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父(2/2)
“桑明河不会这样做。”十方接话。
他不会放弃这样好的,能向其他洲问责的机会。
是啊,桑明河不会,但桑霁不一定。
若不是昨夜他派人送来的字条,她或许也就没法知道南夫人的秘密了。
现在,桑绘只想知道一件事。
桑霁,他到底知道多少了?
若太多,那也就只能……
桑绘眼底一瞬暗光流过。
通往正殿的道路一片寂静,以往驻守于此的侍卫不见踪迹,黑压压的人影沉默伫立两侧,像是一道道无声的暗影,将原本明媚的道路笼罩上一层暗色。
云雀掠过天际,清脆的鸟鸣将沉寂打破,殿前的檐下,风铃摇晃,微弱却又清晰。
“绘小姐。”脸戴厚重面具的男子手放胸前,低眉敛眸,向桑绘行礼。
桑绘注视他片刻,笑道:“好久不见。”
暗卫的神色隐于面具之下,他动作恭敬顺从,任谁也难以看透他此刻内心的情绪。
桑绘饶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缓步走进正殿。
昏暗的大殿因突然打开的大门,变得明亮,竖直的光线照进殿内,里面的人背对着桑绘,往日里一丝不茍的鸦羽长发,此刻犹如瀑布,尽数散落。
骤然的光将里面的人惊动,他扭头,轻淡地一瞥,光辉顷刻落进墨色眼眸,有了几许人世的温度。
“桑绘,过来。”
桑霁停顿片刻,像是好不容易想起了来者是谁,他轻笑出声,宛如再温和不过的好兄长。
前提是忽略他满身的血迹。
桑霁笑着拭去脸上殷红的血色,嗜血的光泽还未从眼眸褪去,整个人看起来异常诡异。
桑绘的目光落在桑霁脚边,她忽地歪头一笑,声音清脆明亮。
“兄长,你在弑父吗?”
桑霁也学着她歪头笑道:“是啊。”
“母亲也知道吗?”
“不知道,不过她对此应该是求之不得的。”
桑霁想了想,温和地解释道。
桑霁直起身,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桑绘,长剑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血滴缓缓从长剑滴落,顺着桑霁的步伐,在青玉石制的地面留下一道血痕。
桑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看着桑霁步步逼近。
两人的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桑霁俯看着她,唇角笑意若有若无,他轻轻捏起桑绘的下颌,迫使桑绘擡眸与他对视。
血色沾染上干净的脸颊,桑绘却是骤然一笑。
“兄长是想杀我吗?”
桑霁挑眉,像是诧异她为何会这样问,笑道:“当然不是,我不会杀你的,你是一个例外,我可以允许一些例外存在,我期待你带来的一切改变。”
桑绘笑靥明媚,眼眸却是微冷。
“兄长知道了些什么?”
“帝神之剑,屈居人身,你待在抚桑山这么多年,不想出去看看吗?”
桑霁放开桑绘,转身走向高座,走向象征着洲主之名的高座下,桑洲主卧倒在高座下,早已陷入了沉睡,他满身血迹,凄惨无比。
桑绘敛眸,用手抵唇,试图遮掩自己的神色,可那弯起的眉宇却将她的笑意透了个明显。
神魂中,十方传来若有若无的轻笑。
好在桑霁并不在意桑绘的态度,他身姿懒散,任凭发丝垂落,坐在高座,垂眸开始擦拭起长剑上的血迹。
“据说最近流月湾会出现一场关于神器的拍卖会,我想要那件名为‘明’的神器。”
“所以呢?”
桑霁擡眸轻笑,继续道。
“据流月湾的修士所说,流月湾最近的发生的异变很不一样,我想让你拿到‘明’,顺便再去看看,这异变是怎么个不一样,不难吧,你不是一直很想离开抚桑山吗?”
“还真是瞒不过兄长啊。”
“桑绘,你该谢谢我。”
冰冷的长剑与桑洲主身上的配饰交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锋利的剑刃将桑洲主身上的玉佩挑起,然后随意扔到了桑绘面前,桑霁歪头,目光直直落在桑绘身上,他笑得温和。
桑绘敛眸。
这玉佩是月莲的。
“父亲是老了,但你也不该这样欺负他,流溟那女修想偷偷送你离开,动作实在不干净。”
“嗯?兄长也说了,是女修想,不是我想,怎么能说是我欺负父亲呢?”
桑霁笑,看着桑绘的眼神宛如在看长不大的孩子。
“桑绘,不要狡辩,兄长只问你一句。”
“去还是不去。”
他端坐高台,宛如君主俯视着桑绘,面上带笑,眼眸却犹如寒霜,难得温意。
半晌,桑绘擡手将脸上的血色擦净,发出轻微的叹息,接着擡眸笑道。
“好啊,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