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序幕03（2/2）

然而很快有人影冲向了他们，聂雍仅仅从眼熟的衣服上辨认出他们是B基地原有的战术训练长官、其中还有一个主任——哦！上帝，不，观世音菩萨！这肥胖的身材，涂得一脸惨白的饼脸！这冲过来的人里面还有一个战略组组长——那是接替秦真略的妲旻！

为什么全战略组组员都在太平洋上奋战，而他们的“组长”却在这里？聂雍很是诧异，妲旻这人的特长就是找一切机会钻进领导办公室和领导泡茶聊天，倒手将自已的工作强加给她的下属，谁不知道她的咖啡小妹被她“培养”得快变成一流战略组参谋了？这种无耻且丑的女人，不知道白璧留着她干什么？你看这不变成了星障人了吗？

以妲旻为首的星障人小队包围了聂雍四人。

妲旻看起来和那些脸色惨白四肢行为障碍的人形水母大有不同，她的眼珠变成了某种半透明的彩色，仿佛浅灰色里散落着点点细微的彩色，那些色点伸缩变化，时有时无，仿佛有一阵阵彩光从妲旻眼睛里掠过。

“把‘它’交出来。”妲旻居然会说话，即使她说话声调很僵硬，和平时又甜又嗲的声音完全不同，却也是一个惊人的飞跃——星障人在进化，除了那些会饲养人类的二代星障人外，现在出现了会说话的第三代星障人——它们并不把人体整个转化为星障人，而仅仅是转化它们的大脑，利用人类的结构。

妲旻和那些长得像沈苍的女圣徒不一样，那些外形漂亮的“圣徒”仿佛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和星障人相比可能只是更美观和更能打。但妲旻多增加出一项可以说话的功能，那就大大不一样了。

毛大情不自禁的瞟了一眼聂雍身上的风衣，他原计划把“电子纸”穿在沈苍身上，但聂雍非要在沈苍穿上去之前把它抢走。

幸好聂雍身高腿长，一样能穿。

“影子”就穿在聂雍身上，目前看起来是一件深蓝色的风衣，还带双排扣，长腰带，休闲雅痞还绣着英国小众品牌logo“CORE”，强行搭配聂雍联盟国家战队标配战术裤和特战长靴，看起来还行——一切衣品最终都是看身材和脸的，只要身高腿长颜好，穿孔雀毛都是最新时尚。

妲旻没有看出风衣的秘密，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毛大，咆哮一声。

妲旻身后的五个人冲了上来。

聂雍愣了一下——里面有一个人……是黄桑。

看到黄桑的同时，聂雍仿佛看见另一个小孩的后脑爆开，脑浆迸裂，鲜血流了他满手满身，那些血是温热的，就像那个小孩的身体……像那时他真的还活着一样。

黄桑和周梓磬是他苏醒后最先见到的人，他们没有特殊的才能，也没有怎样与众不同的品格，他们是濒临崩溃的地球上最常见的那种人——是“孤岛实验”的受害者，对现状愤愤不平，对英雄极度憧憬——虽然渴望救世主，却也想要通过自已的努力追逐梦想，改变现状。

他们是普通人，他们奋发努力，拼了命考入联盟国家战队普通队员——不是为了在太平洋上被放弃、在幽灵船里脑浆迸裂……以及在B基地里成为行尸走肉。

他们就算再普通，也不是为了被辜负而存在的。

有谁关心过他们的挣扎和梦想？有谁看见过他们的努力？

没有！

对大多数人来说，当他们第一次正眼看见周梓磬或黄桑的时候……他们已经是怪物了。

聂雍眼中热泪盈眶，心中出奇的愤怒——拜慈·揭兰费罗！如果说一开始他对这个科学怪人还抱有一点同情和惋惜，在看到黄桑的时候，连最后一点怜悯都荡然无存。

在他愤怒至极的时候，沈苍默不作声，当先出手开了一枪。

“碰”的一声，黄桑应手倒下，脑浆迸裂。

聂雍愣了一下，充血的眼睛瞪向沈苍，差点对他拔枪，缓了一下才想明白沈苍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愤怒，所以替他先杀了黄桑。

对大脑已经被感染的“人类”，在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让他安息，就是最好的拯救了。

“谢谢。”聂雍低声说。

沈苍没有说话，拍了拍聂雍的肩。

他一枪杀了黄桑，妲旻感觉到威胁，往后退去——这女人即使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也仍然欺善怕恶。

妲旻的咽喉发出古怪的咕咕声，聂雍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许多感染了星障人细胞的人摇摇晃晃的从门后走了出来。这些人大多还在挣扎，星障人的感染还未完全，但异化开始得非常明显——他们——或者说“它们”——正在尝试融合成一个整体。

聂雍并不知道，水母有一种近亲叫做管水母。管水母是一群异化的水母体的集群，集群以共肉相连接，每一个水母体在集群中承担不同的功能，例如漂浮个体、捕食个体、繁殖个体。著名的僧帽水母就是一种管水母，它的触手是多个水母体和水螅体的组合，它的浮囊是一个单独的变异水母体。从管水母进化的历史来看，它们是一个集群，是许多只不同的个体组合而成的。但从管水母本身而言，每一只水母体或水螅体都像是它的器官，它似乎是一只多器官复杂的生物，而不是一个生物群。

这说起来就像一个人身上所有的器官都能脱离主体满地乱跑一样惊悚，但世界上就是存在这样的生物。

它是水母的近亲，是异化的水母。

显然拜慈在研究灯塔水母的同时，私下进行了其他方向的研究。

这就是为什么星障人有时候以滚雪球的方式集群行动，也可能是为什么星障人看似没有大脑，全身上下就是一块胶质，却不是只有本能的简单生物的原因。

它们有大脑——只是它们的大脑藏匿在集群之中——看起来和其他的星障人别无二致。

那些承担着大脑功能的星障人驱使着它们的“触手”，操纵着集群听从指挥。

显而易见——眼前的妲旻正是B基地这一群星障人的“大脑”。

而眼前这些初受感染的星障人正在试图按照妲旻的指挥，集群行动，融合成一个足以威胁到沈苍的巨大个体。

紧贴在一起的星障人之间开始生长出薄薄的粘膜——这就是管水母之间的“共肉”，只是将管水母放大到人类这样的大小，恣意生长的“共肉”更让人感觉到恶心，那是一些肉膜，将星障人像连体婴一样串联在一起。人类本不是獠牙利爪的生物，这些人体前胸贴后背，一个接一个串联在一起，不知道有什么特殊功能，越来越像一只巨大的肉体蜈蚣。

聂雍骇然看着这些人黏在一起，尼玛的这噩梦级别的千手观音啊！“这什么玩意儿？这样……这样看起来是会比较厉害吗？”

“这是管水母。”沈苍的声音响在聂雍的脑海里，“妲旻是它的大脑，这些星障人是它的躯体，小心，它的‘捕食管’还不知道在哪里。”

“管水母是什么鬼？”聂雍的惊骇还没结束，“他们……拼成一个？”

“嗯。”沈苍不想说话。

但他大脑中一瞬间想到的事模模糊糊的被聂雍感知到了——黄浊污秽的河水，视线模糊不清，探测器显示河底有一层年代久远的垃圾——就在厚达三十厘米的垃圾层之下，储存着巨大的伪生命体，一截一截……就像切块的大鱼……那东西高钓在船头，让登陆艇都为之倾斜……那会是什么？

那一定和眼前这胡拼乱凑的人体艺术有某种联系。

不管聂雍和沈苍在想什么，眼前的“星障人管水母”还是拼接了起来，近百人的组合拼接成了一个两人并肩、两人层叠的长条形“蜈蚣”。

聂雍和沈苍并不知道，如果这个东西放大一百倍，再覆盖上钢铁甲壳，就和这个时候太平洋战区对战的那只战兽有五六分相似。

这只稀奇古怪的管水母扬起了头——妲旻就坐在它的头上——鉴于这鬼东西就是一大堆人挤在一起拼凑而成的，妲旻实际上是坐在两个训练教官的头顶上——那画面简直见者眼瞎。

然而妲旻彩色眼珠的光晕一层一层的闪过，仿佛给“坐骑”下发了无数命令，管水母动了起来，星障人的双臂逐渐化为了节肢，生出浓密的绒毛，聂雍亲眼看见每一根绒毛的尖端都凝聚了一滴透明的水珠——他一点也不想知道那是什么新鲜花样。

沈苍收起了未亡枪，从背包里拿出一支短弩，他居然从战术靴边上拔出一支带有倒勾的短箭，对准了妲旻。

这是聂雍常见的冷兵器，但显然妲旻并没有见过——她瞪着沈苍，似乎并不知道那短弩和枪械一样能致命。

这也不是联盟国家战队标配的武器，聂雍甚至不知道沈苍的这只短箭是从哪里来的——他从来没见过这高科技年代的人使用弓箭。下意识的，他看了陇三翡一眼。

陇三翡正得意洋洋的站在后面用衣袖给自已扇风——一张脸写明了快来夸我！

“这是吾陇门的古物，名为……‘无名弩’。”陇三翡一本正经的说，“此弩有数百年传承，据本门传说，为天际陨铁铸就，自重四百六十六斤，随弩一同炼制的短箭重达三百八十斤，仅有一枚，名曰‘重箭’。”

你们“陇门”果然很不讲究，弩叫做无名弩就算了，那把很重的短箭叫做重箭，有什么意义？聂雍满脸黑线，又听陇三翡继续说，“重箭是宇宙中不知道哪一颗超新星爆炸以后，炸碎的恒星内核的一部分，质量超重，包含了地球上没有的元素，带有强磁场，能够干扰和破坏电磁信号传送器。就是这玩意儿太重了，一直放在掌门的闺房里，听说掌门带不动，有一次带出去参加世界文明遗产展览，使用无人机甲带出去——结果半路无人机甲的信号失灵，卡壳了，大师兄雇了一辆矿车才拉了回来。”

聂雍一言难尽的看着陇三翡——这种扭曲的画风果然是你们陇门的真传，一般人难以欣赏。

陇三翡的废话还没完，“……这两样加起来快一吨的古董，展览费还没有雇车的钱多，除了沈苍，只怕再也没有人带得动它了——也只有你们联盟国家战队的航空战斗服能兜得住它。你看——靴子里带了几百斤重的东西，他居然还走得起来……”

聂雍忍无可忍，压低声音在陇三翡耳边说，“他那穿的是蓝翼！是冷机甲，带几百斤重的东西机甲是有助力的！冷机甲不带智脑不遥控。”

“哦……”陇三翡的表情瞬间从兴致盎然变为意兴阑珊，“无趣、无趣。”

在陇三翡介绍他那把陇门的垃圾……不……祖传世界文明遗产的时候，管水母变化完成，沈苍拉动无名弩，重箭平平无奇的向妲旻射去。

如果不知道这把弩和它的箭加起来近一吨，这一箭平淡乏味。

但这是数百斤重的重箭，射出去的能量和一般箭矢完全不同。

妲旻的人生从始至终就没见过“弩”，她熟识联盟国家战队的所有枪械和火炮，只把这个东西当成了一种新枪。管水母快速向旁边移动，试图避过重箭。

然而重箭的尾端还系着一款隐形弹性细索——这东西仅此一枚，要是射远了上哪里找去？陇门的先祖早早为它绑了一根拉索，原本是为了捡箭准备的。然而这个时候，妲旻往旁边闪避，沈苍手腕一抖，那重箭高速射出，骤然被绳索拉住，瞬间弹回——在弹回的时候它从妲旻的另一侧绕了过去——嚓的一声，重箭落回沈苍手中——半空中鲜血狂涌，妲旻的头惊恐的看着自已的下半身——她被半空中的隐形拉索割裂，整个人被切成了两截。

“啊——”妲旻发狂一般的吼叫——她早就死了，这切成了两截并不能让她大脑内部的星障人细胞死亡，却同样让她的大脑感觉到了极度惊恐。她的上半身爬行到了管水母中部，快速生长出“共肉”，将自已和管水母紧紧贴合在一起，发出了一连串的怪叫。那只笨重的管水母举起了所有的节肢，乍然一抖，空气中仿佛产生了无数涟漪——那些节肢和绒毛居然能产生次声波——随即妲旻一声吼叫，有东西正在相邻的地方膨胀爆裂，聂雍什么也没看见，却悚然而惊——这种攻击他从来没有见过，给人的威胁感却极其强烈。

沈苍眉心微蹙，无名弩二次射出，重箭射中了管水母的身体——血肉横飞，这一箭摧毁了管水母好几只“脚”，但“共肉”很快生出替代的组织。沈苍抖手让重箭绕着管水母飞行，隐形索拉住了管水母的共肉。但狡猾的妲旻已经见识过隐形索的可怕，在绳索拉紧的瞬间——管水母居然自行分开，从一个整体分成了四五个，等隐形索飞过之后，再重新组合。

无名弩已经不能对这只怪物造成威胁，沈苍将它们扔进了背包，拔出了未亡枪。

就在沈苍拔出未亡枪的时候，他身后的空间突然裂开，空间崩裂的瞬间一道射线从里面迸射出来，随即水雾和闪电吞噬了整个空间。聂雍大吃一惊——这不正是“空间光裂术”吗？但是这是反的空间光裂术！沈苍的空间光裂术是撕裂空间把敌人推进另一个空间里，而这个却是从另一个空间撕开一个裂缝，攻击本空间的人！

这是什么妖术？聂雍难以置信，使用未知的蛮力撕裂空间他勉强还可以理解，但是有一种武器能从另一个空间反向攻击本空间？这有什么道理？这不科学！！

沈苍背后空间崩裂，他毫不迟疑的反手挥出未亡枪——未亡枪在半空中变形为一把制式刀——重重的砍在刚刚撕裂的空间裂口上。

另一道强光和水雾、闪电和高温充斥了整个空间。

空间光裂术！

两道类似的攻击正面冲撞，撞击的辐射波仿佛盛开的菊花向四面八方扩散——那本不是可见光，却在水雾和灰尘的扰动中清晰可见。空间被重复撕裂，能量强大无比却支离破碎，“轰”然一声巨响，B基地地下建筑随之支离破碎，灰烬漫天飞扬，地表掀开，次声波如波浪般向外蔓延，四下一片漆黑，阳光射不穿这层浓密的灰尘，只残余几道怪异的红光在灰尘的缝隙中闪烁。

B基地的地下建筑能发射短途时空跳跃的战机和导弹，却在空间撕裂的超高能量中土崩瓦解，近在咫尺的沈苍首当其中，被震荡波掀翻震飞。聂雍几人离他不远，一起被抛了出去——空间裂缝对撞的时候，聂雍猛然想起穿在身上的“影子”，一时大急，启动了“糖衣”机甲，鬼使神差的救了自已一命。

两条空间裂隙对撞的威力在B基地所在地留下了一个深坑。

陇三翡和毛大可不像聂雍身上穿着顶级冷机甲，刚才相撞的威力本能把他们两个当场撕裂，飞出去的瞬间，毛大在拐杖上轻点，一个安全球从拐杖上弹出，将陇三翡和他包裹在内。这东西是一层飞行软胶，材质和战斗机驾驶员身上喷的那东西一样，弹性和韧性极佳，在遭遇危险的时候能从载体中喷出，就像汽车里的气囊。

然而这东西是给一个人用的，陇三翡和毛大一起被裹了进去，两个人在安全球里撞得头破血流，没感觉到杀人的次声波和冲击波被安全球轻柔的弹开，从球的边缘绕了过去。

两人一球从空间对撞的现场高高抛了出来，妲旻和管水母一样被震荡波掀翻。

组成星障人管水母的人体支离破碎，四肢都在流血，大部分“节肢”暴露出苍苍白骨，血肉模糊，新的“共肉”快速生长，包裹住碎裂的骨骼，让它看起来和“人类”相去甚远。

妲旻尖声狂叫，那可能是在笑。

拜慈模拟出了沈苍的空间光裂术，威力与沈苍不相上下！并且是反向空间的光裂术！出其不意的爆发，无以匹敌的威力！这是成功！是无与伦比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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