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七彩之遗（2/2）

“其实也不要紧吧…只是能听到荧的心声而已。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好好取笑她的古怪心思。”派蒙在旁边出着主意。

“其实我很不擅长应对这种…我不习惯在其他人心中留下太亲切的印象。”茜特菈莉摇了摇头。

她看起来有些落寞，“很抱歉，之前说过了要和你们做朋友，但我似乎还是没有做好准备呢。”

“我还是更习惯被他人当成令人敬畏的黑曜石奶奶，他们不敢靠近，我也不用和他们做多余的交流。”

“为什么？”荧忍不住问道。

“对啊，其实我之前就很奇怪，茜特菈莉为什么非要离群索居地活着呢？明明有能力成为部族的领导人物，受所有人的爱戴…”派蒙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可能因为我的寿命很长吧，我和他人相识的过程，就像是看花一样。”茜特菈莉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偶然的驻足让它的花色吸引到了我，我随手洒下的几滴雨露被它视作珍宝，它用盛放后的幽香来回馈我的好意…”

“但是，花期一过，什么都不会剩下，枝干也会在旱季枯萎，无论再浇灌多久，都不会再开出花朵了。”

“哪怕来年这片土地重新被花海覆盖，我也明白，其中并没有之前让我记住的那一朵。”

“就是这样，我认识的绝大多数人最终都会像那朵花一样逝去。”

“如果我和他们每个人都成了朋友，那么这几百年中连续到来的离别早晚会挤满我的记忆，变成一种足以压垮灵魂的重量。”

“所以我不想真的被谁在乎，这样我也不用真的去在乎谁，出现在我记忆里的最好都是无关紧要的过客。”

“茜特菈莉…”派蒙听得有些难过。

“我不这么认为。”荧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她。

“我会好好记住所有人。”

“你又没有我这么长的寿命，确实不用担心。”茜特菈莉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我的寿命可能也很长。”荧平静地说。

“考虑到那些很久远的记忆…”

“什么？”茜特菈莉愣住了。

她重新打量着荧，过了一会儿才说：“…那你肯定也明白的吧？你记住的那些人早晚都会逝去的。”

“所以才要好好地记住。”荧的回答简单而坚定。

“荧。”茜特菈莉轻声唤道。

荧没有说话，但在她的心里，一个念头清晰地浮现：（我的记忆是一位友人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唯一证明，甚至可以说，她就是活在我的记忆里呢。）

荧打开了刚刚左钰帮忙建立的精神开关，让自己的想法传递过去。

（所以我偶尔也会这样想，如果我能好好地记住我的每一个朋友，或许他们就不会真的逝去。）

（而是…前往了我的记忆所构成的那个世界。）

（正是因此，朋友之间才要留下美好的记忆吧。如果茜特菈莉还没准备好，就先由我来记住茜特菈莉。）

茜特菈莉安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最后归于沉默。

“……”

“茜特菈莉这是怎么了？”派蒙看着一动不动的茜特菈莉，有些担心地问左钰。

左钰笑了笑，“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

茜特菈莉猛地回过神来，她有些慌乱地别过头，嘟囔着：“反正这个副作用肯定要处理掉…我可不想总是能听到你在心里对我的吐槽…”

“不是已经醉了吧…还是少喝一点，要不然明天中午都不一定能起得来…”派蒙看她脸颊泛红，忍不住提醒道。

“我没醉…”茜特菈莉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荧说的话…我都好好记住了。”

“我只是…还没想好如何回复…我会想好的…”

“茜特菈莉的这种样子我有点印象——她该不会又睡着了吧？”派蒙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惊奇地发现，这位大萨满居然就这么站着睡着了。

“……没，没关系…我能…自己回家…”茜特菈莉含糊不清地说道。

“她是在说梦话还是在跟我们说话？眼神都已经失焦了欸。”派蒙飞到她面前晃了晃手。

茜特菈莉像是被惊醒了，迷迷糊糊地挥了挥手，“再见…不要送了…我想…一个人思考一下…”

“茜特菈莉不需要我们担心。”荧看着她摇摇晃晃走向热气球的背影，轻声说。

“茜特菈莉就是这样。”

“好吧…”派蒙叹了口气，飞回了荧的身边。

众人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中午。

派蒙在空中转了一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说道：“这里应该就是昨天说好的会合地点吧？”她的小脸上写满了不确定，“不知道茜特菈莉能不能准时来，她昨天喝了那么多酒，现在恐怕还没醒…”

话音刚落，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咳咳！”

派蒙被吓了一跳，连忙飞到荧的身边，看清来人后才惊讶地喊道：“茜特菈莉！”

茜特菈莉穿着她那身熟悉的萨满服饰，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的锐利。她没好气地看着派蒙：“不要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酒水只是种寻常的消遣之物，奶奶我早就掌握了驾驭它的办法。”

荧看着她，什么也没说，但在心里默默地回忆了一下昨晚茜特菈莉站着都能睡着的迷糊样子。

“不要再回忆我昨天晚上的样子了…”茜特菈莉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扶着额头，表情有些痛苦，“偶然的失态而已。总之，昨天晚上回家后我考虑了很多事情，我觉得有一点你们说对了。”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想要的很多答案都藏在那场「七彩之战」背后的真相里。”

派蒙眨了眨眼，有些恍然大悟：“所以才来得这么早啊…”

正说着，蒙吕松带着他的团队也赶到了。他一看到荧和茜特菈莉，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荧还有大萨满女士，久等了，我们可以出发了吧？”

茜特菈莉没有理会他，只是对荧和左钰他们说道：“古战场的具体位置由我来确认，你们乖乖跟好就行。”

“这是当然。”蒙吕松连忙点头哈腰地答应。

一行人跟随着茜特菈莉，向着纳塔腹地深处走去。穿过一片崎岖的峡谷，他们最终在一处陡峭的山壁前停了下来。山壁上布满了风化的痕迹，看不出任何入口的迹象。

茜特菈莉伸出手，掌心凝聚起一股深沉的力量，随着她一声低喝，面前的山石开始剧烈震动，然后轰隆隆地向两侧退去，露出了一个幽深的洞口。

“应该就是这里了。”茜特菈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率先走了进去。

派蒙跟在后面，好奇地打量着洞穴内部：“原来古战场在这里面啊。”

学者艾列尔扶了扶眼镜，激动地说：“这样确实可以解释很多学术上的问题…比如为什么地表找不到任何遗迹。”

蒙吕松的眼里则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没必要关注这些细枝末节，只要能进入古战场，学术上需要的证据要多少有多少。”

茜特菈莉冷冷地回头瞥了他一眼，警告道：“我没有点头，你们最好什么都不要动。”

艾列尔连忙附和：“我也反对破坏性的考古…”

蒙吕松尴尬地笑了笑：“…这种问题我当然会听专家的，我们继续前进吧？”

众人继续向遗址深处走去。洞穴里很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土和腐朽的味道。艾列尔像个发现了宝藏的孩子，不断指着散落在地上的残破兵器，激动地解说着：“这些都是纳塔人的兵器，各个部族的都有，看来这里真的发生过一场全纳塔都参与了的大战。”

蒙吕松摸着下巴，一边观察一边嘀咕：“嗯，越来越接近传说中的描述了…不过，这也只能说明这里确实发生过一场战争吧？至于色彩啊，迷宫啊之类的，现在完全看不到呢。 ”

派蒙忍不住说道：“看来你真的很想证明「七彩之战」真实发生过啊。”

蒙吕松哈哈一笑：“哈哈…这毕竟是我来纳塔的初衷啊。”他转头对身后的愚人众士兵格洛德克下令，“格洛德克，安排你的人帮忙搜寻一下附近吧，只盯着一处看难免有疏漏，我想保险些。”

格洛德克点了点头，闷声应道：“保险？也行。”

茜特菈莉却显得很不耐烦：“这里当然还不是真正的战场，瞎想什么？想要调查的话就继续往里走。”

在茜特菈莉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一条狭长的通道，来到了一处更加开阔的空间。一堵散发着奇异光芒的彩色墙壁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面墙…好像过不去啊？”派蒙飞到墙壁前，试探性地伸出小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

茜特菈莉仔细观察着墙壁上的能量流动，她指着墙壁中心一个悬浮的彩色球体，对荧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荧，尝试取下那个球体。”

荧点了点头，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了那个球体。就在她握住球体的瞬间，那堵坚实的彩色墙壁竟然变得虚幻起来，像一层水波纹，可以直接穿过去。

“直接穿过来了…这是怎么回事？色彩的魔法吗？”派蒙惊讶地在虚幻的墙壁间来回穿梭。

茜特菈莉的表情变得凝重：“已经很接近维奇琳可能使用的那种秘术了。”

蒙吕松却有些失望：“就只有这样吗？远远比不上传说中的规模啊。”

艾列尔则激动地反驳：“但作为考古学的发现已经相当令人惊叹了！这种利用特定信物穿透能量屏障的技术，在古代遗迹中极为罕见！”

左钰看着那面墙，对艾列尔说道：“这可能不仅仅是信物那么简单。荧拿到球体的时候，我感觉到她自身的能量和球体、墙壁产生了共鸣。这更像是一种身份识别的机制，只有特定的人或者拥有特定力量的人，才能通过这道屏障。”

茜特d拉莉看了左钰一眼，点了点头：“说得有道理。不要在这里废话了，更深处肯定还藏着一些东西，得继续往前走。”

他们继续向遗址深处探索，很快又遇到了新的障碍。前方是一片看似平坦的地面，但茜特菈莉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等一下…这里要是踏上去的话，恐怕会踩空掉下去。”她指着地面说道。

派蒙吓了一跳：“欸？竟然是陷阱吗？”

茜特菈莉提醒道：“想想我们刚才是怎么穿过那堵墙的？肯定是因为携带了与墙体相同的「颜色」。”她看向荧手中的球体，“先把那个球体放下，再试一试。”

荧依言将球体放在一旁的石台上。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当她再次踏上那片地面时，脚下竟然浮现出了坚实的彩色光路。

“真的哎，这样就能踩上去了！”派蒙高兴地喊道。

然而，当他们走过光路，眼前的景象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周围的岩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无数绚丽色块构筑而成的、光怪陆离的巨大空间。

“突然就…这里是哪里？”派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艾列尔扶着眼镜，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看！色彩的迷宫！传说中的色彩迷宫！”

蒙吕松也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竟然真的存在…”

茜特菈莉的脸色却变得异常严肃：“这个空间的质感…这里不是现实，是记忆的空间！”

“欸？”派蒙不解地看着她。

荧的眼神也凝重起来，她想起了某个地方：“夜神之国？”

“不，本质上还是有差别，”茜特菈莉解释道，“这里是利用记忆作为媒介堆砌起来的空间，算是种仿品。”

左钰补充道：“更像是一个基于精神力构建的领域。构建者将自己的记忆实体化，形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景象。这里的规则，恐怕也由构建者的意志决定。”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而充满力量的女声在空间中回荡起来。

“回答正确！”

茜特菈莉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维奇琳？”

“什么？”派蒙吓了一跳。

茜特菈莉很快冷静下来，摇了摇头：“…不，只是她作为创造者留在这里的一丝意识而已。”

那个声音继续响起，仿佛在对所有人娓娓道来：“诸位同胞，试问我们对抗深渊最强大的武器是什么。在我看来，是「记忆」。”

“我们的敌人，正是失去了「记忆」，失去了所爱，失去了「心」，才最终堕入深渊的吧？”

“而拥有「记忆」的我们，也拥有它们所不具备的力量。”

“为了能让大家拿起这柄强大的武器，我找到一种绝佳的媒介，那便是「色彩」。”

“越是被珍视的记忆，色彩也越鲜明。而记忆将要被淡忘的时候，总是先开始褪色。因此，色彩的秘术最能适配记忆的力量。”

“怀有「记忆」之人，将在鲜艳色彩的指引下穿越这座迷宫。”

“而没有「记忆」的敌人，则永远无法跨过面前的壁障，受困于此。”

“所以，大胆前进吧，我的朋友！”

维奇琳的声音渐渐消散，整个空间恢复了寂静。

派蒙看着若有所思的茜特菈莉，小声问：“茜特菈莉，你看？”

茜特菈莉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怀念又夹杂着嫌弃的复杂表情：“哼，竟然专门留了傻瓜教程，就像她教导那群笨学生时一样…跟我来吧。”

在茜特菈莉的带领下，他们开始穿越这座色彩斑斓的迷宫。迷宫的道路变幻莫测，但茜特菈莉似乎总能找到正确的方向。没走多远，几只外形狰狞的深渊龙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里也有怪物？”派蒙紧张地躲到了荧的身后。

茜特菈莉皱起了眉头：“是一些被困在这里的深渊生物…看来当年那场战争有些漏网之鱼。”

两只深渊嵴锋龙咆哮着冲了过来，它们的速度极快，身上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荧，小心！”左钰提醒道，同时抬起手。他的掌心瞬间出现一个由冰蓝色符文构成的法阵，他低声喝道：“冰霜新星！”

一道肉眼可见的环形冰霜冲击波从他脚下猛然炸开，瞬间将两只冲来的嵴锋龙冻结在原地，它们的身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动弹不得。

荧立刻会意，拔出长剑，剑身上凝聚起璀璨的元素光芒，身形一闪便冲了上去，利落地解决了被冻住的敌人。

继续前进，他们来到了一处由不同颜色光板组成的分岔路口。

“这种地板怎么还会突然变色的？”派蒙看着脚下不断切换颜色的光板，感到很新奇。

就在这时，荧和茜特菈莉脚下的紫色光板突然消失，两人猝不及防地掉了下去。

“荧！茜特菈莉！”派蒙吓得大叫。

“别担心！”左钰的声音传来。他迅速念诵咒语：“漂浮咒！”两道柔和的白光包裹住下坠的荧和茜特菈莉，让她们平稳地降落在下一层平台上。

“吓我一跳…”派蒙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飞了下来。

茜特菈莉站稳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分析道：“是这座迷宫的一种机制吧。或许也是一种引导友军的方式…”

“哇，这里怎么还有怪物？”派蒙刚松了口气，就看到前方又出现了几只体型更大的深渊龙兽，它们堵住了唯一的通道，虎视眈眈地看着众人。

“真麻烦，堵在必经之路上了…”茜特菈莉咂了咂嘴，“尽快解决掉吧。”

一只深渊嵴锋龙，一只鳍游龙和一只匿叶龙同时发起了攻击。鳍游龙在空中喷吐出腐蚀性的水弹，匿叶龙则隐匿在暗处，伺机偷袭。

“这些家伙交给我。”左钰说着，向前一步。他抬起右手，掌心凝聚起一颗耀眼的金色光球，那光球中仿佛有神圣的火焰在燃烧。“圣光普照！”

随着他一声低喝，那颗金色光球猛地升空，在洞穴顶部炸开，化作漫天金色的光雨倾泻而下。那些光雨落在深渊龙兽身上，发出了“滋滋”的灼烧声，仿佛是烈日遇到了冰雪。深渊龙兽们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原本凶猛的气势瞬间萎靡了下去。

荧和茜特菈莉抓住机会，同时发动了攻击。荧的剑光如同闪电，精准地刺向敌人的要害；茜特菈莉则挥舞着她那巨大的武器，每一次挥击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在三人的合力攻击下，剩下的几只龙兽很快就被彻底消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