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2/2)
桃州——
撚军?
“我去!这东西我熟。”严克站起来,压低身子,快跑到受伤之人身边,跪倒,问平躺在地上满头血的兄弟,“伤哪了?能走吗?”
小兄弟把头转过去,少了一只耳朵。
严克心想,还好,伤不算重。
“能走。”兄弟用手肘支起身子,又沉沉跌下,更多的血淌下来,没过他双眼,他年纪不大,忍不住呜咽。
“叫什么?”
“小桃。”
“好的,小桃,我记住你了。”严克用手指压着他的出血点,“别急,不会丢下你。”他擡头,朝着矮身飘过来的高晴吼,“不是让你待着别动!”他看到高晴手里抓着长戟,那戟原本挂在马上,刚才那般慌乱,高晴还是从容地把戟取下,足见他临阵不乱,身经百战。严克选择闭嘴。
高晴走过来,问:“你说你熟。什么来路?”
中州所有势力快速在严克脑中一一掠过。
鞑靼人已被赶出关外。白汗王别卓的消息一直断断续续传到严克手中。白汉王到处集结游散的鞑靼部落,妄图再扰中州边境,但近来却很安生,已久未有谍报传来。北境是严氏镇守之地,鞑靼蛮子没胆子直入仇敌之境。
不是他们。
太平道或是五米道?
不对——
如果是他们,火药该更烈,一炸他们早就上天了。
还是像偏门野路子的撚军。
可那东西南北中一桌麻将一样的撚军不是早就剿了吗?
余孽流窜到北境——
潘玉这个老江湖老淮北是干什么吃的?
高晴伸手推一下严克的肩膀,“快说啊!”
“撚军。”深思熟虑,严克仍是吐出这两个字。
远处响起雷奔一般的马蹄声,飞扬的尘土间黄撚纸漫天飞扬,有人吹唢呐,吹得是又急又高亢,眼前的兵马不似兵马,倒是像是送丧之人。
果然是!
高晴生在长在北境,没见过淮北这一票喜欢故弄玄虚的杂牌军,吼一声:“真是见鬼了!”
严克道:“他们敢来,就证明地上的暗雷不多。我们冲过去!他们的火丸最佳射程只在三十丈,近击对我有利。”
“好嘞,就等着你这句话!”高晴站起来,抖一抖发光的长戟,把手指曲成一个圈,放在嘴里,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响起。“嗒嗒嗒”,天边奔来一匹白马,如一道白光朝高晴射来。高晴活动脖子和四肢,在白马四蹄奔得脱离地面,马身呈一个光滑弧线的一刻,飞身上马,直冲入撚军之中。
那飒沓样子,哪里能看出是个受伤之人。
严克将红纱从脖子取下来,放到受伤兄弟的胸前,“给你个任务。护好这匹纱,这纱金贵,等击退了敌人,我向你来讨。”
小桃被血迷眼,除了雾蒙蒙的红,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说要护着怀中的东西,他紧紧把纱拢在怀中,念叨着:“是,家主。”
严克站起身来,缓缓拔出剑,“小桃,好兄弟。等着我。”黑马已跑到他身边,他飞身上马,冲入敌阵。
一场厮杀。
临天黑才结束。
———————
“止厌!”之寒在榻上惊醒。
她做了个梦,梦到严克还未入北境,就遇上了埋伏。
白乎乎一坨雾,像是送丧的阴兵阴鬼。
之寒很快意识到不过是场噩梦,心扑扑直跳,却渐渐平静下来。
她想喝水,轻唤一声:“丹橘?”
屋子里空空荡荡,一盏如豆小灯搁在案上,窗户虚掩着,刮进来一阵风,将灯舌舔灭。之寒趿鞋去关窗,从窗缝里看到外头火把明亮,人声嘈杂。
“砰”一声——
门被撞开。
丹橘跑进来,急喊:“夫人不好了!鞑靼人打过来了!”
哐哐哐——
府内锣鼓喧天。
全都乱了。
之寒连跨几步,鞋都跑丢了,一双赤足直接踩在冰凉粗糙的石板路上。
丹橘在后面提着绣鞋,在后面高喊:“夫人,去城楼吧!怀意小姐已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