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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戒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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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钰林倏然发现了一件令他心底发涩的事情。

他喜欢李婧冉,可兴许在他无知无觉的时候,他的喜欢成了她的一种负担。

她很温柔,但她回应不了他,她在完成任务之余还要分神来应付他——可他的初衷并不是想增加她的负担啊。

这个认知让许钰林一整个下午都集中不了精神,望着窗外的梅枝出神。

世人皆说情/爱之事无对错,可这一刻许钰林却感觉他当真是做错了。

至于这花灯节......赴约,还是不赴约?

在李婧冉和许钰林互不相知的情况下,他们正面临着同一个艰难的选择。

许钰林不知小黄提醒了李婧冉要远离非任务对象,李婧冉也同样不知许钰林从竞争对手那里得知了她不能留在这个世界的真相。

两人都纠结着、犹豫着、斟酌着,可经过了辗转反思和谨慎克制的斟酌,他们都做出了同一个选择。

——好好告别吧,就当是最后一次。

等李婧冉回到长公主府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她弯腰下了马车后抚平裙角,擡眸时便瞧见了在府外榕树下等候的许钰林。

长公主府附近的街道上张灯结彩,挂满了手绘的精致花灯,飘曳晃荡的明艳灯火映在许钰林身上,衬得他愈发清落出尘埃。

李婧冉目光在许钰林身上微微一顿,走近后笑着对他道:“很少见你这么穿。”

许钰林出门前特意沐浴更衣,换了身窄袖收腰靛青长衫,袖口处箍着个镂空的银色束腕,乌发束起干净清爽,倒是比平日里的宽袖衣袍多了几分磊落。

他闻言只是微微笑了下,华灯火树与万斛烛光沦为他的陪衬,让李婧冉的心里也略有悸动。

她刻意忽略了这些细枝末节的情绪,故作镇定地端详了下他的衣料,上手摸了把他的衣袖:“不冷吗?回头可别又冻病了。”

“可是好看啊。”许钰林温和笑笑,注视着她道:“我身子骨兴许比你想的好一些。”

李婧冉轻吸了口气,双手背在身后凑近许钰林,笑眼弯弯地学着他的语气对他道:“可是你穿什么都好看啊。”

两人此刻的言行举止较之以往都多了几分微妙的随意。

就像李婧冉先前断然不会做出主动拉他衣袖的行为,许钰林也鲜少向她袒露“男为悦己者容”的小心机。

他们似乎都打破了某种桎梏,换上了更为轻便的衣物,就像脱去了限制共舞的枷锁。

李婧冉和许钰林都感觉出了彼此的异样,但谁都没有主动询问。

四目相对间,两人的目光极轻地重合、交叠。

李婧冉的主动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能闻到他身上浅淡的清香,也能清晰地看到他纤长的乌睫。

许钰林的喉结轻滚了下,他似是想开口说些什么,谁知却被一旁的孩子打断了。

“娘亲,你不是让我和二丫保持距离时说男女授受不亲吗?为何这位姐姐能离哥哥那么近?”

不远处,孩童的天真话语飘入了两人的耳朵里。

李婧冉动作微僵,撤回几步回眸望去,便瞧见一对璧人正在灯火通明处,男子怀中还抱着孩子。

少妇生了双明媚的圆眼,顾盼生辉,听到孩子的询问后懒懒笑着对她道:“你跟人家能一样吗?你这小屁孩能给人家姑娘什么保障?人家新婚夫妻情难自禁,亲热一下怎么了?”

李婧冉和许钰林听到“新婚夫妻”这四个字时,神色间都不免有些不自在。

对面抱着孩子的男子留意到后,朝他们歉然地笑了下,侧眸无奈地瞧了少妇一眼,嗓音清浅:“夫人,他们恐怕还未成婚......”

“怎么可能。”少妇打断了他,斩钉截铁道:“就算没有也快了。谢景澄你信我,我看人绝对比你准。”

男子沉默片刻,并未再争辩,从善如流地应下后,不着痕迹地引着妻女往远处的街道走去。

李婧冉望着他们一家三口相携离去的背影,隐约还能听到少妇清脆的叽叽喳喳声。

“我跟你说,他们俩眼神儿都快拉丝了你懂吗?这要是不结婚,属实很难收场啊。”

“笑死了,你还记得我俩当初结婚时的关系吗?你还在我面前一个劲地装病弱,结果每天都在思考杀了我的一千种方法.....别以为我不知道!”

她的声音渐渐远去,走到拐角处时,那名少妇却蓦得回过头朝李婧冉笑了下,比了个“加油”的口型。

李婧冉微怔,待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后,才听到身旁的许钰林开口询问道:“前面有一家银作坊,花灯节可以亲手打造饰品,你想去试试吗?”

方才那一家三口的出现倒是恰到好处地消弭了他们之间的静默。

李婧冉回眸与许钰林对视片刻,神色是同样的粉饰太平,笑着应下:“好啊。”

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一瞬之后却又错开,就像是某种不可被言语打破的默契。

他们都并未多言,既没有提起两人之间的异样,也刻意忽略了那名少妇口中的“新婚夫妇”,朝不远处的银作坊走去。

花灯节的银作坊门口客满为患,老板很有商业头脑地趁机搞起了营销,在门口立起了一个花灯迷摊,只有这开门谜语被猜出来后,银作坊才会开张营业。

百姓们总是会被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所吸引,此时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众人都对着上下联的灯谜交头接耳着。

掌柜的笑眯眯地问道:“还有人想试试吗?”

有个围观的百姓说道:“掌柜的你这谜题也太难了!这谁猜得出啊?”

“就是,换个简单点的呗。”

李婧冉擡眸望向上下对联,低声念道:“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猫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为短品,却是妙文——各打一字。”

她觉得这个谜题有些眼熟,思索片刻后想起自己好像在某个电视剧上看过。

就在李婧冉努力回想着谜底之时,她却听到想来温润的许钰林主动扬声应道:“猜谜。”

他身边的人听到后愣了下:“我们知道要猜谜啊,可是这谜底太难了,属实是猜不出来......”

许钰林朝说话者温和地笑了下:“谜底是‘猜谜’二字。”

“上联中除去‘黑、白、红黄’,青黄赤白黑中便只剩下‘青’,与‘狐狼猫狗’的‘犭’结合便成了“猜”。”

“下联也是同理,‘诗词’的‘讠’和对方向模糊的‘迷’合在一起便成了‘谜’。”

许钰林不疾不徐地解释完后,这才淡然地转而望向掌柜的,浅笑着问道:“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掌柜的哈哈笑着鼓了下掌,示意伙计开门,朝许钰林拱手道:“公子所言甚是,谜底正是‘猜谜’二字。”

沾了许钰林的光,银作坊终于顺利开张,掌柜的提前安排好的托也没用到。

众人熙攘着入店,在经过许钰林时都会感慨着说上几句称赞的话语,许钰林只淡笑着颔首谢过,荣辱不惊。

李婧冉被人群推搡得往许钰林那边靠了下,被他虚虚护在臂弯之中。

她并未避开,甚至主动往他那边凑近了些,调侃他:“看不出来啊,钰公子居然还有这么一面呢?”

李婧冉还以为许钰林是那种不愿成为舆论中心的类型。

今日的许钰林似是比旁日里更多了几分随性,他不再像是在长公主府那般永远圆滑,他开始在李婧冉面前展露出了一些属于许钰林本身的个性。

少了几分谦卑,多了几分耀眼。

许钰林顺着她的话,笑着应道:“不瞒你说,这场景我曾在幼年时幻想过。功成名就,听尽赞誉,想想还挺美好的。”

他并没有明说为何现在不幻想了。

兴许是因为长大了,又或许是因为在一次次的期盼落空中磨灭了这一部分的兴趣,总之是一些不那么美好的原因。

李婧冉同样也没问,她只是歪了下头,笑盈盈地对他道:“那麻烦你代我祝贺幼年的小许,恭喜他心想事成。”

涌入银作坊的人实在太多,吵闹得慌,李婧冉跟许钰林说话时得往前凑,许钰林也会朝她倾身认真地聆听。

她说这句话时离他太近了,又被人群撞得往前些许,柔软的唇不小心擦过他的耳骨,每个字都仿佛能撞进他的心间。

许钰林眼睫轻颤了下,分外配合地应下了她的这句俏皮话。

他在纷扰的人群中垂眸望她,对她莞尔一笑:“小许说他听到了,也让我代为将心想事成的喜悦分享给你。”

因为银作坊里的人多而位置少,许钰林和李婧冉在制作银器时是分开坐的。

因为今日的花灯节,作坊里特地将全部的柜台和装饰都移至边侧,中间整齐地排了些银板料子,和一个小火炉。

每个人都可以打造他们自己想要的银器。

退火、切割、雕刻、抛光,每个步骤都非常需要耐心,对李婧冉这种动手能力为零的人分外不友好。

等她用红绒袋装着成品挤出银作坊时,许钰林已经在外头等候多时。

皎洁的月光宛如朦胧的亮纱,柔和地笼在他的身上。

他袖口处的银束腕与冷感的月光相映成辉,晚风吹起了他的靛青长衫和乌润发丝。

李婧冉在原地站了会儿,而月光下的许钰林似有所感般回眸望来,朝她微微笑了下。

他主动迎上前来,示意了下李婧冉手中的红绒袋,温声问道:“你打了个什么?”

李婧冉晃了晃手中的袋子,朝他眨了下眼:“送你的礼物,暂时保密。你呢?”

许钰林笑了声,眸光格外温柔:“好啊,那花灯节结束后,我们交换可好?”

他雕的银饰,也同样是送给她的。

待到月亮完全钻出云雾的一更天,花灯节便正式结束了。

还有最后一个时辰,两人什么都没说,就像是街上任意的一对行人一般,相携着逛遍了花灯节的各个摊位。

在浓稠的夜色中,李婧冉和许钰林一起去河边放了同一盏孔明灯,分外自然地以牵手的姿态搀扶着对方走过摇晃的吊桥,在喧嚣人间的静谧角落各自端了坛鲜花酿轻轻一碰。

他们二人的孔明灯融入了万家的灯海,在亮如白昼的夜空下,许钰林对李婧冉浅笑着道:“明年的花灯节,应当会比今年的更加热闹。”

李婧冉并未答话。

吊桥随着他们的步伐晃动得厉害,与之一同摇曳的是他们的心跳,在紊乱的呼吸声中,李婧冉没有回头,对身后的许钰林说:“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拉住我的衣角。”

许钰林没有拉住她的衣角。

一墙之隔是热闹的街道,他们却坐在灯光照不到的台阶上,手中拎着两坛鲜花酿轻轻一碰。

酒坛相撞时,发出“砰”得一声轻响。

夜晚已接近尾声,歌曲终有收尾的时刻。

极致的热闹,静谧的寂静,他们就像是呆在了某个封闭的私密世界,正安静地等候着曲终人散的那一刻。

李婧冉想,是时候和许钰林将话彻底说开了。

她抿了下唇,轻轻闭了下眼,再次睁开眼时轻声道:“许钰林,我有话想对你说。”

许钰林无声弯了下唇,垂着眼温声道:“让我先说吧。”

他静默了片刻,随后才缓慢地擡起眼,注视着李婧冉道:“我今日很开心。”

仅仅是这一句话,再无其他。

他没有对她直言喜欢,没有与她有任何的肢体接触,可他的神态是那么的温柔,就像是融化的月光。

李婧冉怔怔瞧他片刻,猝然偏过脸,不敢再与他那双清亮的眸子对视。

生怕再对视下去,她接下来的会不忍心说出口。

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攥着裙摆的指尖用力得几乎要把娇贵的锦缎弄坏。

李婧冉听到她说的声音里没有一丝异样,她甚至还带了两分笑意:“那就好。”

她把手中的红绒袋递给许钰林,坐在台阶上对他说道:“给你打了个小摆件。”

许钰林接过,垂下目光,冷白的指尖挑开红绒袋上精致的蝴蝶结。

红绒袋里是一个银雕的小摆件,虽雕工粗糙却依稀能看出是个长着翅膀的小孩,他手中还握着一把弓,只是却没有箭。

许钰林听到李婧冉的声音被晚风送到他耳边:“祝你早日觅得良人,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许钰林抚着弓箭的指尖微顿了下,随后才擡眸朝她温软地应道:“很漂亮,多谢。”

神色间异常平静,就像祝他早生贵子的人并不是他的心上人一般。

他也从袖口拿出他的红绒袋,李婧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这才意识到许钰林的右手上多了一枚银素戒。

打磨得圆润光滑,并没有花纹。

许钰林的手指本就冷白修长,简简单单的素戒更是衬得他肤白似玉石,愈发令人挪不开眼。

最重要的是,那枚素戒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他的无名指。

李婧冉目光一凝,似有所感,像是能猜到红绒袋里装着的是什么。

许钰林朝她伸出手,李婧冉犹豫了整整三秒,但还是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

他从红绒袋中拿出另一枚银戒,俨然比他手上的精致很多,上面雕着一只涅槃重新的凤凰,仅有一只。

李婧冉的呼吸情不自禁地放轻,却感受到许钰林将那枚银戒缓慢地推至她的食指根部。

“你先前说的话,如今还作数吗?”许钰林朝她浅浅笑着,脸庞被月光镀上了莹润的光泽。

“......什么话?”

“友人。”许钰林低声重复道:“一辈子的友人。”

李婧冉凝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许钰林等了几秒,率先挪开了目光,示意了下她手上的戒指,玩笑般说道:“你要反悔也迟了。你既已收了我的戒指,依大晟的习俗,便已答应做一辈子的友人了。”

两人的戒指被月光衬得格外清冷,银白的反射光让李婧冉不太自然地避了下眼。

她学着许钰林的语气,同样示意了下他手边的射箭小人,微擡下颌笑着应道:“谁说我反悔了啊?这不是连友人之间的贺礼都送你了吗?”

缓缓吹拂的晚风在这一刻停歇,一墙之隔的喧嚣声告一段落,时辰恰好是一更天,花灯节结束了。

一阵宛若凤鸣的破空声划破了宁静,象征着庆典结束的烟花在暗沉的夜空中陡然炸开。

人间烟火绚丽而短暂,灿若繁星却转瞬即逝。

流转的光华映在二人眼中,照亮了黑暗,也能够让他们看清彼此的眼眸。

他们都能看到,最起码在此时此刻,彼此的眼眸里只有对方。

在那五光十色的炫彩中,李婧冉朝许钰林微张双臂,歪了下头故作轻松地对他道:“花灯节快乐。”

烟火的破裂声将她的声音湮灭,许钰林却大致能猜测出她说出口的话。

许钰林停顿片刻,微敛眼睫,克制地虚抱了她一下。

礼节性的,分外君子的,隐忍内敛的一个拥抱。

他无名指的素戒触碰到了她的蝴蝶骨,他很轻地在她耳畔对她道:“同乐。”

许钰林并未告诉李婧冉,戒指并不是所谓的友谊象征,而是他从“明沉曦”那里得知的现代婚庆习俗。

无名指是已婚,食指是单身。

他喜欢她,她是自由的。

李婧冉也并未告诉许钰林,射箭的小天使并不是早生贵子的贺礼,它是罗马神话中的小爱神,名为丘比特。

传闻丘比特的铅箭一旦射出,便会使两情相悦之人渐行渐远,最终走上陌路。

而她送他的丘比特手中,只有弓,没有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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