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亦有道（2/2）
锋利的刀刃利落地拆开木偶，调整、修复、拼装，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让原本快要截断的木偶变成九九新的模样。
纪绵绵把刀帽一盖，摆摆手示意飞云把人叫醒。
“嘶——”
于一下意识活动身体关节，阵阵刺痛令他忍不住轻呼，但身体中恢复的力量让他欣喜若狂。
“纪大人当真是一双巧手，就算是修仙界也怕是无人能敌。”
纪绵绵已经听惯了这样的赞誉，敷衍地说了句谢谢。
“行了，让你那些手下过来吧。但我先说好，对于他们我只负责解决化形的问题，至于什么隐疾、旧疾之类的——”
“看我心情，明白？”
于一笑着连连点头：“明白明白，绝对不为难纪大人半分。”
纪绵绵素手一翻，拿出一沓纸契递给于一。
“让他们提前签好，待会给玉泷或谁都行，速度点。”
不过片刻，二十来个妖鱼贯而入。
纪绵绵一挥手，丢出对应数额的人偶，全都被安稳接住。她轻阖着眼看他们激动地向自己道谢，但纪绵绵只是轻擡下巴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叩—叩—
尚未合上的门被敲响，纪绵绵掀起眼皮看向这一批进来的妖，稍稍扫过一圈后开口。
“坐，于一应该和你们说过了，我只随缘挑上几位。”
纪绵绵却起身，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他们继续坐着。
哒—哒—哒—
她一边踱步一边在心中问统子图鉴录入的情况。
“怎么样，新增多少？”
毛球124兴奋地上下跳跃，把图鉴界面摆给纪绵绵看。
【十个！加上那个肥遗，新增十一个！现在这批妖中可能还有，但124能力不够，查不出来。】
“没事。”纪绵绵声调微扬，心情着实不错。
“第一次没解决的问题，总会来找我第二次的。”
纪绵绵停下脚步，看着脸上有一道贯穿半张脸的女妖，拍了拍她的肩。
“就你了，”纪绵绵侧过头看向另一位十分无所谓的男妖，用刀指了指他，“还有这位也留下，其他人可以出去了。”
“纪大人，我没什么伤病，别浪费了这名额，换一个人吧。”
男妖吊儿郎当地开口，起身就打算先一步走出门。
纪绵绵转身的脚步一顿，似笑非笑、眼神凉凉。
“哦？那你开始为何要进来。还有我再提醒你一句——我选人，没有固定名额，你现在出去也不会换另一位，明白吗？”
“我要是你，现在就会自觉把嘴闭上、坐下，然后乖乖等待下一步指令。”
毫不客气的语气让气氛瞬间降至冰点，除了脸上带疤的女妖，其他妖都不敢轻举妄动，还有暗戳戳想把脸色难堪的男妖推回去的。
纪绵绵说完也不管他们怎么想，利落地转身去拿放在桌上的工具。
“耳朵聋了？还不坐下！”
突然响起一道略带怒气的女低音，正是被纪绵绵点名留下的那位女妖开口训斥。
僵持着的妖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一个脚步飞快地溜走，还贴心地把男妖推了回去才把门关上。
纪绵绵把符纸往空地上一丢，阵法显露。
“谁先。”
脸上带着疤的女妖听过于一的提醒，默不作声地直接走进阵法。
纪绵绵像是随口一问：“你是于一底下的老二？”
“是。”女妖合上眼，原地打坐起来。
“今天早餐挺好吃。”
“您喜欢就好。”
纪绵绵轻笑一声，眼神略过脸上一副憋屈表情的男妖，将人偶拿起来仔细对着光瞧了瞧。
“脸上的疤需要我帮你去掉吗？”
“您随意。”
“行，不过你这右腿伤得有点严重啊……”
纪绵绵看着那节像是被烧得碳化一般的小腿，神色微凝。
她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令人恶心的气息。
“和恶灵干过仗？”
男妖憋不住开口小声吐槽：“北岭的有几个没跟恶灵交过手的，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阿七。”
女妖自是听到了男妖的话，冷声直呼其名。
男妖撇撇嘴，不再开口。
刀和木头交锋的声音，呲呲的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可以了。”
纪绵绵将木偶的整条右腿全部替换，顺便把脸上的疤弄平整了，现在看上去像是艺术纹身一样。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慢慢起身的女妖感受到自己右腿不再阴寒作疼，压住愕然的情绪，冲纪绵绵一鞠躬。
“我叫于二，和老大同姓。”
纪绵绵忍不住噗嗤一声，心想真是一脉相承的潦草起名方式。
她擡擡下巴，示意男妖赶紧的，别耽误自己的时间。
被于二警告两次的男妖悻悻地走进阵法，学着于二一样闭上眼。
纪绵绵摆弄着新的木偶，看着像多年前缦香的人偶如出一辙的裂痕，心逐渐沉了下去。
“明明于一都没有被天道下蛊，怎么他这手下一个两个都被下蛊……”
纪绵绵抿着嘴，手上速度不减，不过两刻钟时间就处理好木偶。
“行了，起来吧。”
男妖睁开眼，惊讶地摸上自己的腹部，胡乱地到处按。好半会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冲纪绵绵九十度大鞠躬。
“刚刚小的有多冒犯，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纪绵绵摆摆手，并不搭话。
可没得到纪绵绵的回答，男妖便一直不起来，纪绵绵只能是眼神示意于二将他扶起。
终于直起身的男妖满脸羞愧地说道：“是我眼光狭隘，不敢相信修仙界居然真有能够解除这蛊的能人，狂妄自傲、轻慢了大人。”
于二将他带出去后，又在纪绵绵收拾好东西出门前和于一一起进门。
纪绵绵挑了挑眉说道：“还有什么事？”
咯——
一块成色极佳且足有脑袋大小的灵石被放在桌上，于一忐忑地看向纪绵绵，讪笑着开口。
“那什么，纪大人你看那些小妖……”
“不行。”
纪绵绵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来意，一点都不带犹豫地拒绝。
她直直地看向于一的眼底，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像是要将对方曝在阳光下一样看个透彻。
思绪万千，纪绵绵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我拒绝了你，但如果有别的途径能帮助化形、进阶，你会心动吗？”
于一不明白纪绵绵为何这么问，最后还是遵从本心回答道。
“当然。”
纪绵绵抿了抿嘴，声音冷了下来：“若代价是沦为恶灵的傀儡呢？”
“什么？”
于一的声调猝然拔高，不可置信地看着纪绵绵。
连一直表情淡淡的于二都忍不住上前一步，质疑、否定的话脱口而出。
“这不可能！”
于一努力平复下心情，艰难地勾起嘴角问道。
“纪大人，您是在说笑吧？我于一就是死，也绝不会和恶灵扯上半分关系，我的手下也是一样，若有违者我自当清理门户！”
虽然气氛十分紧张，可纪绵绵却十分满意，甚至还笑出声。
“看来我没看错…妖，”纪绵绵收起了脸上最后一点浅淡的笑意，“但我刚刚的话，不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