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爨谷，抢关（2/2）
“快，快，要守住关城啊！”
司马叫道。
尹模回头看了一眼拥挤的官道，则是道：“现在哪里还进得去，我留在此处依托辎重边战边退，你先回关城上调度，待白袍军杀到城墙边，万箭齐发！！
这是军令！”
闻言，司马急忙匆匆折返回去。
而尹模依旧在呼喝着，让士卒结阵。
但这个时候，那些豪族的家奴和部曲们，则是惊呼着向回跑去。
如此一来，连带着守关士卒人心惶惶，再如狼似虎的白袍军面前，终于也忍不住纷纷折返回去。
“结阵，结阵，后退者杀无赦......呃！”
尹模还在挥舞着长矛，一支箭矢破空而来，正中他大张的嘴巴。
远处，爨谷冷冷的收了弓箭，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司空，司空！白袍军势不可挡，粮草保不住了，快舍弃伊阙关，向南而行吧！”
司空长史惊惶地扶住摇摇欲坠的陈群，却见老人盯着白袍军的旗帜。
“想不到我陈群坐镇中央，居然也有如此一天，去岁还嘲笑辛毗晚节不保，没想到今岁就到了老夫这里。”
城关门洞内挤满了拥挤的人群，辎车的轮子卡在门缝上，富商们的妻妾尖叫着，大家争先恐后，但凡有倒下去的，就再也站不起来。
其实这个时候，关城外的营帐和辎重车马连绵不绝。
若是有人指挥，依托车马辎重，节节狙击，未必不能挡住白袍军。
但是，权贵富商的家兵部曲，一哄而散，导致尹模的士兵溃散。
随后尹模让司马回关城调度人马，自己留守又被爨谷一箭射杀，导致守关的士卒彻底崩溃。
此刻，白袍军虽然已经杀到营地，但却没有继续突进，而是大声的鼓噪着，让混乱惊恐的人群愈发的惊恐胡乱。
士卒们丢下兵器，往关城内退去，有人被自己人撞倒，被乱脚踩碎了头盔。
“关闭城门啊！”
人群中人太多，那个司马还没能进城，不过他倒是明白事情轻重，大声的对着关墙之上呼喊。
但是此刻，关墙上也是一片混乱。
更何况，门洞内塞满了车马和人群，沉重的木门根本无法合拢。
白袍军持续推进，为首的爨谷摘下头盔，望向正在哄抢货物的豪族家奴，冷笑一声：“趁乱发财的鼠辈，倒是该好好教训。”
话音落下挥了挥手，白袍军的弩手已排成三列，一轮轮的箭雨射杀过去。
晨雾渐渐散去，伊阙关前的战场清晰可见：未及搬运的粮草车被整齐地停在原地，豪族的辎车则不少被劈开，金器、绸缎散落一地，却无士卒私自拾取。
陈群被护在角落，看着白袍军有条不紊地收缴兵器物资，心如死灰。
摆下老脸，好不容易征集的这么多粮草，还有颍川士族们的算计。
他们以为囤积粮草，运送来洛阳换富贵，结果，都被......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关墙时，陈群看见白袍军的医官正在给受伤的士卒包扎。
眉间有疤的爨谷走过他身边，忽然停步：“司空若想回洛阳，某可以送你一程，若想随我回大汉，我倒是可以护你一程。”
陈群默然不语。
对方毫不掩饰的杀意，他自然明白回洛阳，那是尸体回去。
但他一把年纪了，去汉中，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只是，他还不想死......不知道为什么，曾经年少时，觉得死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年纪越大，越是怕死。
......
显阳苑外的朱雀广场上，晨露未晞，三百余名族长里正已按乡籍排成十六列。
他们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衫，腰间系着象征族权的木牌，牌面上“魏”字族徽被磨去大半，露出底下模糊的“汉”纹——那是建安年间朝廷强制更换的标识。
最后排的陈家庄族长陈柱攥着开裂的枣木拐杖，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昨夜暴乱中被流矢划伤的额头还缠着粗布，血渍在晨光中呈暗褐色。
“大汉南乡侯到！”
随着亲卫的唱明，两队甲胄整齐的白袍军迈着整齐的步子进入广场中。
他们虽然表情淡然，但浑身却带着铁血的煞气。
和曹魏的羽林卫是完全不同的路子。
或许曹魏的羽林卫甲胄更加齐整和明亮，刀矛也更加的光线。
但是，和他们比起来，就是缺少一股子血腥之气。
魏正披着半旧的素白战袍，腰间未佩宝剑，只别着山阳公“亲赐”的竹节鞭，在一百亲卫的簇拥下，来到广场之前。
“拜见南乡侯！”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这些族长和豪强们纷纷下跪。
魏正的目光扫过人群，落在一名族长的拐杖上，对方虽然年纪七老八十了，但还是强撑着跪下。
“都起来吧。”
魏正上前，两步，抬手扶住一位踉跄着要跪拜的老族长，“你们膝盖下是汉家的土地，不必向任何人磕头。”
闻言，广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有人偷偷抹泪，有人难以置信地抬头——他们在曹魏治下跪了二十年，早已忘了汉家礼仪中，百姓见官只需长揖。
但是，他们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毕竟，他们日子过的好好的，是魏正攻破了县城，抓了他们的家眷，把他们逼迫成了叛民。
可以说，他们之所以这么惨，魏正是始作俑者。
这一次叛乱，还是魏正起的头，魏正不来的话，没人敢反......这些年轻人啊，太冲动。
但他们也明白，曹叡能容忍一次叛乱，却绝对容忍不了两次。
接下来绝对是族诛。
可以说，他们这些人，现在就像是落入万丈深渊，而把他们推入深渊的魏正，手中却拿着一根可以吊住他们的绳子。
魏正心知肚明，他抬头看向广场边缘，几个孩童正躲在母亲身后，用惊恐的眼神望着他。
“你们恨我。”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如松涛，“恨我把你们卷入战乱，恨我举着汉旗却让你们失去家园。”
人群中响起低低的骚动，却无人敢接话。
魏正从袖中摸出一卷舆图，“哗啦”展开在地上，指尖划过秦岭山脉：“显阳苑虽固，却挡不住曹叡的三万羽林卫。更何况各地刺史的兵力加起来，足有数十万。”
他的目光扫过面色发白的族长们，“我若强行据守，你们的妻儿将成为第一批箭靶。”
陈柱盯着舆图上的“汉中”二字，忽然想起祖父说过的“天府之国”：“侯爷是要带我们...西迁？”
魏正点头，竹节鞭轻点地图上的褒斜道：“汉中郡还有百万亩无主良田，只要你们愿走，每家可分三十亩，而且免田赋三十年，口赋全免。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留在此地，等待曹叡怎么处罚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