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凄惨,反攻(1/2)
洛阳宫城的太极殿内,青铜灯树映着曹叡眉间的自信。
安定四方的诏书已经下发,让各州刺史各回本位的诏书也同样下发。
让陈群继续征调粮草的诏书下发。
让司马懿继续攻灭蜀人的命令同样下发。
他已经在诏书里声称,让司马懿坚持三个月,他保证后续粮草将源源不断。
“这十万叛民中,让原本的良家子开始屯田,让原本的屯田民去运送粮草。”
这位正值盛年的天子忽然抬头,目光扫过殿柱上的青龙纹,“传旨下去,编户时,十五岁以上男子一律验手——握过锄头的手,骗不了人。”
“陛下仁德,只是山阳公之事,若是被魏正大做文章,恐怕有碍国体......
当初就应该灭杀其族。”
刘放的话被曹叡抬手打断。
曹叡的指尖划过案几上的传国玉玺,螭虎纽上的血沁在灯光下泛着暗红:“当年先帝允山阳公行汉礼,朕若绝其嗣,与王莽何异?”
顿了顿又道,“再说了,三个曹家公主嫁过去,生的孩子终究流着曹家的血。”
说到这里,他看向远方:“魏正,究竟到哪了!”
闻言,孙资捧着舆图来到跟前,图上太行八陉的朱砂标记像道狰狞的伤口:“魏正夺走山阳公家眷,从路线上看,应该是要继续北上......”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谒者的通报:“蒋护军急报!”
“嗯,传上来!”
曹叡淡淡开口道,王者气息尽显。
青铜烛火剧烈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殿墙上,如巨兽苏醒。
奏报上的朱砂印泥还未干透,蒋济的印“护军将军”压在泥封上......
曹叡身边,一名绝色的男子打开信封,取出奏报,递于天子。
两人手指相触间,互相莞尔。
曹叡展开奏报,紧绷的肩膀突然松弛,继而发出畅快的大笑:“哈哈哈哈,好个蒋伯济!
果然识破了蜀贼的声东击西!”
奏报上的字迹力透纸背,先是说明蒋济识破魏正的真正逃亡路线,随后改变方向,没有前往山阳县。
从而以最快的速度,在沁水边追上了魏正。
追上之后,紧咬对方,见对方在山林间安营下寨,便在数里外的轵县安营下寨,以备夜袭。
而且在判断出魏正可能要去轵关的时候,就提前派出使者,假天子的名义,进入轵关,调兵遣将。
果然,遭遇了魏正麾下前来骗开关口的事情。
如今调集轵关守军严守隘口,蒋奇五千骑紧随其后,要让魏正的四千白袍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曹叡拍着御案,玉冠上的流苏剧烈晃动:“朕就知道,护军宿醉三日,必是在琢磨魏正的诡计!”
刘放凑近观瞧,见竹简末端还画着简略的布防图,红点将轵关陉堵得水泄不通:“陛下,蒋公连魏正的每一步都想到了,真乃神人!”
孙资连忙附和:“这都是陛下英明神武,才能知人善任!”
曹叡忽然起身,按在腰间的倚天剑发出清越的龙吟:“传朕口谕,给蒋护军加赐黄金百斤,老酒百坛——”
他望着殿外渐暗的天色,忽然轻笑,“让他在轵关摆下庆功宴,待朕亲提虎符,去接山阳公的家眷回洛阳。”
殿角的漏壶滴答作响,曹叡的影子在金砖上拉得老长。
曹叡不知道的是,此刻太行深处的大寨坑水潭边,蒋济的断刀正插在新坟前,陶坛里的酒液正渗入泥土,而魏正的白袍军,已借着月光踏上了通往洛阳的小陉。
......
洛阳城西的新搭的编户衙署外,秋阳被漫天尘埃滤成惨黄色,二十余万叛民拖家带口蜷缩在临时搭建的竹篱外。
竹篱上新刷的朱漆还滴着黏液,像极了衙门里那些小吏嘴角未擦的油水。
典吏张宝的皂靴碾过满地碎砖,腰间牛皮袋里的铜钱叮当作响,这是今晨第三波权贵富商塞来的“辛苦费”。
“下一个,陈家庄陈狗剩!”
差役的梆子声咄咄直响,惊的梁上麻雀四处乱飞。
穿补丁夹袄的老汉被推搡着上前,和一个夫人怀里抱着未满周岁的孙儿。
张宝斜睨着户籍册,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良家子?怎么年纪这么大?”
他忽然伸手掐了掐婴儿的小脸,婴儿受惊啼哭,夫人慌忙从破布包里掏出半块硬饼。
“管家明鉴,小的可没有追随蜀人啊,一直呆在县里!”
陈老汉扑通跪地,脑袋磕在碎瓦片上渗出鲜血。
张宝却盯着他儿媳胸前的银簪——簪头的朱雀纹在尘埃中仍泛着微光。
“你是没有,可是你的儿子呢?死了也有罪!”
他冷笑一声,大笔一挥,“良家子改屯田民,为士籍,世代不得脱籍。”
妇人刚要分辨,已被差役拖到一旁,银簪“当啷”落在张宝脚边,被他用皂靴悄悄碾进泥里。
寺署后堂,檀香混着脂粉味熏得人头晕。
富豪王颀的马车直接开进二门,八名美婢捧着漆盒鱼贯而入。
“张典吏日理万机,这点薄礼聊表寸心。”
王颀堆着笑,打开最上层漆盒,三锭马蹄金在烛光下晃眼。
张宝的小眼睛眯成缝,指尖划过金锭上的“洛阳王记”戳记:“听闻王素封想买些伶俐的小厮?”
“岂敢岂敢,”王颀凑近,压低声音,“偃师县城西李家的四公子,读书过目不忘,若能......”
话未说完,差役已抱来一摞名册。
张宝随意翻了翻,在“李筠,十六岁,识文断字,美姿颜”处画了个圈:“此等逆贼子弟,本该充作官奴,不过嘛......”
他指尖敲了敲金锭,“素封若肯再加十锭,某家可作主将他贬为你府上的私奴。”
“嘿嘿,你瞧!”
王颀打开第二层漆盒和第三层:“规矩和价格咱自然明白,另外还有一锭,是送与阁下。”
......
前堂忽地传来女子的哭号。
十八岁的秀娘被衙役扯开衣襟,验看肩上有无刺青。
她父亲是洛阳城东大市铁匠,因给叛民修补过兵器,此刻全家被贬为奴仆。
“松开我!”
秀娘拼命挣扎,发丝间的木簪掉落,露出光洁的后颈。
负责验身的稳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在掌心吐了口唾沫,用力搓揉她手臂上的朱砂痣——那是出生时的胎记,却被诬作“蜀贼暗号”。
“带下去,充入坊司之中。”
前堂的吏员头也不抬,笔尖在“貌美”二字下画了双圈。
秀娘的母亲冲上前,被差役一棍打倒在青砖上,额头的血染红了地上的“良家”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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