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权（2/2）

殊一：“有什么问题吗？”

“我只是个普通人，你不让那位化神期的修士去，却要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去，伯伯，你不安好心呀。”

殊一微微眯眼。

眼前少女模样乖巧懂事，即便说出了方才那番话，眼神也依旧清澈明亮，不见半分阴翳与诡计。

殊一敛眸轻笑：“都说了，这样叫我，显得我太老了。”

桑绘不作声，一笑而过。

沉寂许久，殊一败下阵来，无奈道：“令山的画舫除他的下属以外，都是普通人，多了个化神期的修士，他们不会察觉不到的。”

桑绘神色若有所思，半晌她像是接受了这个回答，点头。

“我可以一个人去，但我要怎么杀他呢？我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连他的身都近不得。”

殊一对此早有准备，他从袖中掏出匕首，递给桑绘。

“这把匕首不仅可斩杀炼虚以下所有修士，还能隐匿主人气息，但只有一次机会，只能杀一个人。”

桑绘握着匕首，匕首上花纹繁琐绮丽，隐隐透露出熟悉的感觉，她不动声色将匕首收起。

“那就走吧。”桑绘道，“我已经想家了。”

殊一含笑。

“好。”

殊一走在桑绘身前，忽地感慨。

“洲主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但绘小姐是个极好相处的人呢。”

桑绘歪头，思索片刻，笑道。

“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

殊一扭头笑笑：“怎么会呢？”

桑绘挑眉，不置可否。

殊一转过头，水面平静无波，他指尖渗出冷光，瞬间飞逝而过，消失在眼前，他望着垂落的太阳，将手重新垂落到宽大的衣袖。

“碎片就在画舫。”他转身看向桑绘，“等拿到了碎片，你便可以回家了。”

水面飘来一叶孤舟，殊一侧身让出道，示意桑绘走上去。

“去吧，等拿到碎片，你就可以回家了。”

他再一次重复道。

桑绘不语，越过他走上小船，船体无人摆动却是自动，温和的风拂过桑绘面颊，船体一摇一晃驶向原定的轨迹。

殊一的身影逐渐模糊起来，桑绘垂眸，斜眼向落日看去，落日的余晖下，那艘巧夺天工精美绝伦的画舫如幻影浮现。

船体逐渐靠近画舫，有人朝桑绘看来，他居高临下，淡淡瞥了眼，言语傲慢。

“你就是新来的歌女？”

桑绘垂眸，叫人看不清神色，只能听见她谨慎有礼的声音：“是。”

船上的人点点头，手指微擡，桑张脚下无风自起，顷刻间，她便从孤舟转移到了画舫。

“我不管你是哪的人，但是要想在这船上活命，就必须记住，不能有异心，安分守己些，做好自己的事，到了时间，你自然能回去。”

桑绘依旧低眉顺眼：“是。”

见此，那人满意了不少。

“行了，你今日也是初来，好好歇着，不得惊扰他人。”

“是。”

那人随手招来一个穿着舞衣的人，让她带桑绘去找房间，然后便离开了。

桑绘跟着舞女，舞女方将房门打开，便感到突然一阵眩晕，随即不由自主向后倒去。

桑绘及时出手，将她扶住，接着将她放到床上，见舞女的确陷入了昏迷，桑绘转身离开，关上门，她摸了摸袖中藏着的匕首，悄无声息离开。

夕阳西下，染红湖面，画舫静静漂泊在湖面，乐声不断。

“令山大人，怎么了？”

次座的下属正欣赏着歌舞，余光不经意流转，却见主位的令山沉寂不语，眼神明显不在场上的歌舞。

令山似是被他的声音拉回思绪，眉头微皱，他身姿懒散，斜斜向后一靠。

“没什么，你最近有见到明心吗？”

闻言，下属理解地笑道：“明心大人实力非凡，这次或许是在闭关？”

令山懒懒擡眸，对着下属却是一笑。

明心是神器“明”的化身，生来便拥有强大的力量，闭关对她来说毫无用处，他担心的是她是否已经遇见了殊一。

在轮回开始前，他们便相识，没人比令山更清楚明心对殊一的执着，每次轮回后，总会有些事情改变。

恩爱的夫妻，可能在轮回后会成为陌路，痛失骨肉孤独终老的修士，可能在轮回后儿孙满堂颐养天年……

即使是令山，他也会变。

最初，他还能记住轮回中发生的事。

这是明心赋予他的特权。

令山曾为此无限骄傲。

直到他发现，自己的记忆逐渐缺少。

明心停止了对他的特权。

他拥有所谓的“真相”，却无法记住每一次轮回的故事，所谓的爱意越是浓烈，他便越是痛苦。

令山偶尔也会想，是不是在某个轮回中，他不曾认识明心，不曾爱她，不曾追随她，那样，是否他便不会痛苦。

痛苦地看着明心执着寻找着自认为的殊一，她的眼中只有殊一，一旦有一点不对，她便毫不犹豫地开启轮回。

一次又一次。

一遍遍为殊一开启着轮回，全然不顾他。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轮回一旦开始，他就会遗忘上一次的事情，他依然是那个追逐明心的令山。

不过这次，好像有些不同了。

令山直起身，对着杯中的清酒，神色恍惚。

这杯酒，他已经反复尝过太多次。

或许是神灵怜悯。

他终于想起来了。

“有刺客！”

令山擡眸。

剑光疾驰，宛如流霜飞速闪现到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