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2/2）
那双灿金色的眸子，冷冷地扫视着众人，让不少人心头一凛，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庭院内外，一时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最终，还是那个自称“古陵”的青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身着一袭蓝色劲装，面容尚算俊朗，只是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眸，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傲气。
他先是对着古薰儿，恭敬地躬身一礼，随即，才将目光转向萧长青。
“萧兄，我等冒昧前来，实非有意打扰。”
古陵的姿态放得很低，言语也极为客气。
“只是昨日听闻，萧兄在藏经阁中，展露出通天彻地之能，竟能以神念引动死寂功法，使其重焕生机。此等手段，我等闻所未闻，心向往之，实乃我辈之幸事。”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诚恳。
“我等自知天资愚钝，不敢奢求萧兄传授那等神妙法门。只是，我等在修炼灵魂功法时，都遇到了一些瓶颈，苦思不得其解，甚至有些损伤。故而，想斗胆向萧兄请教一二，哪怕只能得萧兄一言半语的点拨，我等也必将感激不尽，铭记于心。”
一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合情合理。
既捧高了萧长青，又将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将一场明显是来试探和逼迫的阳谋，包装成了一场谦卑的请求。
若是换了旁人，面对这等“道德绑架”，恐怕还真不好拒绝。
周围的古族子弟，也都纷纷附和，言辞恳切。
萧长青看着眼前这张张写满了恳切与期盼的脸，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他知道，这些人里，有一部分，或许真的如古陵所说，是为灵魂损伤所困，走投无路。
灵魂之伤，最是难缠。
尤其是在与那个诡异的魂族常年暗中摩擦的背景下，古族内部因此而修为停滞，甚至境界倒退的人，绝不在少数。
而能够治愈灵魂的天材地宝，或是高阶丹药，无一不是稀世奇珍。
在任何一个庞大的家族中，这些资源，都必然遵循着最残酷的分配法则。
贡献，天赋，地位。
三者缺一，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神魂，在岁月中一点点被磨损，直至光芒黯淡，道途断绝。
杨皓那一手阳谋，不可谓不毒。
他精准地抓住了这群人心中最深，也最痛的渴望，将自己，推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答应，他萧长青就成了一个予取予求的工具，今日能治一个，明日就要治一百个。
从此以后，再无宁日。
拒绝，他便会瞬间成为整个古族年轻一辈的公敌。
哪怕有古元和古薰儿护着，那些无处不在的敌意与排挤，也足以让人寸步难行。
好一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萧长青的目光，越过眼前这群人，望向了别院之外那片虚空。
他能感觉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视线，此刻正饶有兴致地，聚焦在自己身上。
那些古族的长老，乃至古元本人，恐怕都在等着看，他要如何解这个局。
考验，无处不在。
萧长青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了一道极浅的弧度。
他没有理会那个言辞恳切，姿态谦卑的古陵，也没有去看那些满眼渴望的古族子弟。
“请教，谈不上。”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信服的力量。
“诸位的难处，我大概也明白。”
古陵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刚想开口说些感谢的话。
萧长青却抬起了另一只手，制止了他。
“但是，我的规矩，还是要说清楚。”
萧长青的眉眼一皱，声音也是随着沉了下来。
他可不会白白地贡献自己出去，把还不如旁边的古薰儿把他关起来来呢。
“第一，我的手段，并非万能，更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甘霖。它对我自身的消耗，远超你们的想象。”
“所以，我不可能，也没有义务，去帮助你们每一个人。”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众人心中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第二，我今日，只出手一次。”萧长青伸出了一根手指。
“只帮一人。”
“至于帮谁，不取决于他的伤势有多重，不取决于他的天赋有多高，更不取决于，他能拿出什么样的报酬。”
“帮谁，只看我的心情。”
话音落下，满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他这番话，给震住了。
这已经不是狂妄，这是一种近乎于漠视的，绝对的掌控。
他将所有人的期望都挑了起来，却又在下一刻，将决定权，牢牢地，攥死在了自己的手中。
他不是来解决问题的，他是来，制定规则的。
古陵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本以为，自己放低姿态，再用众人之势施压，对方就算不情愿，也多少会做出一些妥协。
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直接将皮球，又踢了回来。
只帮一人。
这个名额，给谁？
一瞬间，广场上那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悄然改变。
那些原本还站在一起，同仇敌忾的同伴，此刻，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多了一丝警惕与竞争。
“萧兄此言……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古陵的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他硬着头皮说道。
“我们这里，有数十位族人，都急需救治，您只选一人，这让我们如何是好？”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萧长青的回答，干脆利落，不留丝毫余地。
他牵着古薰儿的手，转身，便要向庭院内走去。
“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之后，选出那个人，到我面前来。”
“如果选不出来，或者，还在我门口争吵不休。”
他的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淡淡的话语。
“那便，一个都不用选了。”
说完，他拉着古薰儿，走进了别院。
那扇厚重的白玉大门，在众人那复杂无比的目光中，缓缓地，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