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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最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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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随舟:“蚀骨灼心之毒的滋味,如何?”

他说着这句话,眸中黑色已经覆过眼睛大半,嘴角也溢出了血,然而心中却快意无比。自从谢氏覆灭之日起,他便想让这恶心的老家伙尝一尝这样蚀骨灼心的滋味,今日终于成功了,却没有想到身上的心魇是由这老家伙种下的。

倒是也无妨,只要能杀了他,只要能杀了他,就无妨。

江随舟干脆放弃了封闭听觉,任由笛音在魂魄上穿过,心魇一步步壮大,蚕食着江随舟的魂魄,可与此同时,他的实力却没有下降,反而因为心魇带来的疯狂而令云氏老祖更加难以招架。

云氏那位澄明境见状,当即加快了吹笛的节奏,而云氏老祖也不甘于受制于人,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见自己无法遏制毒素的蔓延,竟然从方才死去的婢女身上复生了,而自己的皮囊却软塌塌倒了下去——脱魂重生之法!

云氏老祖向来自傲,脱魂重生也实属逼不得已,到了这个份上,他终于正视起了江随舟,刚从婢女的尸体上重生,便吹响了自己手指上的骨哨,霎时间一扇门从虚空中落下,渡厄宗和玄天派的两位澄明境掌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云氏老祖冷哼了一声,道:“这下看你怎么办?”

渡厄宗宗主与玄天派掌门立即辨清了战局,却没有第一时间动手,江随舟保持住摇摇欲坠的理智,终于开口道:“玉元阵已经毁了,你控制天下人的手段已经没有用了,你觉得,他们还会甘心为你云氏做马前卒吗?”

云氏老祖心中陡然一惊,此刻终于明白了江随舟出现在此处的第二个目的——拖住云氏的两位高手,好摧毁玉元阵。

他的生命如此漫长,被人逼入如此绝境的时候也实在寥寥,他向江随舟看去,看到江随舟身上遮掩不住的风华与锐利,终于有了些岁月不饶人的感叹,但,他执掌天下多年,怎会没有几张底牌呢?

他望向渡厄宗与玄天派的两位掌门,他们一人仍是中年人,一人却也如他一般满头白发,前浪不如后浪吗?倒也未必。

云氏老祖道:“你们可都是发过誓的!”

当初以玉元阵作威胁他们后代的手段,逼迫两人发了道心誓言,本意不过是有备无患,没想到竟然当真派上了用场。

而他话中暗含的威胁,渡厄宗宗主与玄天派掌门都十分清楚。

渡厄宗宗主道:“确实如此。”

而玄天派掌门道:“唉,自从他拜入宗门,我便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江随舟,不,我应当叫你……谢随之,云氏天下承平已久,你当真忍心掀起波澜,令生灵涂炭吗?”

江随舟听到这话,颇有些想笑:“云氏执掌天下,造就了多少生灵涂炭?事到如今,反倒是伸张正义者扰乱了天下太平了?”

他扫视了面前的四人,还有宫殿周围源源不断赶来之人,接着道:“何况如今你们人多势众,还轮得到我来‘深明大义’?”

听到这里,四人俱都一脸阴沉,云氏那位澄明境更是怒道:“你既已在此以身布阵,将我们都拖进了绝境,做甚么还要装作下风的样子!”

江随舟淡淡笑了笑,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将视线放在了远处被火光染红的天边,他轻声道:“你们都该下地狱,我也是。”

之所以不顾及心魇的吞噬,便是因为他从来时,便没有打算活着回去了。

正面对上四位澄明境,是他想过的最差的局面,却也是云氏放在明面上的牌,只消传讯及时,他便会全然处于下风。

而澄明境又足可以一步跨越千里之外,若让他们活着离开,岁岁和谢氏其他人就十分容易被追杀清缴,所以,以身为阵,是最好的办法。

他心中闪过诸般念头,却知道这阵法有个最大的弊端——若是身死,便魂死道消,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而另外四位澄明境显然也都知晓这件事,对他的出手越发不遗余力,江随舟勉力支撑,一边催动阵法的形成。

引动心魇的笛音再一次响起,剑阵与符阵相继打来,江随舟一心二用,身上渐渐负伤,但是得益于前世今生的魂力积累,他应付得竟然不算吃力,只是神智渐渐消失,眸中的黑红之色越发明显,他身后的黑发开始无端飞起,在月光下越发呈现出妖异之色。

江随舟迟滞的思绪想道:有些不妙啊。

若是先一步被心魇吞噬,便会成为“魔”,到时候以仙门的手段,净化一只“魔”,可要容易得多了。真到了那个时候,便会功亏一篑了。

但到了此时,不仅是他,其他人也都没有办法,唯有拼死到底了。

阵法以江随舟为中心,各向东南西北四角延伸,将四位澄明境包裹其中,若是谁试图向远处遁走,这阵法的范围便会相应扩展。而不仅仅是澄明境,阵法中的其他人也都无法逃出。

由于放开了对心魇的抵抗,加之三位澄明境不遗余力的攻击,江随舟的动作和思绪越来越迟缓,即使阵法只差一步之遥便可全然成形,却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了。

而就在江随舟的神智即将堕入黑暗的一刹那,一声铃音突然响起,像是黑暗之中的一束光照耀在了眼皮上,江随舟赫然清醒,已经放缓速度的阵法在骤然之间就此形成了。

这一道铃音来得如此及时,令在场之人都十分猝不及防。

江随舟将目光投到那铃音上,目光突然凝结住了:那道发着绿色光芒的清音铃捏在一只木头雕刻的手指中——是一具不知何人附魂的木头傀儡!

那木头傀儡分明只有再粗糙简单不过的五官,江随舟的心却似突然被一道大力捏住了。

他立即闪身到了傀儡身旁,护在了它身前,比起刚才,他现在的神色更加可怖,眸中黑红之色交替,显然是在狠狠压制着情绪。

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吐露,但阵法既然已经形成,攻击便从天地之间不断出现,这是他千挑万选的阵法,他最知道这阵法的威力,连澄明境都无法抵挡,何况千山境?更何况一个连肉身都没有、只剩魂魄的傀儡?

阵法不断吸取江随舟的力量和血肉,落下的攻击化作无法抵挡的利剑穿透阵法中所有人的血肉,江随舟扶住傀儡的手臂颤抖得不成样子,他听到自己不停呢喃:“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为什么……”

他明明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事,为什么到头来还是这样?

而韩岁岁附身在傀儡身上,颇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灵魂正在消散,其实是很疼的,但是看到江随舟眼角滴落的泪,又觉得是心里更疼一点。

她试图用传音之法,也不知道江随舟到底能不能听到,她说的是:“因为你救了我许多次,所以偶尔换我救你一次,也很公平的,对吧?”

自从知道了江随舟有心魇开始,她便一直担忧心魇爆发的那天,为此一直不停地努力,不停地练功,却仍然太慢了些。

关于心魇的记载太少了,所以她并不知道江随舟夜游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如此聪慧,却知道从心魇的下一个阶段——魔开始着手,知道入魔之人可以被清音铃唤醒。

只需要在江随舟入魔的一刹那摇响清音铃,便能让他短暂恢复理智,继续压制心魇。

这只清音铃便是她想去鬼市的缘由。

传送阵封闭,但降神却是可行的,傀儡在玄天派的库房中存了许多,只消传讯给大师兄,让他在傀儡上画上降神的符号,她便可以附魂到傀儡身上。

以前也是不会的,但在幻境的经历却给了她不少灵感。

就是有点对不起大师兄,他也姓云,要是知道她帮江随舟把他的老祖宗给杀掉了,不知道会不会很生气。至于师父,立场不同,就当她是叛徒好了,到了这一步,早就回不了头了。

不过嘛,好歹师徒一场,她已经让大师兄提前收集了师父的魂丝,就像她收集江随舟的魂丝一样,在这个玄幻的世界里,什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复活当然也不例外。

一如她的穿书。

她猫在宫殿外面许久,在听到“谢随之”这个名字的时候,终于知道了之前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为什么女主风离殇身边的男二和书里描写的大不一样,原来那并不是男二,江随舟才是。

她竟然到了现在才知道“真相”,但是也无所谓了,风离殇的故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是有那么一点,觉得穿书这个事,还是太累了点,修炼很累、谈恋爱也很累,或许从一开始,当她不得不在阴骨林里独自穿行、战战兢兢的时候,就已经昭示了现在并不平顺的一切。

穿书这种要做主角的事,果然还是不适合她。

韩岁岁自娱自乐的想道:如果还有来世,请让她做一只咸鱼吧。

至于来世究竟有没有,既然不是她能决定的,又何必耗费力气去想呢?

韩岁岁走马观花地想着这一切,魂识很快消散凋零的时候,感受到了江随舟试图将自己的魂识与她的魂识纠缠的过程。

她最后望了他一眼,心道:如果能复活,活得快乐一点吧,江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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