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闯宫（2/2）

“月儿，你自己小心。”

透过床帐，那女子闭着双眼，侧躺枕着手一动不动，鼾声微弱。等将离走出内殿，女子于是睁眼，的确是在装睡。殿内没有宫人，凌风和暗影已被支走，这下将离也离开瑶华宫。于是，女子利落地起身换上斗篷，悄然从侧门出走。

伞下的身影在皇宫游走，那女子穿过宫殿回廊，来到御花园，推门走进那间花房。一个黑影露面，身穿夜行衣，窗外一声惊雷，电光火石，显露黑影的真容。

“姑娘。”

“雀奴。”

“果然如姑娘所料，那封信所使用的宣纸，由沙田稻草与青檀皮制作，其中沙田稻草产自泾安，因其特点杆高节少、柔韧性强，富含纤维且木质化程度较低，适合提炼成纸浆。泾安宣纸质地柔韧、洁白不蛀，乃是书画首选。”

“是郁王。”

“不错。”

皇家分例所用纸张多是澄心堂纸，原料为楮皮，为彰显皇家尊贵，经百道工序制成，特点是‘细薄光润，坚洁如玉’，被列为最负盛名的纸。除了澄心堂纸，还有一种名纸，名叫剡藤纸，薄韧如冰，可制被褥，因藤资源珍稀律法禁止流传。常见的纸有硬黄纸，多为漠疆喜爱，以黄檗染色并涂蜡砑光制成，质地坚实光滑，其特点是抗老化、发墨如漆，主要用于抄写佛经。

“皇城只知枯木逢春，却从未怀疑过这位郁王，若是知道郁王并非十四王爷楚郁，而是那泾安侯世子，皇帝只怕要动杀心。”

“姑娘，对不起，这些年我不该被仇恨蒙骗，投向郁王，妄想将灵雀阁、琅嬛阁和忘川谷拉下水。”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当年走的时候没有告诉你实情。至于后来，琅嬛阁和忘川谷向你隐瞒真相，也是为了我的安全考量。这些年，你独自闯荡，安身立命，肯定吃了不少苦。雀奴，我不该又将你卷进这皇城漩涡。”

雀奴泪眼婆娑，“没有的，姑娘，能再与姑娘相见，已是上天眷顾。我不曾忘记神女峰的缘分，遇见姑娘，这是我的福分。我愿意为姑娘赴汤蹈火……”

“雀奴，别再说了。”

女子忙上前制止雀奴，唯恐将来一语成谶。

雀奴点了点头，“嗯。”

女子突然想到，“对了，雀奴，除了在为皇宫办事，生死门可有其他异常？”

“异常？”

“比如变化？”

雀奴仔细回想，“要说变化，那就是生死门发展得过于壮大，生意遍布五湖四海。夜门主深谙经营之道，利用万国朝会广交外邦权贵，自此生死门名声大噪。可有一点我至今没有想明白，夜门主此人行事一向低调，谋而后动，怎会参与临安叛乱？外界传言真假参半，我卧底生死门略有耳闻，夜门主性情复杂，阴晴不定，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可常嫉恶如仇，更不耻攀权附贵。夜家灭门惨案后，夜门主卧薪尝胆只为平冤昭雪，怎会甘愿任皇帝这样的刽子手驱使？姑娘，我怎么想都觉得奇怪，生死门到底有何谋划？”

“连你都察觉出来了。”

女子怅然若失，“他当真觉得我依旧心盲眼盲。此前即便我有再多怨愤，可我到底从未真正怪他，更何况现在我已拾回记忆。”

“姑娘在意夜门主，那公子呢？”

“阿离……”

“公子漂泊数年，好不容易与姑娘重逢，怕是更不会离开姑娘。”

“雀奴，我还不想去想这些，眼前暗卫营布防修整，宫外的刺客进不来，定会有所行动。我想让你继续潜伏郁王府，留意郁王的动向。”

“嗯，我明白。”

“连弩即将改造完成，为了安全起见以后就让般若来送信，别再进宫了。”

“好。”

这时，女子摘下一片树叶，在雨夜中吹奏起一支曲子，然后教给雀奴，“吹响这曲子，你就可以召唤般若。有什么话就告诉般若，它知道怎么传递。”

“嗯。”

确保雀奴已经学会，女子这才护送雀奴离宫。

“对了姑娘，近来皇城中聚集了大量外邦人，逗留在城南朱雀巷，可能是冲将军府去的，是否要再查探一二？”

“不必了。”

雨水打在伞上分外嘈杂，“哒哒”地乱人心智，那斗篷裹住女子，回瑶华宫还有一段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