望向齐禾,他也是听说了前些日子何家二当家找过齐禾,没准齐禾还真知道些什么。
何家再不好,齐禾也不会将那丑陋之事说出来,她摇头道,“谁知呢。”
苏掌柜的见齐禾不愿谈论此事,便扯了个由头又说起了绣娘之事。
这些日子有齐禾在,绣庄中的绣娘绣技进步极快,铺子中的绣品都比往日卖的更好一些了。
这次齐禾说要选出两位绣娘,他光安排了倒是忘记问了,这是要另有安排?
“京城那边来信了,说想要两件苏绣台屏,我自己一人短期内肯定是绣不出来的,这不就要挑一些好的一起弄。”齐禾道。
当时签契的时候,往京城送绣品这件事苏掌柜的便知道,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这批人。
“那可是送往京城的东西,还是台屏。”苏来还是对此事不放心,毕竟这可不是普通绣品,这可是摆放着人人都会看见的台屏,若是出了一点差错,台屏上的整个绣样便废了。
齐禾倒是不担心这个问题,既然那些绣娘学了苏绣那自然要用到,这次让她们二人绣台屏也是磨炼她们,同时告诉其他的绣娘若是想像她们二人一般还需再接再厉。
苏来这个掌柜的不好再说些什么,便由着齐禾办了。
隔日齐禾便将绣台屏的事情告知了绣娘们。
这些绣娘多是府城内能说得上名的绣娘,在苏记绣庄也不是没有接过这种绣活,所以齐禾说完大家倒是平静的很。
齐禾:“这次台屏送往京城,那银钱自然比咱们这要多上不少。”
这话一出,周遭的绣娘倒是都来了兴致,这年头谁不想多挣一些。
齐禾紧接着道:“这次人选我已经议定好了。”
齐禾并未直接说名字,而是将那二人的绣品拿了出来。
“这一方倒是像苏姐姐的。”离着齐禾最近的小绣娘看了一眼便道。
其他绣娘也都围了过来,“应该没错,这就是苏苑的,我识得。”
那位叫苏苑的绣娘微垂着头倒是没有吱声。
“这个像是裴英的。”又有一绣娘指了指另外一方帕子说道。
众人都看过一遍后,齐禾这才将那绣样放下,她点头道:“正是她们二人的绣样。”
没被选上的绣娘有些泄了气,她们自知是比不上那二位的。
“大家也都看过了,整个府城除了我那的绣娘便只有你们几位会苏绣了,以后这买卖做大了,好的绣样一眼便能看出是出自哪位绣娘,所以还望大家可以勤勉,除了学习技巧以外,更要将自己的情感融入在绣品之中,不要为了绣而绣,此次拟定她们二人,其余人也莫要泄气,下个月还会重新挑选。”
齐禾说完便将选出的那两位绣娘叫去了旁屋,将所需的东西一一给了二人,又叮嘱了一番。
毕竟那京城并没有会苏绣的绣娘,她们绣成什么样子都不会出太大的差错,再说这二位绣娘的绣工齐禾还是放心的。
那两人领了东西也没久留,这可是一个机会就看她们谁能把握的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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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便到了八月,离秋闱的日子越来越近。
这些天,季槐生每日不是在书院就是在家中,一刻都不曾懈怠。
季叶梨不愿打扰他,只能麻烦一下顾默书,每日在书院门口将食盒交给他,让他拿去,里面是他们二人的吃食,这一来一回倒是节省了季槐生好些时间。
顾默书每日都去找他,在屋外等着里面人走净了他才进去,一开始季槐生的夫子还以为这是季淮生家中之人,后顾默书来的次数多了,那夫子这才知道这人便是童生乙班那位次次榜首却不去
甲班的小童生。
着实有趣。
这日顾默书来找季槐生,坐下后两人便探讨起了今年秋闱会如何出题,正巧那夫子忘记东西回来取,便听见了他们二人的对话。
这小童生见解不错,就是这策问角度有些新奇,夫子心中难免好奇没忍住便走了过来。
“夫子。”季槐生扭过脸就见夫子已经站在了他们身侧,他惊讶道。
夫子脸上带着笑,看着案桌上顾默书刚写下的内容。
“你为何会觉得今年策问偏向民生?”这几年边境外契来犯,策问多是考治国安邦的事,他们书院这些时日出的考题也是如此。
顾默书从容的说:“听民意安民心治国兴邦。”
夫子倒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童生竟已将策问探究到这个地步,只是可惜不能下场,要不也可历练一二。
“听闻你今年没参加府试,可是想再等一年?”夫子问道。
这书院中大多是今年成为童生之人就下场参加府试,虽结果可能不如意,但也算探了探路,为来年做了准备。
这话顾默书听过很多次了,同窗也问过他。
他无意隐瞒便将原由说了。
守孝三年,那便是明年也下不了场,三年后才可,而乡试三年一次,他若三年后有幸中了秀才倒是可以赶上。
那夫子心中有些惋惜,三年又三年人这最有灵气的时候都耽误了。
因着二人还未吃饭,夫子便没有再打搅二人,收好东西便先行离开了。
季槐生早就知道顾默书家中之事,他那时也是这般过来的。
“三年而已,你多修了好些学问,到时候没准可以连中案首呢。”
顾默书听出了他的安慰之意,笑着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饭食端了出来。
“那我便收下季兄的一番心意,若来日此事成真定好好谢你。”
离秋闱还有一天,书院早早的便放了学,季槐生已经在家中准备东西了。
明日季叶梨亲自送他下场,这一去便是九日,东西可都要备全了,切莫到了贡院才发现少了。
季槐生到底年少,第一次秋闱紧张的很,倒是让顾默书安慰了不少。
“你且放宽了心去便是了,左右不过九日,以季兄你的才华,定榜上有名。”
这个时候,顾默书也只能说一些场面话。
季槐生打趣道:“顾兄说的轻巧,等你下场那日我定将这番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顾默书笑:“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谁知下午送考之事便有了变动,季叶梨去不了了。
季叶梨思来想去,最后将这送考的重担交给了顾默书。
因第二日要早些过去,顾默书入夜便歇在了季淮生家中,这边没有多余的房间,顾默书对桑蚕又很发怵,这才同季淮生住在了同一个屋。
“不是我说你,咱们同为男子睡一张床有什么?”季淮生穿着中衣,趴在床上探着脑袋看地上的顾默书。
顾默书已经打好了地铺,现下已经闭上眼,“我们身量差不多,我怕入了夜,摔下来。”
季淮生一噎,他年岁是比顾默书虚长几岁,可却没有比顾默书高多少,尤其是这些日子,他感觉顾默书长高了!
“那你便在地上睡吧,万一夜里我不小心踹了你,你还不是要在地上。”
“说起来,上次我在桑蚕房,那地面可真是硬啊,睡了一夜我便觉得腰酸的厉害。”
“你在地上怎么样,是不是还挺软的,我可给你
“唉,你说我为何睡不着,要不你还是上来吧,咱们二人再说一说策问考向。”
“?”
季淮生一人仰面躺在床上自顾自的说了许久,才发现顾默书一直没有回应他。
他探出身子一看,床下的人竟然已经睡着了。
季淮生:…
季淮生叹了口气,有些羡慕顾默书这种良好的心态,可他转念一想,明日下场的是他自己啊,顾默书怎么会睡不着呢。
-
三更天,二人便起来了,收拾好东西坐着马车便往贡院去。
谁知二人刚出了学区片,马车便出了问题,那马儿说什么也不走了,车夫怎么拉它就是不动。
这车上可是下场的书生,车夫比他们还着急,生怕误了时辰。
顾默书掀开车帘下了车,看了看马儿说道:“它定是吃坏了肚子,走不了了。”
“我,我真的不知啊,昨日还驾车去了苏记绣庄,那时没问题的。”车夫解释道。
这车夫家就在学区片,是个老实人,齐禾出门都是他接送,绝不会是故意始手段的人。
还好他们出来的早,再找一辆马车过去也不会晚。
这边又是商户区,这个时辰路上有些拉货的马车。
两人拦下一辆马车,那车夫一听是去贡院下场的秀才,直接拉着二人便过去了。
生怕误了时辰,那马儿跑的飞快,比他们原定时间还早了些。
下了马车,顾默书还未掏出银钱,就见那车夫摆了摆手,直接驾着马车离开了。
“他这是。”季淮生不解。
“送你一场,便是善事。”
季淮生看着眼前的贡院以及来往送考之人,感叹道:“昨夜孤枕难眠,今日到了此处心突然就平复了下来。”
“这是好事,季兄无需多想,只管放心去考便是了。”顾默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两人正说闲的功夫,就见一辆马车飞快的冲了过来,正冲着二人。
顾默书眼疾手快扯了一把季淮生,虽然带的东西都落在了地上,可好歹人没事。
两人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拾起来,还好那些馍馍刚才没有放在篮子中,要不这下都不能吃了。
季淮生吓了一跳咒骂的话语还没从嘴边说出来,就见那马车哐的一声撞上了对面驶来的马车。
两辆马车相撞场面实在骇人,只见那车厢已经碎裂,不仅仅是车夫被甩了出去,甚至于马车中的人都受了伤。
季淮生想上前看一眼,却被顾默书拦住了。
“时辰快到了,你还是先进去吧。”
季淮生看着众多学子排队进去,这才没上前。
顾默书陪他走过去亲自送他入了场这才向马车那边走。
今日一出门乘的马车出了问题他便觉得不好,后来这马车冲出来更是验证了他的想法。
顾默书走进了一些,这两辆马车周围围着的都是送考的人,有人已经将车里的人擡了出来,虽满脸是血,但好歹活了下来。
因两辆马车中只有一人并未见送考之人,所以只能将这两人先擡去医治再寻找家人。
顾默书站在人群中只一眼便认出了那满脸是血的男子,而这男子乘坐的便是冲向他们的那辆马车。
他沉下脸来,眉宇间都是厌恶。
那人竟然嫉妒之心到了这个地步这是顾默书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有些庆幸,还好今日是他跟着过来了,若是季淮生他长姐,现在被擡走的怕不就是他们了。
顾默书并未久留,叫了一辆马车便回去了,一路上都未言语。
因齐禾和季叶梨要出去办事,他回来时家中便只剩下云棠了。
云棠兴致缺缺的在铺中坐着,见顾默书回来了忙问道:“送考如何,今日可顺利。”
顾默书:“不顺利。”
云棠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路上出了事,可见眼前的人平安归来,不应该啊。
“到底发生了
什么事啊,你快说说。”云棠追问道。
顾默书本不愿意说生怕这种骇人之事吓到她,可云棠一直追问,仿佛他不说不罢休一样。
“贡院门前出了事,两辆马车撞在了一起。”他隐去了一开始的事情。
云棠震惊的看向他,问道:“严重吗?”
顾默书点头应道:“自然,那车中的人都受了伤,此次秋闱怕是不能下场了。”
多少读书人一生都在追求功名利禄,此次另外一位被殃及的秀才又是何等的无辜。
“还好你们无事。”云棠庆幸道。
本该有事就是我们,顾默书看她这般便没有再说那会的惊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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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还未到晌午便传遍了府城,连远在城郊的齐禾她们都听说了,因只听说是两辆马车并不知道车上人是谁,齐禾和季叶梨悬着一颗心便往回赶。
马车里,季叶梨整个手控制不住的发抖,她是真的怕,万一是他可怎么办。
马车相撞,不死也伤。
二人匆忙赶至家中,还未踏入铺子便看见了顾默书,还好还好。
齐禾和季叶梨同时送了一口气,顾默书既然平安在这,那就说明季槐生无事。
季叶梨蓄在眼眶的泪珠滑落,她颤声的嘀咕着,还好还好。
齐禾见她虚惊一场身子都软了,便扶着她走了进去。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季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云棠见齐禾扶着季叶梨忙走过去问道。
何止季叶梨,这一路齐禾都悬着一颗心,若相撞的马车里是他们二人,她也是想都不敢想。
云棠扶着她们回了齐禾的屋子,顾默书则将铺子关了门。
“这好好的,怎么贡院前竟发生了这种事,可有其他人伤着?”齐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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