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2/2)
夏泱泱睁开眼眸,眸子里一层水雾氤氲,看得宗景心惊肉跳。
她伸手拭去宗景嘴角的水渍,柔声细语地说:“宗景,你无需惊慌。你我心中清明,算不得破戒。我不过是教你罢了。”
夏泱泱说完这话,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不禁冷笑——他既然把自己困在此地,难不成还要担心清规戒律?
“你再说这句试试看?”
宗景却还僵在原地,他睫毛上水光闪烁,随着睫毛的翕动,被烛火晃得有些迷离。口中触感与往常大有不同,像一场春雨冲刷,流砂中金石乍现,又好像春蚕破茧而出,异常柔软。
“——情——均——天——伦——”
宗景的喉咙滚了滚。他知道自己声音打颤,却听不出其中的黏稠暖意。
在这条世界线中,僧人有不同流派,每个庙里对于求佛的表达也不同。白云寺这住持对破戒这事儿的见解是这样的:破与不破,关乎心。
如果宗景心无旁骛,毫无波澜,就算是跟夏泱泱办了那事儿,也可无挂碍。但这话说回来,但凡是个人,能成事儿,这心早就不可能是古井无波了。
不过如今他既没到那地步,本也可以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翻了这篇儿去。反而夏泱泱点出“心中清明”,恍如当头棒喝,叫人看见自己内里混沌。
不过对于夏泱泱来说,总算是完成一桩大事。但她尚有【青灯古佛】等待触发。这岩洞中,自然是难以达成,需借白云寺一用。然而这场景却也不是在庙里跪拜念经那么简单,要的是她跟宗景于佛前交颈相拥。
夏泱泱现在被困在洞里,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先出去再说。
此后,宗景依旧是每日来。
缚着夏泱泱的手,只有让她教自己说话时才放开。
之前只是吃饭,日子久了,宗景连其他事情也一并做下,梳头,擦脸,连洗脚这事儿,也都做了,极尽细致温柔。
但其他的,却并未因为二人曾经如此亲近而发生什么变化。
不过夏泱泱有的是耐心。
……
宗景离开这岩洞,就径直回了白云寺。
白云寺一向香火不盛,但这天却有两三个香客在庙里进香。然而实在不巧,偏偏这个日子,宗明的娘在门口哭闹。
宗景失聪,听不到那许多啼哭咒骂,但总能看见她那副丑态。其实已经有僧人进去通报住持,宗景认得她,就拉了她到寺里去。
宗明的娘认出他来,刚过了前殿,还未到禅房,就突然扯着他的头发,大喊大叫:“原来是你!我倒要问问你,我那媳妇儿去了哪儿了?半山那房子怎么不见人?我去看了,屋子里都空了,连金银细软都没留下。你把她拐到哪儿去了?”
她唾沫横飞,叫得大声,不过好在这样,口型也分明些。
可是她不识字,给她在石板上写已经不可能。
宗景只好努力说:“不知。”
这妇人听见宗景说话,突然一愣:“原来你是个骗子?!这不是会说话吗?天天去跟我媳妇儿厮混,说自己是个聋子,哑巴!原来都是在骗人啊。”
这妇人胡搅蛮缠到这种地步,愚蠢至极,让人再没法动怒,只是觉得可笑。
好在这时,宗明赶来,把他娘迎走,从旁解释起来。
宗景看着他俩,嘴角弯起一抹冷冷的弧度。他想,宗明经并不比别人少念,只是没念到心里吧。只是想到这里,他的脸突然一红,他自己呢?
他转身往里走,没往禅房的方向去,反而穿过几个小院儿,出了白云寺的侧门,往环抱白云寺的竹林深处走去。
林子里,黑衣人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宗景见到他,脸上的出世疏朗就淡了几分,眉宇间多了些威严。
那人单膝跪下:“属下见过殿下。贵妃叫属下除了住在半山腰那女子,只是那女子不知所踪,不知殿下可有消息?”
宗景冷笑,取出石板,写:“莫要做多余的事情。”
“殿下赎罪,只是贵妃有命……”
宗景用手指抹去石板上的句子,对着那黑衣人擡起眉尾。
他无需问,那暗卫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便直言不讳:“大将军有女待字闺中,贵妃要拉拢他,总要许些好处。属下倒是不明白,区区一个民女,何须如此。”
作者有话说:
1. 口口相授的用法必然不是文中这样,诡计多端的泱泱罢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