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劫变（五）（1/2）

刺目的金黑光芒里，李乘风与瞳烬掌心相触的地方，传来皮肉灼烧般的滋滋声，却没有半分痛感，只有一股蚀骨的寒意顺着血脉，钻进四肢百骸。两人眉心的黑纹疯狂蔓延，像是活过来的藤蔓，在皮肤下盘根错节，金瞳里的光越来越暗，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像是深渊在瞳孔里睁开了眼。

围在四周的黑影突然爆发出尖锐的嘶吼，那声音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更像是直接震荡在魂魄上，震得山洞顶部的碎石簌簌往下掉。它们齐齐伸出黏腻的手，朝着光芒中心抓去，指尖的黑泥落在地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冒着白烟的小坑。

就在黑影的手即将触碰到两人时，光芒猛地炸开。

一股无形的气浪横扫山洞，最前排的黑影瞬间被撕成了碎片，化作一缕缕黑气消散，可那些黑气并没有散开，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朝着李乘风和瞳烬的身体涌去。两人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像是随时都会被撑裂。

李乘风的意识在沉沦，耳边的低语越来越清晰，那些声音里，有妹妹的哭腔，有黑袍人的冷笑，还有瞳烬压抑的喘息。他想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受控制，掌心与瞳烬相触的地方，传来一股熟悉的悸动——那是一种同源的气息，像是他们本就该是一体的。

瞳烬的眼角滑下一滴血泪，落在地上，瞬间蒸腾成黑气。他残存的理智死死咬住牙关，四色金瞳的余光里，瞥见地底那道钻进去的黑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泥土里勾勒出一个复杂的阵法，阵法的纹路，竟与他们眉心的黑纹一模一样。

“不……”瞳烬的声音破碎在喉咙里，他猛地想抽回手，却被李乘风死死攥住，那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

李乘风的笑容越发诡异，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他凑近瞳烬的耳边，吐出的气息带着一股腐臭的味道：“你看……我们本就是一体的……混沌的……两半……”

话音未落，地底的阵法突然亮起，血红色的光从泥土里渗出来，染红了整个山洞的地面。那些跪拜的黑影再次嘶吼起来，声音里充满了狂热，它们的身体开始融化，化作一滩滩黑泥，汇入阵法的纹路里。

洞外的血月越来越亮，亮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山林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那是还没被同化的生灵，正在被混沌之力吞噬。黑袍人的身影出现在洞口，他的脸隐藏在兜帽的阴影里，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如同两颗寒星，他看着光芒中的两人，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

“劫变……真正的劫变……混沌归一……天地重塑……”

就在这时，李乘风和瞳烬相触的掌心，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黑与金的光芒从缝隙里喷涌而出，缝隙越来越大，顺着手臂，蔓延到两人的胸口。他们的身体像是被从中间劈开，却没有鲜血流出，只有无数的黑丝与金光交织，像是在编织一张笼罩天地的网。

而那消失的平安扣，不知何时，竟出现在阵法的中心，它不再是温润的玉色，而是通体漆黑，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纹路，正随着阵法的律动，发出一下下沉闷的心跳声。

咚——

咚——

每一声，都像是敲在魂魄上，山洞开始剧烈摇晃，岩壁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裂痕里，有黑色的雾气缓缓渗出，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这些裂痕，从地底爬出来。

李乘风和瞳烬的身体，在金黑光芒中，渐渐变得透明，他们的轮廓开始重叠，分不清谁是谁，只有两道交融的黑纹，在光芒中，化作了一个巨大的、诡异的图腾。

图腾亮起的瞬间，天地间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狼嚎、嘶吼、低语、心跳……所有的声音，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

只有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里，图腾缓缓转动，洞外的血月，猛地碎成了无数片。

一道比血月更红的光，从图腾里射向天际，像是一把劈开天地的剑。

而地底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咆哮。

那咆哮声，古老、苍凉，又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疯狂。

一场真正的浩劫，才刚刚拉开序幕。

死寂像一张浸透了冰水的裹尸布，死死捂住了整个山洞。

图腾还在缓缓转动，金黑交织的光带扭曲成一张张痛苦的人脸，像是无数被混沌吞噬的魂魄，正在光带里发出无声的哀嚎。李乘风与瞳烬的轮廓彻底模糊，化作两道缠绕的虚影，时而被金光吞没，时而被黑气裹挟，唯有眉心交融的黑纹，亮得如同地狱的引路灯。

地底的咆哮声越来越近，岩壁上的裂痕疯狂扩张，碎石不再是簌簌掉落，而是大块大块地砸下来，洞顶的泥土簌簌而下，混着那些黑丝阵发渗出的血光，在地上积成一滩滩粘稠的血泥。血泥里，竟隐隐浮出无数只惨白的手，它们从血泥里挣扎着伸出，指尖抓挠着地面，发出指甲摩擦石头的刺耳声响，像是要爬出来，抓住那道金黑图腾。

黑袍人站在洞口，兜帽下的眼睛里倒映着图腾的光，他缓缓抬起手，掌心的黑纹与阵法、与图腾遥相呼应。随着他的动作，那枚在阵法中心跳动的漆黑平安扣，突然炸开，化作一团浓稠的黑雾，黑雾里，竟传来一声稚嫩的啼哭。

那哭声，和李乘风妹妹夭折那天的哭声，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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