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疫骨鸣幽泉,墨针定玄阴(2/2)
四、铜矩现踪
破晓前的疫区分外安静,腐臭突然被檀香取代,香气醇厚,带着点甜味,驱散了部分瘴气。灵枢循着香气来到间药铺,门板上的 "悬壶济世" 匾额已被瘴气腐蚀,露出底下的 "墨家医坊" 四字,字体苍劲有力,透着股正气。铺内的药柜抽屉都敞开着,每个抽屉的铜环都是墨家 "矩尺" 形状,其中标着 "解毒" 的抽屉里没有草药,只有堆白骨,指骨上还套着枚铜戒,戒面的 "墨" 字正渗出红光,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素问拿起铜戒时,戒面冰凉,贴在皮肤上激得人打了个寒颤。药铺深处突然传来齿轮转动声,"咔嗒咔嗒" 的,越来越清晰。后堂的暗门自动开启,门轴发出 "吱呀" 的声响,里面的架子上摆满了墨家机关:能喷瘴气的 "疫鸟"、会爬动的 "毒蝎"、可飞行的 "疠蝶",每件机关的底座都刻着 "非攻" 二字,却被人用利器划改成 "攻",划痕狰狞,像是带着深仇大恨。最里层的架子上放着个铜盒,打开的瞬间,两人被里面的东西惊得说不出话 —— 半枚终童针,针尾的北斗图案与灵枢的安神针严丝合缝,断裂处的齿痕像是被人硬生生咬开的,边缘还残留着点暗红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
"这是真的终童针。" 灵枢抚摸着断裂处,针身的温度突然升高,烫得他指尖发麻,像触到了烧红的烙铁。"断裂时间不超过三日,齿痕里还残留着唾液,含着 ' 五石散 ' 的成分 —— 是玄冥医盟的人干的。" 他突然注意到铜盒底层刻着行小字,字迹娟秀,像是女子所书:"墨道同源,终童归位,需以坤元针引之。" 字迹的刻痕深度与云心姑心口的印记形成完美的对应,仿佛是用同一枚针刻成的。
此时,药铺外传来马蹄声,"嗒嗒" 的蹄声由远及近,七名黑衣人策马而来,每人腰间都悬着与暗格里相同的铜戒,戒面的 "墨" 字在晨光下闪着寒光。为首者摘下雨笠,露出张被瘴气腐蚀的脸,左额有块墨甲 "医工" 标记的疤痕,扭曲变形,手中的铜矩正渗出黑汁,滴在地上 "滋滋" 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灵枢先生,久候多时。" 他的声音里混着齿轮转动声,像是喉咙里藏了个小机关,"云心姑说你会来取终童针,可惜她没告诉你,这半枚针有剧毒。"
灵枢突然将铜戒抛向空中,戒面的 "墨" 字与半枚终童针产生共鸣,发出的嗡鸣声让黑衣人纷纷捂耳,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墨子?兼爱》说 ' 天下兼相爱则治,交相恶则乱 '," 他的安神针突然射出,与终童针的残部在空中组成完整的针影,光影里仿佛有无数医者在忙碌,"你们用墨家医术害人,可知祖师爷造 ' 疫气机 ' 是为防疫,不是散播瘟疫?" 针影落地处,瘴气突然退散,露出地面上刻着的 "墨道合流" 标记,其中 "道" 字的最后一笔,是用终童针的针尖刻成的,痕迹新鲜,显然刻下不久。
五、井中秘辛
黑衣人被针影震退后,灵枢立刻带着半枚终童针赶往城隍庙的枯井,脚步急促,踏在青石板上发出 "噔噔" 的声响。素问将铜戒套在针尾,戒面的 "墨" 字与针身的北斗图案形成奇妙的共振,发出细微的 "嗡嗡" 声,井底的纺车突然加速转动,锭子上的经络线开始发光,淡红色的光芒在井底交织成一张网,照亮了井壁上的隐秘刻字:"子门第三砖,藏坤元针。" 字迹是用利器刻成的,边缘还很锋利,灵枢按提示撬开砖块,里面果然藏着个丝囊,囊布是上等的云锦,绣着道家的 "云纹",囊中的坤元针通体翠绿,针尾的莲花图案与云心姑心口的印记完全相同,花瓣的纹路里还残留着点血丝,像是刚从人体内取出。
当坤元针与终童针残部对接的瞬间,井中突然爆发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纺车的齿轮全部转向,发出 "咔咔" 的声响,像是在自我调整,锭子上的经络线倒转运行,将瘴气全部吸入井中,发出 "呼呼" 的声响。强光中浮现出墨家医坊的虚影:云心姑的师父正将终童针与坤元针合二为一,注入自己的心头血,血珠在针尖凝成球状,迟迟不滴落,旁边站着个戴斗笠的年轻人,腰间的五志佩与黑衣人同款,只是色泽纯正,没有一丝杂色。虚影里的师父说:"终童坤元,本是一体,分则为二,合则破万邪。若遇玄冥作乱,需第七人持完整针方能化解。" 声音清晰,仿佛就在耳边。
强光散去时,井底的纺车已化为齑粉,只留下块刻着 "七" 字的石板,石质温润,像是常被人抚摸。灵枢捡起石板,背面的刻字让他恍然大悟,字迹苍劲,透着股沧桑感:"第七人非指七人,乃指心有七窍者,即能通墨道两家之理者。" 他望向素问,她正望着坤元针出神,针身的莲花图案突然绽放,露出花心的 "墨" 字 —— 那是用云心姑的心头血写成的,与铜戒上的 "墨" 字完全相同,血字边缘还有点淡淡的光晕。晨光中流转着五种光晕,与五行相对:青属木(肝)、赤属火(心)、黄属土(脾)、白属金(肺)、黑属水(肾),恰好对应五志佩的原色。药炉上的陶壶正咕嘟作响,蒸腾的水汽在半空凝成墨浆 "矩尺" 与道家 "阴阳鱼" 的叠影,壶嘴喷出的药香里混着 "合欢" 与 "远志" 的气息,与云心姑医案里记载的 "安神汤" 配方完全一致。
"果然是你。" 灵枢握紧手中的终童针,针尖的寒光映出老妇人眉心的印记 —— 那不是伤疤,是用朱砂刺的墨甲 "医工" 标记,只是常年被额发遮掩。老妇人缓缓抬头,皱纹里的药垢簌簌落下,露出与云心姑相似的眼型,只是眼角多了道针状疤痕,形状与终童针的横截面分毫不差。"二十年前在墨家机关城,你师父用这枚针为我治过 ' 离魂症 '。" 她声音沙哑如砂纸磨铜,五志佩突然发出蜂鸣,与灵枢怀中的《墨道医经》产生共振。
素问注意到老妇人脚边的铜盒,打开的瞬间倒吸冷气 —— 里面整齐码着七枚金针,针尾的卦象从 "乾" 到 "坤" 依次排列,针身刻满道家 "云篆",其中 "兑卦针" 的针尖还沾着新鲜的血迹,与医械库墙角的血痕同出一源。"这些是 ' 七星镇魂针 '。" 老妇人拿起枚 "坎卦针",针尖在烛火下泛着幽蓝,"当年墨子为防 ' 疫气攻心 ' 所造,每枚针需配不同的草药淬炼:乾针浸 ' 麻黄 '、坤针泡 ' 白术 '、坎针淬 ' 附子 '......" 她突然停住,指腹摩挲着针尾的缺口,"最后这枚 ' 兑卦针 ',还差 ' 终童血 ' 才能完工。"
药炉下的灰烬里,露出半截烧焦的绢布。灵枢用银针挑起残片,上面的字迹虽已模糊,仍能辨认出 "玄冥" 二字,笔画间的墨痕与《疫气机解》的笔迹完全相同。"他们三天前来过。" 老妇人往炉里添了块沉香,烟气突然化作条黑蛇,蛇眼的位置正是两枚终童针的断裂处,"为首的 ' 墨面人 ' 戴着铜矩面具,能操控 ' 腐骨针 ',他腰间的五指佩......" 她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落在坤元针上,莲花图案竟瞬间补全了缺失的花瓣。
当两半终童针终于对接时,整座医械库突然震颤。墙上的《经络图》渗出朱砂,与铜盒里的金针组成 "北斗阵",阵眼处浮现出墨家机关城的全貌 —— 城西医械库的地下,藏着条直通忘忧谷的密道,道旁的火把凹槽里,嵌着与老妇人五志佩同款的挂钩。"这是 ' 墨道合流 ' 的最后一步。" 老妇人将完整的终童针按在墙上的凹槽,石门缓缓升起的瞬间,露出密道里的层层蛛网,网丝上挂着的不是飞虫,是枚枚细小的铜矩,每个矩尺的刻度都指向 "织梦窟" 的第七个锭子。
素问突然发现老妇人耳后的刺青 —— 半朵与云心姑相同的七瓣莲,只是花瓣的纹路是墨家 "矩尺" 组成的。"您是......" 话音未落,医械库外传来马蹄声,七枚 "腐骨针" 穿透窗纸射来,针尾的 "酸枣仁" 标记在阳光下泛着绿光。老妇人反手甩出三枚金针,空中爆出的金粉里,浮现出她年轻时的模样:与云心姑并肩站在墨家医坊,手中各持半枚终童针,身后的匾额写着 "医者非攻"。
密道深处突然传来纺车声,比井底的 "经络纺车" 快了三倍。灵枢握着终童针的手心沁出冷汗,针尖的寒光中,他看见忘忧谷的织梦机正在加速,第七个锭子上的丝线已染成血色,线轴上刻着的 "终" 字,正被墨汁一点点覆盖。老妇人将铜盒塞给素问:"金针需按 ' 七星阵 ' 刺入织梦机的齿轮,记住,卯时三刻前必须完成,否则......" 她突然推了两人一把,自己则抓起枚金针冲向门口,五志佩在晨光中爆发出最后的光芒,竟与云心姑心口的印记形成完美的镜像。
石门关闭的刹那,灵枢听见老妇人的最后一句话,混在 "腐骨针" 的破空声里:"云心的莲痣...... 其实是枚针......" 密道里的风突然变冷,吹得火把明明灭灭,照亮了岩壁上的新刻痕 —— 是个 "七" 字,笔画里嵌着的铜屑,与终童针的材质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