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她做主(2/2)
“太医?”
安太医这才回过神,赶紧回了个礼,拎着药箱进去了。
苏弦锦将门关上之前,景林飞奔而来,落在门口,手里拎着好些东西。
“苏姑娘,都买来了。”他擡了擡手臂,“满城我都叫人找了遍,什么干果蜜糖酥饼都有,但我也不知好不好吃,因为府里没有过这些。”
苏弦锦笑吟吟:“辛苦了。”
景林将东西放在门口,高兴道:“苏姑娘别客气,你一来,大人都好像重新活过来似的,我真高兴,你有事尽管吩咐。”
“好嘞。”苏弦锦将小食拎进去,把门关上。
屋内,程筠正端坐着,由太医诊脉。
苏弦锦便在桌上边整理那些小吃,边注意着程筠这边动静。
安太医诊完脉,正要说什么,苏弦锦道:“太医,您等会儿出去和我一人说即可。”
安太医一愣,下意识看了眼程筠。
程筠压着眼睫,看不出表情。
安太医正有些不知所措时,他才淡声:“听她的。”
“是,是。”
他忙应着,又准备去检查他膝盖处的伤。
苏弦锦放下手中事走过来,帮他撩起衣摆:“太医,今日我帮首辅大人浅浅包扎了下,手法也比较粗糙,不过我瞧着膝下似乎还有淤血未散,为何好得这么慢呢?”
安太医正要开口,程筠按在榻沿上的手指轻敲了下。
安太医顿时收声,讷讷:“是老夫医术不精……重新换副活血化瘀的药敷上就好。”
“是吗?”
苏弦锦不动声色地抓住程筠的手,“那请太医开方子配药吧,配好了送到府上就好,由我来照顾大人。”
安太医不敢擡头,心里却大松了口气。
“是是……老夫这就去回去写方子,会将药配好,直接让太医院送来的。”
“多谢太医。”
苏弦锦有礼貌地将太医送了出去,到了院子里,她才问起程筠的情况。
太医还是不敢明说。
苏弦锦只好连哄带吓,到底把他几句真话逼了出来。
他说程筠气血太虚,身子弱得很,全靠底子撑着,自己又不将养,于是膝盖一伤再伤,始终不能恢复。
并且,他虽不知程筠其他处的伤,却也能通过脉象诊出大致。
程筠旧伤太多,伤口未处理好,溃烂发炎,便会发烧。
不思饮食,借酒消愁,又不保暖,再加上郁结于心,忧思过度,哪里能好得了。
苏弦锦认真听完,轻声说:“请您尽管开方子送药来,剩下的交给我吧。”
安太医纳罕地瞧了苏弦锦一眼,惊异她的身份,又不敢问,只是叮嘱她一些护理方法,便走了。
苏弦锦回到屋内,程筠已拿起公文在看。
见她进来,程筠捏着公文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说什么?”
“没说什么。”
“庸医都喜欢夸大,以此掩饰他们医术不行。”
苏弦锦听了这话发笑:“遇见你这样的病人,是他职业生涯的不幸。”
苏弦锦取了活血化瘀的药来,坐在榻旁。
“今晚还用这药,明日再换。另外太医已跟我说了一些护理要点,以后我都亲自盯着你吃药,我倒要瞧瞧是人家医术不行,还是你这个病人不听话。”
程筠心虚不语,只好重新拿起公文来看。
等她弄好,已经戌时末了。
她听了几声更漏,将他手中公文抽走。
“该休息了。”
程筠擡眸:“你也该休息了。”
苏弦锦朝他伸手:“我扶你去床上,刚上好药,小心膝盖用力。”
程筠没动。
“我在榻上睡就好,你去里间床上吧。”
苏弦锦盯着他发红的耳朵,揶揄:“在山谷时我们已经睡在一起了,这会儿难道反而不习惯了?”
程筠倚在榻上,淡定道:“只是这里方便我看奏疏。”
这话倒也不假,榻旁零零散散地已堆了好些了。
都是他让景林从书房搬过来的。
苏弦锦打了个哈欠:“那好吧。”
她着实有些困了,便端起一盏灯,自顾去了里间,钻到床上睡了。
她在这里睡眠向来浅,到了后半夜就醒了。
听到外间断断续续地传来极低的压抑的咳声,不仔细都听不真切。
她心一紧,赤着脚就跑了出去。
“程筠?”
外间灯火灭了,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榻旁。
清冷的月光下,程筠脸色苍白,微微侧身朝着榻下,用帕子掩嘴轻咳。
“阿锦?我吵到……”
他一惊,甚至来不及将帕子收起来,苏弦锦便已过去夺在手里。
借着月光,苏弦锦清晰地瞧见帕子上洇了血。
她慌张地坐在他身旁,颤声问:“程筠,你……哪里不舒服?”
程筠摇头:“没事。”
苏弦锦红着眼,擡手轻轻拭去他嘴角残余的血迹。
“你不告诉我,才是对我的残忍。”
程筠微怔。
苏弦锦定定望着他,落下眼泪。
程筠手抚上她耳后,手指轻柔擦去她的泪水。
轻轻笑道:“你不是都问过太医了么?我不过是一时气血翻涌,有些不适,这会儿已无事了。”
苏弦锦握住他手,有些微凉。
她低声道:“程筠,去床上睡吧。”
大约不欲使她继续担心,程筠这次应了。
才起身却又发现她赤着脚,便将她抱起来去了里间。
程筠躺在床上,苏弦锦将被子扯过来,给他盖得严严实实,又掖了掖被角才放心。
然后她钻进被子里,在程筠身边躺下。
这下轮到程筠失去睡意了。
苏弦锦温热淡香的气息萦绕在他身侧,乌云堆在他肩头。
虽不是首次,与山谷感受却又不同。
他的心不受控地跳跃。
苏弦锦拉了他胳膊放在自己脖子
“程筠……”她小声道,“明日你若比我醒得早,不要先起床,我要是起床没见到你,我会不安的。”
程筠微怔,轻轻侧了些身子,方便将她拥着。
“好。”
这样真实的拥抱,让苏弦锦觉得安心多了。
不止他怕失去她,其实她更怕失去他。
尤其是,他们都知道终将有这么一天。
“晚安,程筠。”
“晚安。”
从山谷离开后,这是苏弦锦在这个世界里,睡得最香最沉的一次。
醒来时,已日光高照。
即便窗上拉了帘子,仍然照得亮堂堂的。
她尚未睁眼,便下意识地收拢了下手臂,察觉程筠还在,才放了心。
“醒了?”程筠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处响起。
苏弦锦擡头,对上程筠深邃的眸子。
她怔怔片刻,索性又钻到他被子里,重新闭上眼。
“程筠,睡得好么?”被子里传来闷闷的问候。
程筠轻笑:“好得不得了,从未睡这么久过。”
“有梦我吗?”
苏弦锦像只猫儿般,在他怀中慵懒地蹭了蹭。
“你就在我身侧,何须去梦里寻。”
“那就是没有梦到咯。”
苏弦锦抱着他的那只手戳了下他腰间。
程筠忙捉住,沉声:“阿锦,不要乱动。”
咦?
怕痒?……
苏弦锦坏笑几声,干脆趴在他身上:“我昨天记得仇,现在就要报了。”
程筠不解:“嗯?……”
苏弦锦手伸到被子里去他腰间挠起来,咯咯笑个不停。
程筠一时不察,酥麻感传遍全身,下意识翻了个身将苏弦锦压在身下,捉住她双手。
苏弦锦仰躺着,就这么望着他,桃花眼眨了眨,漾出春水般笑意。
程筠眸底微微发红,仿佛有什么情绪在压抑中放肆生长着。
“阿锦,我真想……”他的气息难以克制,逐渐加重,“我真想……”
“程筠,你可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