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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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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自以为自说自话拾回了些面子,但经过这一波,众大臣只看到得罪中书令的下场,个个噤若寒蝉。

“也不必楚尚书烦扰,我们东方府的事情我们自己处理。”东方三叔与楚尚书私交甚笃,两厢行礼,“楚尚书,借贵府护院一用。”

楚尚书抚须起身,“老夫随你同去。”他最是难做,自己好好的寿诞成了战场,是谁的算计、谁的罪过也分不清了,只求早点平息今日风波。

此时的花厅,洒落一地的水凝成了冰,

东方溯慵散地垂着眸,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邪魅性感,

“本官向来公平宽容,既然你们父亲已经代女受过,我不会重罚你们。”

“就把那些水泡上些冰,也给两位贵女降降温、醒醒神,免得口不择言,为家族带来灾难。”

“大人,大人饶命啊。”小女娘方才隐约听到父亲的哀嚎后,早已哭得梨花带雨。

东方溯口口声声说着不重罚,可众目睽睽之下,湿了一身,定会成为众人笑柄,让她们以后如何做人!

楚芳若也坐不住了,轻曼福身,语态柔美,“中书令大人息怒,今日是父亲的寿诞,都是府上招待不周,小女在此向您赔罪,请您放过这些小女娘吧。”

“给我个放过的理由。”东方溯轻轻揉捏着尤枝枝的手,邪性中透着一丝冷冽。

“您为了这个贱……姑娘,难不成要与兵部和大理寺为敌吗?”

“哦?”东方溯瞬时来了兴致,“那你说说,本官应该怎么做?”

“大人应该把这个目无未来主母,勾引主君的贱婢杖毙,再向诸位官员解释,二皇子是不会追究的。”兵部尚书的闺女和她爹一样没脑子。

“二皇子不会追究?呵!”

随着一声轻笑,东方溯的肩颈也随之颤动,

“那便如你所愿。方才泼水的人拿来,杖毙。”

那两个婆子被当众按在了花厅,一板子下去,皮开肉绽,见了血,

一屋子娇滴滴的小女娘,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像一群受了惊吓的绒鸡,挤在花厅角落。

此时,东方溯的二婶,东方府的当家主母带着一众官员女眷,挤进花厅,

往日,小女娘们受了委屈,盼来长辈,早已扑进怀里、躲在身后,窸窸窣窣说着委屈,

而这次,没人敢动。

都吓傻了。

“臣妇拜见中书令大人。臣妇们来请大人前往前厅用膳。”

二婶口口声声叫着中书令大人,实则只是虚礼谦让,

谁知东方溯就做了这个中书令,没正眼看她,语气里全是轻蔑,“区区五品中书舍人的家眷,也想来请本官。”

公然不给当家主母面子,除了东方溯,世间再无第二人。

东方二婶气得浑身发抖,脸上像开了染料作坊,由白转紫,再转青。

她从来就看不起东方溯的母亲,连带着也看不起东方溯,自大爷将东方溯的母亲接进府,她掌握府里的中馈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连自己儿子的一切都被东方溯抢走。

区区一个贱种,和他那个舞娘的娘一样低贱。

她站在那里,走也不是进也不是,倒显得多余。

只剩此起彼伏的杖击声。

几杖下去,两个婆子已奄奄一息。

“血。”忽得有人发出惊呼。

顺着她的手指,众人看向尤枝枝,她脚边渗出几丝血来。

东方溯心疼了一下。

他没半分迟疑,抱起尤枝枝进了后堂,前厅,正在给两位被打的大臣诊脉的太医院院正,被直接薅到了后堂,

见到中书令,他不敢怠慢,仔仔细细诊完脉,回禀道,

“大人,从脉象上看,这位娘子是小产。”

“小产。”

这两个字如同点了火的线引子,一传二,二传十,十传百,传到了立于门外的楚尚书耳中,

“东方族长,这是何意?主母未进门,通房有了身孕,闹这么一出,是想把这等丑事遮掩过去嘛!”

“这,这,我也确实不知。”东方二叔向来是个没主意的,当下便慌了神。

楚尚书压着薄怒,“老夫虽人微言轻,但女儿也绝不会嫁此等不懂礼教的人家。”

果不其然,楚芳若掩去抑制不住的笑。

“楚尚书切莫动怒,有事好商量,这件事我一定调查清楚,咱们两家的婚事是我大哥在世时定下的,咱们两家素来交好,可不能因为此事坏了两家多年情谊。”这门婚事泡汤了他罪过可大了。

“你家侄儿可在乎过两家情谊!”

虽然东方一族出了个东方溯,可他们哪里捞着半分好处,东方府式微,再没了这婚事……

“逆子,还不出来向楚尚书赔礼认错。”

话音刚落,东方溯竟走了出来,东方二叔正沉迷于自己族长的威严,竟没发现东方溯杀人的目光,

他静静的站在屋檐,墨黑色的发隐秘在暗影中,冰冷的气息充满了整个花厅,淡墨色眼里只剩杀戮,

耳边仍残存着院正的医案:“这位娘子身体本就虚弱,又受了几盆冷水,导致小产,恐怕会留下病根。”

“逆子,你还敢出来,今日我……”

东方二叔扬起的手,被东方溯的地狱爬出来的眼神逼停在半空中,

东方溯嗓音似出鞘的冷刃,“我改变主意了。来人,找两个桶加满冰和水,把那两个淋过水的小女娘扔进去,泡足十个时辰,只留一口气。”

“你,这……”东方二叔又气又急又怕,转瞬没了主意,“三弟。”

东方三叔仍是那副正派刚直的模样,大义凛然地呵斥着,“东方溯,为官当行为有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你如此对待同僚,置朝堂于何地?”

“一群乌合之众!”

这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

身为御史中丞的东方三叔,定不会放过丝毫据理力争的机会,当即高谈阔论起来,

东方溯迎风而立,淡淡地俯视着他,如在朝堂。

留着你们,只是不屑于动武。

方六带人去花厅时,两家的夫人趁着东方溯在后堂,正悄么地把人往外带,奈何裹了几层薄毯,走起路来迟缓又累赘,

冷不防地,在几步远的地方被方六拦住去路,

“大人有令,两位小娘子需泡足十个时辰。”

“二皇子已经赦免她们了。”两家夫人将自家女儿护在身后,她们之所以还敢搬出二皇子,是因为没见前厅架刀的插曲。

架刀尚且不怕,方六岂会听她们啰嗦,一手拎着一个小女娘,就像抓着只小鸡仔,丝毫白费力气地往回拖,

“娘~!!”

“女儿。”

凄厉的哀怨声尾随了一路,可惜她们碰见的是方六,只能被乖乖扔进冰桶。

小女娘挣扎着站起来,一把刀架了上来,嚎叫吓成了呜咽,只剩死亡的绝望。

花厅正热闹的时候,昙花又偷偷溜了出去,不一会拽来了气喘吁吁的玉枢,

“你怎么来了?”东方溯面不改色听了会东方三叔念经,见到玉枢,倒是眸色微动。

玉枢气未顺便道,“听说尤姑娘病了,我来看看。”

这就意味着,太子身边彻底没人了!

东方溯颔首,“你去吧!”他的医术不比太医院差。

昙花乔装成玉枢的小药童,强挤进后堂,一下子便扑到尤枝枝床前,看她面无血色,病弱而安静地躺着,有一瞬间回到了母亲走的时候……

尤枝枝看见这次是玉枢和昙花进来了,脸上回了几分生气,“玉枢先生,我,我……”

“有什么话尤姑娘尽管说。”玉枢放下药枕,温声询问。

这种事情实在难以启齿,尤枝枝顿了几息,才道,“玉枢先生,我只信得过你,其实,我不可能小产的。”

“为什么?”玉枢错愕回问。

尤枝枝并非医者,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我昨日刚刚来了月事。”尤枝枝缓缓垂下眸,眼中难掩羞涩。

玉枢仔细把了脉,然后吩咐昙花在此陪着尤枝枝,便出了门。

他对东方溯回禀道,“大人,尤姑娘中毒了。”

“中毒!什么毒?”

“在军营里我听军医说过,西域有种毒名为百草霜,服用后脉象气虚血瘀,很像浮脉,相对较弱,与小产极为相似。”

但正值葵水之人服之,反成了活血化瘀的良药。

“何人下的毒?”东方溯目隐寒星,今日花厅之事果真与前厅脱不了干系。

今日已经处置了那么多人,如今众人又听见要查什么下毒之人,不安地嚷着,

“明明是中书令大人私德不修,怎么成了中毒。”

“这位是哪里来的野郎中,敢质疑院正大人的医案。”

“就是,望中书令大人不要被小人蒙蔽,我看,今日之事就是那个通房自导自演的,为的是独占中书令大人。”

“……”

朝堂之上,东方溯见过了这种骂群架的架势,丝毫不为所动、不受其扰,

先朝院正发难,“院正连小产和中毒都分不清,可以告老还乡了。”

“这不可能!”虽惧怕着中书令,可医术上的事,院正从不妥协。

他又进了后堂,片刻功夫便走出来,双目呆滞,像是失了魂,“臣请告老还乡。”

有人拉住他,“何意?”

院正喟然长叹,“里面那位娘子正值葵水,如何有孕呐!老夫诊脉有误,差点害人性命,今后老夫不再医治任何人。”

东方二婶不肯罢休,呷着眼,嘴里磨了刀子,“是葵水还是小产,找稳婆验一验才知道。”

当年,她也用这招对付过东方溯的娘亲。

结果尚在其次,只有失了贞洁的女子,才会受此等侮辱。

东方溯怎会让这歹毒的妇人得逞两次,他扶扶额,款款说道,“我倒是有个更好的法子。今日尤枝枝进府后遇到的一应众人全部拿来,总会审出个端倪。”

“放肆,这里是吏部尚书的府邸,你怎么在这里肆意妄为,你忘了楚尚书的身份了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要目无尊长嘛!”东方三叔劈头盖脸又是一顿骂。

东方溯当真右手扶左手胸前,端端朝楚尚书行了礼,

“老师,学生为了老师的名誉,特请替老师查清真相,肃清门户。”

这哪是征得老师同意,楚尚书尚未颔首,方一已将一众婆子丫鬟拿来,她们经过花厅,看见没了气息、浑身是血的两个婆子,魂和胆早都吓没了。

各个矢口否认,

“我不知道,不是我。”

“我们只负责将尤姑娘请到花厅。”

“我只跟着,连碰都没碰着尤姑娘,是她们两个人架着尤姑娘的。”

“你,你,我只是扶着尤姑娘,到花厅时尤姑娘还好好的,肯定是因为泼冷水的几个婆子。”

“对对,肯定是她们,泼水的时候,把毒混在了水里。”

“我也看见了,其中一个婆子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

东方溯吩咐方一,“去搜。”

那个婆子以为把事情往死人身上推可以躲过一劫,没想到这么大的大人,竟然真的去搜。

没一会,方一回禀,“没有搜到。”

东方溯早就知道会是如此,淡漠问她,“你知道欺骗本官是什么下场嘛!”

方一猛地抓住那个婆子的手压在地上,长刀出鞘,“铮铮”声听得人发毛,“大人,先剁哪根手指头?”

那婆子吓得当即瘫在地上,“大人,大人,我,老婆子我想起来了,是楚,楚姑娘……身边的婢女冬雪,她端给了尤姑娘一盏茶。”

她果然是知道的。

方一闻言甩开她的手,从楚芳若身后一把将冬雪薅了出来。

楚芳若见事态即将暴露,唯恐祸水脏了自己,强拉住冬雪,慌忙按事先想好的托辞解释,

“大人,那盏茶我喝过的,没有毒,你就把她放了吧,她家里有父母弟妹要她养,还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就等她下个月放出去完婚了。大人,您就大发慈悲放了她吧。”

方一没有强行拖拽,“楚姑娘,您是府里未来主母,属下不敢冒犯,请您放手,大人要拿的人谁也保不了,属下不想伤了您。”

“我不要,冬雪是从小陪我长大的,不许你们伤害她。”

好一出主仆情深。

可那些话,分明是在警告冬雪,敢多说一个字,你家里人都要陪葬。

“陪你长大的也有可能背叛你。”方一见多了同室操戈、互相出卖,“楚姑娘,你确定她现在还是你的人?”

楚芳若双颊惨白,哀求着,“父亲。”

“放手!”楚尚书闷声道,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无话可说。

轻而易举地,方一在她身上搜出个药瓶。

东方溯把玩着那个翠玉小瓶,幽深的眼眸旋出意味不明的寒光,“要我怎么处罚你呢?”

“大人,不如交给方六,在碧落院,死人都能吐出几个字来。”

碧落院并不出名,但也不乏听说过的,“我听说中书令府的私刑比刑部的十大酷刑还……”

“她咬舌了。”人群里此时竟有无名壮士提醒方一。

方一驾轻就熟地拧断了她的下颌,在他们手上,死,可没有那么简单。

东方溯没再说什么,方一便将人带走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除了楚芳若计划落空,倒也没什么人惹祸上身。

花厅的事也算是处理完了。

而那两个泡在冰桶里的小女娘,似是被遗忘了般,没有人再肯为她们多说一句话。

往日只听说中书令在朝堂之上跋扈专权,今日一见,竟是一尊活脱脱的阎王爷。

那些初见中书令时还倾慕献媚的小女娘,恨不得自己会些隐身法术,此情此景,能完好无损离开楚府,已是万幸。

东方溯调查下毒之事时,玉枢已施针将尤枝枝体内的毒清除了大半,

“尤姑娘这几日好生休息,此毒不会留下病根,只是过分加重了葵水之症。我再给你开些补气和血的方子,不日便没事了。”

“多谢玉枢先生。”尤枝枝除了葵水多些,也没其他什么感觉,自始至终也并未放在心上。

等玉枢出门,她又向昙花重提出府之事,昙花只管摇头,尤枝枝也只能先作罢。

早知如此,真不该来趟这趟浑水。

尤枝枝正黯然神伤,东方溯推门而入,不由分说地抱着尤枝枝往前厅走,

“大人,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尤枝枝可不想再成一群小女娘的眼中钉肉中刺。

东方溯似是没听见般,步履稳健,不疾不徐地已然出了花厅。

穿堂的徐风掀起他轻薄素色的青衫,仿佛是慑于他身上森冷的杀意打着卷地与他擦肩而过,

固执得像一个赌气的孩童。

尤枝枝没什么力气挣扎,只淡声喝道,“大人,这不合礼数。”

“你还顾得上礼数!就你这点能耐和脑子,放你下来,我怕你死在外面。”

死在外面!难不成中书令府就安全嘛!

东方溯话里带着嘲讽,可那深锁的眉毛和被利刃般寒风辙过的脸,没有一丝表情。

总是说不通的。

就由着他吧!

至少,他这张冷若冰霜的脸,能在外面替自己挡掉不是麻烦。

想到这,尤枝枝合眼假寐,她不想看见府里的女娘婢女婆子了。

只是,还没走到前厅,尤枝枝却感觉到东方溯停了下来,远远地,听见有官员惊慌失措地喊道,

“太子穿的是龙袍。”

闻此言,东方溯发觉怀里的小人儿不安而殷切地动了一下,脸上微露看好戏的喜色,轻轻对上他深邃的双眸时,转而敛去一丝狭光。

“喜欢看戏吗?”东方溯淡淡地问。

“什么?”她辨不清他的喜怒,不敢应声。

东方溯眼睛闪出深邃而犀利的精光,似是早就看透一切:“今日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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