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任务完成0(2/2)
乌呈大部分的高官都已经见过了李元牧,李元牧若是去了乌呈,稍有不慎就会被抓住。
昔日的一国之君落入了他国之手,而且如今还隐有三国混战的苗头,倘若真的开战了,他无疑是会被当众折磨得最凄惨的俘虏。
李元牧却恍若未闻,只是说:“我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乌呈。”
华淑简直无语了。
她好惶恐,她居然跟这么个东西是一母同胎,她不会被他传染这种疯病吧?
爱情可当真是个可怕的毒素,比这世间最猛烈的巨毒还要害人。
她沉默了半晌,才对李元牧道:“你自己去送死倒也无所谓,但本宫不会给你一兵一卒。”
“嗯。”李元牧极轻应了声,“我知晓。”
华淑从没在意过他的死活,除非他能拿出等价的利益,不然她是不可能帮他的。
华淑又沉默了。
须臾,她一言难尽地扫了眼自己的弟弟,看在这玩意儿跟自己还有点血缘关系的份儿上,大发慈悲地关怀了他一句:“你有几成全身而退的胜算?”
李元牧乌睫轻垂,看着纯净又乖巧:“一分吧。”
华淑:“......”
“你知道的吧,看在母妃的份儿上,我这辈子都不会亲手杀了你。”华淑冷不丁对李元牧说了句。
所以他好好权衡。
失了帝位后,是继续在大晟做个养尊处优的闲人,还是去乌呈送死。
李元牧无声地笑了下,话音一转:“你当你这些年为何还活着?”
华淑扫他一眼,倒是并未同他计较。
因为她心中清楚,李元牧让她活着并非是因为他们是世上唯一的亲人。
更因为李元牧重情。
扪心自问,她若是李元牧都万不会做到这个份儿上,他有时候倔强得都到了愚昧的地步。
当真像是个认死理的金毛犬,只要感受过温暖,哪怕只有一丝半点,都终其一生不会做出伤害之事。
他对自己都如此,像李婧冉那般打心底里爱护他的人,李元牧没理由放任她不管。
更何况,他爱她。
李元牧并未起身,反而屈身以额触地:“朕代天下百姓,叩谢华淑长公主的善待之恩。”
折了腰,却折不断一身君子骨。
他最后一次以一国之君的身份自称,为的却是祈求她善待大晟。
李元牧为国殚精竭虑了数余年,如今重担卸下,他终于可以喘口气,为自己而活一回。
小狗是可以为了主人去死的。
李元牧永远是李婧冉最忠诚的小狗。
李婧冉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居然能从裴宁辞嘴里听到这种话。
毕竟裴宁辞着实太清高了,他生了副不染情欲的模样,孤傲淡漠,情之一事放在他身上简直就是一种亵渎。
向来只有李婧冉用这种没羞没臊的话折辱他的份儿。
谁曾想,裴宁辞居然......居然说,要让她在榻上。
欲.仙.欲.死。
李婧冉怔了整整两秒,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脑海中却骤得再次出现了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李元牧的爱慕值达到100%,请再接再厉哦。」
啊?
李元牧?
什么情况?
李婧冉如今人都还在裴宁辞床上,谁知李元牧这臭弟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莫名其妙就自我攻略了?
哦不对,懂得自我攻略的弟弟怎么能是臭弟弟呢?分明是乖巧小木鱼啦。
李婧冉在惊讶之余,心中却不知为何有些许的隐痛。
李元牧一直是个多愁善感的小朋友,而且还贯来喜欢钻牛角尖,他一觉睡醒后发现长公主变回了华淑......他会伤心吗?
他会发现华淑并不是她吗?
李婧冉记得先前她跟小黄确认过的,情绪值可转移。
也就是说,不管李元牧是对她还是对华淑产生了感情,只要是对“李婧冉”这个名字,都能算是她的攻略值。
李元牧......他是不是喜欢上华淑了啊?
除此之外,李婧冉实在找不出其他原因来解释,为何她人都不在大晟,李元牧对她的爱慕值却被刷满了。
按照系统的话来说,又是个“没有用”的人了,李婧冉在心脏瑟缩时轻轻叹了口气。
裴宁辞看着李婧冉,结果发现她居然在他榻上走神了。
走、神、了。
“李婧冉!”他的语气都沉了几分,下颌微紧地冷声唤她。
李婧冉立刻回过神,而后就感觉身上一凉,蓬蓬裙半褪,裴宁辞忍着气俯身在她肩上留下了个咬痕。
她被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疼.......”
“你还知道疼?”裴宁辞眸光闪烁着,边扯松自己的领口边迫她与自己对视,“李婧冉,你心里可曾有过我分毫?”
裴宁辞从来不是个爱说的人,不论是爱情还是亲情,他就是个锯嘴闷葫芦。
就像是和许钰林之间,双方诚然都有错,倘若裴宁辞能解释上一两句,他的幼弟也不一定就会与他离心,指不定他们也不会走到如今兄弟决裂的这一步。
而如今在爱情中,裴宁辞也对自己的感情闭口不提。
他并没告诉李婧冉她在自己心中意味着什么,她早就重过了一切。
裴宁辞为她放弃了这么多年的信仰,放弃了他原本的身份地位,放弃了他本可以花团锦簇的确信未来。
他甚至已经没有什么能继续为她放弃的了。
可裴宁辞不说,就好像先开口就输了一般,却一味地从她这里索取着,想听她说喜欢,听她说爱。
裴宁辞就是这么个人,哪怕他已经爱她爱到了难以复加的地步,他也要得到她的全部,才会吝啬地流露分毫。
兴许还是骨子里的骄傲在作祟吧,裴宁辞无法忍受他付出的比她付出的多。
李婧冉如今被他逼着却无端有些害怕,这是男女生理构造造成的悬殊力量差距带来的。
先前不论是李元牧还是严庚书,他们都是温柔的,就算李元牧攥着她的脚踝把她拖回来时是犹带泪痕又冷冰冰的模样,但她依旧能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着的。
但裴宁辞不一样,他就是一口闷井,她得掘得很深很深,才能窥见一二。
就譬如在生死攸关时,在大是大非前,在那种惨痛又血腥的场面中。
她如今也被他强迫得有些委屈,抿了下唇倔强地反问他:“你想要听我说什么?”
“我说我心里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你信吗?”
李婧冉动了下身子,听到手铐脚铐窸窣的金属摩擦声后就更气闷了。
她情绪有些上头,一上头就口不择言:“裴宁辞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根本不懂爱,还要强迫我来爱你,你这人怎么这么蛮横啊?”
“你凭什么要我跟你表白?”
裴宁辞听着李婧冉这些伤人的话,只觉自己爱上她简直是遭报应了。
他从不屑于解释,如今也只沉声掷下了一句:“就凭是你先招惹我的。”
便俯下身,细密的吻落在她的唇角,脖颈,弄得她原本腻白的肌肤狼狈不堪。
李婧冉被他亲得难堪,但裴宁辞又很会撩她,吻她之余还会轻抚,在她耳边轻喘,竟让她在羞耻之余又有些.......动情。
他指尖探下,俨然也感受出来了,嗓音里含着淡淡的嘲讽:“这就有感觉了吗?”
像是调/情,又像是羞辱。
李婧冉感觉自己浑身都发软,叫嚣着想睡他,但所剩不多的理智又摁着她,跟她诉说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神颜男子是多么可恨。
他是在折辱她啊,都没有给她留情面。
李婧冉咬着牙反唇相讥:“怎么,堂堂太子殿下竟如此下贱吗?”
“好好伺候我,指不定我还能可怜可怜你,像往常那般在你哭得轻颤时哄着你说爱你。”
李婧冉想,兴许全世界都没有像他们这般在床榻上如此作为的人了。
分明暧昧又缱绻,却都浑身是刺地试图伤害着彼此,然后带着满身的刺血肉模糊地相拥。
裴宁辞扯了下唇,并未言语,只是捏着她的脖颈再次吻了下来,身体力行地让她感受到哭的究竟是谁。
如今他是掌控者,他总喜欢在接吻时扣着她的脖颈,像是一种威胁,但又从不使劲。
倒像是要感受着她的脉搏,感受着她的心跳因为他而变快。
不论是因为情/欲,或是其他什么,都好。
裴宁辞只是需要一遍又一遍地确认,他能影响到她的情绪。
他吻着她,手下仍不消停,哑声对她道:“放松。”
李婧冉下意识扭着身子不愿顺他的命令,但脚踝都分别被金镣铐扣在两侧间隔不远不近的床柱,压根躲闪不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可算是感受到身为鱼肉的无力感了。
裴宁辞俨然是个技巧很糟糕的人,李婧冉被他折腾得都想咬他了,简直想痛骂裴宁辞诈骗。
说好的仙呢?他个自大狂,他根本没法让她仙好吗?
但裴宁辞的耐心格外好,枕间都被李婧冉的薄汗打湿了,他依旧是不紧不慢地探索着。
她忍不住开口嘲讽:“我看你干脆把我解开,自己脱光了躺下,让我来还差不多。”
鼻息间是他清冷的雪松味,李婧冉看到裴宁辞解了他腕上的佛珠。
李婧冉的脸庞顿时染上了绯红:“裴宁辞你脸呢?这种东西......你别......”
裴宁辞却是个不听劝的,一意孤行,漫不经心地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他嗓音清淡,看着她因吞咽佛珠而克制不住微仰着的脖颈,极淡笑了下。
“悔的是没能在神庙坍塌那日,在神佛像前,让你成为我的。”
李婧冉觉得裴宁辞当真是已经堕了魔了,居然连这种丧心病狂的话都能说出口。
她张口想骂他,他却把她的话尽数吞咽进唇齿之间,佛珠被浸得湿润,落在地上时还泛着一层淋漓的水光。
他咬了下她的唇角。
李婧冉分明被他伺候得很舒坦,但不知为何感觉自己有些抵触,也许她终究还是没法把任务和私人感情分得干净明晰。
她认为这种事终究还是需要有一定的感情基础的,她如今不愿意。
李婧冉如是想着,眼泪便一滴滴地落下,被裴宁辞吮去,眸光微凉地注视着她:“你在他们床上,也会哭吗?”
“还是会拥着他们、仰脸主动和他们接吻,朝他们张开......”
“裴宁辞!”李婧冉厉声打断了他。
她就是个很双标的人,她可以把他当成娼/妓/清/倌折辱,但他就是不许。
他但凡还想要她一丝一毫的感情,就不许这么对她说话,他就应该学着忍耐她的脾气并且包容她。
裴宁辞如今也气上心头,郁结在心疏不出去。
想让她死,又舍不得。
想让她哭,又做不到。
想让她爱他。
他觉得自己当真要被李婧冉逼疯了。
是啊,她多么博爱啊,到处都是她的情人床/伴,怎的到了他这里便哭成了这般模样。
裴宁辞强硬地想继续,李婧冉却哭得愈发厉害。
一方面是被他欺压。
一方面是担心严庚书。
另一方面是想到了李元牧那边不知被谁如何刷满的攻略值。
她带着哭腔控诉裴宁辞:“你今日若是敢碰我,我这辈子都恨你。”
“你一点都不爱我,你怎么敢强迫我。”
“裴宁辞我讨厌你。”
她真幼稚。
以为这几句话便能威胁他吗?
他根本不在乎她对她究竟是爱还是恨,裴宁辞如是想着,却顿了动作。
裴宁辞的容貌是冰冷的,他只伸手解了铐着她的枷锁,一言不发,浑身携着凉意走了。
走到门口时,裴宁辞似是想到了什么,没转身,话语冷冰冰的:“我不爱你?”
“三日后大婚,我与你。李婧冉,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说罢,裴宁辞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动作有些僵硬,似乎是想摔门又不敢。
李婧冉愣了半晌,确认他离开后,才缓缓坐起了身。
半晌后,有宫人送来了新的衣裙和沐浴桶。
乌呈东西没那么精细,但呈到她面前的却和大晟皇室的规格相差无几,可见的确是费了心思的。
李婧冉瞧着那娇艳的花瓣,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当天晚上,李婧冉半梦半醒间却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
“走火了!快来救火啊!”
她原先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又梦到了长公主府失火的时候,直到翻了个身清醒一些后才陡然坐起了身。
李婧冉眼睛一睁,确认外头的确乱成了一锅粥后,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往外跑。
不远处火光蔓天,延绵的火橘仿佛能将天边的冷月都烧红,强势得破开了夜晚的黑浓。
所有人都聚集在那一片惊呼着,场面杂乱不堪,乱得不可开支。
李婧冉见状赶紧猫着腰趁乱往外头跑,谁知刚跑出没几步,忽然撞上了一个清瘦的人,肩胛骨把她的鼻子都撞酸了。
她心中大呼不妙,蓦得擡眸,谁知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刻视线陡然凝住了。
他怎么在这里?!
这里可是乌呈的皇宫啊,他要是被抓到了还怎么脱身?
他这简直就是......来送死啊!
李婧冉在那一瞬脱口而出:“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你来做什么?!”
不远处的暴烈火光如灼日般烧红了半边天,耳边是火舌蚕食枯草木头时的噼啪作响,一切都显得杂乱不堪。
少年站在这片凌乱狼狈的人间,绚烂的橘红在这一刻都沦为了他的陪衬,就像是幻境中漫天的烟花在他身后炸开时那般。
他却干干净净,脸庞纯良平静却染着几抹烟灰,望着她时杏眸是水亮的。
纯净,赤诚,热烈。
李元牧眼眸湿红,鼻尖都染上了一抹红,分明风尘仆仆又狼狈,却依旧是那么娇气又漂亮。
他跋山涉水,以一国之君的身份不远千里地深入敌国,在火光中朝她伸出手,哑声对她道:
“李婧冉,我来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