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如何?(2/2)
忆安看着阿福纠结的表情突感不安,一时之间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将军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很年轻也很漂亮的姑娘”
阿福急忙帮忆安抚背一遍遍顺气,过了半天才脸红着开口。
“姑娘?”
难道是沈琅?怎么可能!
沈琅大雪日遇伏坠入悬崖身亡的消息早就已经传开,就连他这么一个常年久居山外的病秧子都知道的事情,萧牧白不可能不清楚。
难不成他在沈琅死后又寻到新欢想带过来给他见见?
凭借多年的交情,忆安不相信萧牧白已经移情别恋,毕竟这些年他们二人之间往来的书信全都还放在他的书桌上。
那里面字字句句谈到的都与沈琅有关,每逢佳节萧牧白必定会传书向他讨要几幅墨宝或诗集,这些礼物的对象年年可都是同一个人。
沈琅,这个命运多舛却又坚韧顽强的姑娘他虽从未见过,她的名字却已在他的笔下出现过数十次,次次都是因为萧牧白这个痴情种。
萧牧白这个眼高于顶的家伙竟能为一个姑娘折腰如此,忆安相信沈琅一定有着格外摄人的魅力。
不过前几年还说事成就请他喝喜酒,没想到如今喜酒变丧钟,新娘子与新郎两人阴阳相隔。
上天造化弄人,不仅对他无情,对这一对有缘人也格外刻薄。
罢了,还是去看看吧。
忆安止了咳嗽,在阿福的搀扶下朝院亭中心走去。
“郡主打算何时说出秘密?”
萧牧白双手背在身后,长身站立在亭侧观赏山下的风景。
忆安喜静,虽将宅院建在此等僻静之地也丝毫不忘寻个好地势。
萧牧白站在的地方恰好能够将山下的风景尽收眼底,他闻着风中淡淡的茉莉花香,缓缓闭上了眼睛。
如果她在此处,应当也会是欢喜的吧。
“今夜如何”
沈琅站在离萧牧白不远的地方,看着山下弯弯曲曲的小路,四旁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她的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仇恨冤屈不甘,那些围绕在她身边让她感到无比痛苦的东西似乎都离她远了些,此刻她只能看见一望无垠的山野与即将坠入地面的落日。
一切结束以后也寻个像这样的地方度过余生吧,沈琅心想。
“今夜?此地?”沈琅听到萧牧白不确定的两个问句。
“今夜,此地”
沈琅原封不动地回答,只是这次她替他略去了话中的怀疑。
“好”
萧牧白不再多言,他知她聪明,应当懂他的意思,既然她不在意,他也无需再三提醒。
“子胥”
忆安被阿福扶在亭中的石凳上坐着,他的腿虽多有不便,但眼睛却看得清楚。
外面站着的这两人距离隔得老远,半晌也没见他们对视或有什么其他的动作,想来也不怎么熟悉,更别说是什么有情人。
萧牧白还放不下沈琅,忆安下了结论。
可惜,这个结论既让忆安宽慰又叫他忧心。
“你想见的人来了”沈琅提醒萧牧白。
“不也是你想见的人?”萧牧白想起她先前的那番言论不禁失笑。
忆安豪迈的诗风本是从那场变故以后才形成,自此之后他的诗册只给几个同样显山不露水的好友欣赏。
换句话来说,除了那几个从不露面的隐士和萧牧白这个远居边关的“知己”,天下无人再可窥见忆安公子的诗集。
那么试问,沉琅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从何得知忆安的诗风豪迈?
当然,这并不是让萧牧白真正起疑心的地方,又或者说他其实打从一开始就不觉得她在被追杀,只是出于某种意义上的好奇,想看看她还能使出什么招数罢了。
“我想将军应该知道,先前嘉善所言没一句真话”沈琅说得平静又理直气壮。
“包括那个秘密?”萧牧白转过头直直盯着她。
“不包括”
沈琅没看他,声音轻得像羽毛在挠,语气却极为坚定。
“行,不过萧某希望郡主今夜说得每一句,都是真话”
“嗯”沈琅只回了这一个字。
萧牧白没再看向沈琅,他转过头发现记忆中那个一袭白衣穿得清风朗月的男子在朝他招手。
他知道沉琅故意给他和忆安留时间叙旧才把谈话的时间定在深夜,于是也没跟她打声招呼,理了理袖袍就径直走向了忆安所在的亭中。
“真话?你想听怎样的真话?可惜,这次也不能让你如愿,我还是会骗你”
“对不起,萧牧白”
已经听不到萧牧白的脚步声,想来他已经坐在亭中与忆安交谈起来了吧。
沈琅一个人站在原地,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