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步步呕血·真·玩命追妻13(2/2)
东方溯布菜的手微滞,轻不可查地调转方向,为尤枝枝夹了筷子白菜,“你很了解他。”
“可能吧。你应该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吧?”尤枝枝继续说道,似是没想结束这个话题。
“宋先生”点头应声,如果说不知道会更惹人怀疑。
“宋先生,在你眼中,你觉得当朝中书令东方溯是个怎样的人?”尤枝枝不仅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突然间有了倾诉欲和好奇心,就像是人死后,总要盖棺定论那般。
“宋先生” 目光清朗,声音沉缓,“外界传言,他玩弄权术、嗜杀成性。我与他仅有一面之缘,不好评论。”
顿了一息,他擡眸反问,“那尤姑娘呢?觉得他是怎样一人!”
怎样一人!
尤枝枝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如今听到他的死讯,再想起这个人,只是多了些唏嘘。
“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尤枝枝说这话时,眸眼澄如秋水,不带什么表情,像是在说一个不认识的人。
东方溯胸口似是受到一记重锤,一口鲜血堵在那里,他知道自己从未走进尤枝枝心里去,那里总是有个坚固的墙体,任他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瓦解。
想是一回事,真实看到她淡漠的神情时,心脏还是忍不住会痛。他是不能有太多情绪的,过喜过悲都会引起胸中血液上涌。
可他却忍不住仍想靠近,纵使被扎的遍体鳞伤。
“一个很厉害的人!”“宋先生”垂下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我听说他年幼时因轻信害得母亲弟弟惨死。当年樊城一战,妇人之仁放走耶律峰,是今日北辽卷土重来的祸根……”
“那都是偏见。”尤枝枝嚯得将银箸拍在桌子上,截断“宋先生”的话,他擡眸看来,暗沉的眼眸里似是震起一层小浪花。
尤枝枝硌得手发麻,才恍然清醒,方才她在替他抱不平?
她怎会有这样的情绪,一切不应该都是他咎由自取?!
她搓着又痛又麻的手心,灵动的眸子被眼睫盖住,自言自语道,“那些都不怪他。二房起了贪念和杀心,东方溯只是一个孩子,他能做什么!倒是他投身军营,一刀一枪拼杀出来,还挺厉害的。还有樊帝城那次,朝堂腐朽,圣旨说放人,他怎样也不能抗旨呀!”
“我倒是忘了,尤姑娘可是他府上的人。”他的意思是尤枝枝在偏袒。
可她没有。
倒是提醒了她另一件事,“我的卖身契确实还在那。宋先生,如果他死了,我是不是就是自由身了?”
“不会。”“宋先生”斩钉截铁道,“东方府没了。中书令府无所依傍,府上诸人的卖身契会与府邸、财物一道,充公。”
“充公!”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尤枝枝忽得发觉三世以来,她竟把问题想简单了。
“这下如何是好,早知道先别毒死……”尤枝枝差点说漏嘴,干咳两声掩饰尴尬后,改了腔调,“中书令大人真的死了吗?他还活着就好了。”
“听起来,尤姑娘挺关心他的。”
尤枝枝闻言,重重叹了口气,“关心?我不知道。我和他之间太多事情了。就像一块布,挒开了道口子,即使最厉害的绣娘缝补好,口子仍是在。”
深邃幽蓝的暮光落入他眼眸,如冰冷寒冽的大海。
只是尤枝枝没有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目光移向帐外,“而且,他就像是天上的云、地上的大树,擡头看时,挺厉害。可我只想做地上的泥土和田间的小草。你能明白吗?宋先生。”
宋先生点点头,“我明白了。”
原来他们之间的差距在这。
“可云朵早晚会落雨混进泥土中,外面的大树不也生长在田野间。”
尤枝枝明亮又疑惑的大眼睛眨呀眨,“那又如何?”
“他如果想成为落雨的云,田间的树呢?”
“为什么?”尤枝枝越发不解道,“他那样高坐云端的人物,怎么可能会甘愿舍弃一切,再说,他也受不得这些辛劳吧。”
“一开始,他本也是泥土,甚至是最肮脏的土。”正说着,“宋先生”目光暗沉地垂在帐外泥土地上,那是一块进出帐篷踩踏的泥土,硬硬裸露在外,嵌满了石头砾子。
很难看。
可“宋先生”的神情更难看,就像那些难看的沙砾是嵌在他身体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