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孟彩霞讲往事（2/2）

那时候农户人家，媳妇能不能生娃就是天大的事，尤其上头大伯家已经有了两个小子，

这下我那婆婆，更是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我身上，姥姥的，我招谁惹谁了！”

她顿了顿，指节攥得发白，像是在回味当年的屈辱，又接着说道：

“三年里，我天不亮就爬起来扫院子、浆洗家里人的衣服、下地刨活儿，

晚上还得就着油灯给公婆和你们爸缝补衣裳，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就因为肚子没动静，我在秦家连大气都不敢喘，说话都没底气。

我那婆婆做饭，从来都是先给大伯家的孩子盛稠的，再给你爸和大伯他们分粗粮饼子，

到我这儿，就只剩半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喝下去跟没喝一样。

当然，那时候也不止我一个只有这待遇，还有你们老姑，谁让她是个姑娘家呢？

逢年过节走亲戚，婆婆也从不带我，怕我丢人现眼，嘿，我当时的心都凉透了！”

“那时候的日子苦啊，不光是饿肚子，更磨人的是街坊四邻的唾沫星子！”

她喉结动了动，咽了口干涩的唾沫，语气里裹着道不尽的无奈，

“我那个婆婆啊，嘴皮子从来不饶人，天天指着我的鼻子骂，

说我是‘只会吃不会下蛋的母鸡’，断了秦家的香火。

你们爸性子软，是个没主意的废物点心，被他妈骂得抬不起头，

夜里偷偷躲在炕角抹眼泪，最后实在没辙了，他蔫头耷脑地跟我说：

‘霞儿，要不咱就依了那法子吧，总好过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抬不起头来’。”

这话一出，屋里的空气瞬间跟冻住了似的，连屋外的风声都听不见了。

秦向北手里的搪瓷缸子 “哐当” 一声磕在了八仙桌沿，他猛地坐直了身子，

脸上那点体制内的沉稳彻底没了踪影，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嘴里嘟囔着：“他大爷的，这…… 这是真的？”

秦向中更是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又猛地一屁股坐下，

椅子腿在地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他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

喉咙里只挤出一声含糊的气音，活脱脱成了没嘴儿葫芦儿。

秦向华的脸瞬间白得跟纸似的，攥着衣角的手青筋都绷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往窗外瞟了一眼，像是怕这话被墙外头的人听了去，

心里暗骂：敢情还有这档子事，这要是传出去，秦家的脸往哪儿搁？

三个儿媳妇也都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太太，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连大气都不敢喘；秦向梦更是惊得捂住了嘴，眼圈一下就红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老娘年轻时竟受过这样的委屈，鼻头一酸，差点掉泪。

“那…… 那后来呢？”

秦向北率先找回了声音，只是嗓音都有些发颤，他当了这么多年干部，什么场面没见过，

可自家老娘的这桩往事，还是让他脑子嗡嗡作响，跟塞了团棉花似的。

孟彩霞叹了口气，可嘴角却莫名带上了点甜笑，像是想起了啥暖心事，

语气里却带着骨子里的傲气：“后来啊，就真的找了。

你们爸在邻村看中了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那人家里穷得叮当响，

娶不上媳妇，也盼着能留个根。

可我瞧不上你们爸找的人，我当年可是我们那地儿十里八村出了名的一朵花，

就是真要找人，那也得是我能瞧上眼的，别介阿猫阿狗都往我跟前凑，瞧不起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