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验货(2/2)
说罢,她便转身出了屋。
李婧冉并未在外头等太久,只听屋里传来些许喑哑的交谈,三两句话后便是一阵静默,随后许钰林出了房门,轻轻带上门后走到了她身边。
神色间已经把方才半真半假的伤心收敛得干干净净。
李婧冉单手撑在石桌下支着下巴,见许钰林出来后朝对面的空位示意了下:“坐。裴宁辞怎么样了?”
李婧冉总觉得裴宁辞有些古怪。
设计让裴宁辞跌落神坛之前,李婧冉料想过最好的结果就是让裴宁辞失去他的祭司身份,但她从没想过区区这么点挫折就足以将这位贞烈的祭司大人掰成菟丝花。
李婧冉早就做好了和裴宁辞持久作战的准备,按照话本上的方式先谋得他的身,把他囚在府里让他日久生情.......
就算没有情也无妨,时间会教会他怎么好好侍奉人。
她想的是一点一点磨去裴宁辞的傲骨,因为裴宁辞骨子里是个很淡漠的人,仅仅是失去万民的敬仰对他而言只是个不大不小的挫败,并不足以令他精神崩溃。
可从神庙到府中,裴宁辞都表现得过于安静顺服,就像是个了无生气的破布娃娃,甚至连眼神都变得有些空洞。
就像是陷入了极大的自我怀疑。
李婧冉总觉得裴宁辞好像过于脆弱了,因此方才故意用话激他,而许钰林也看出来了,配合地装出和裴宁辞一样的受害者身份。
以同类、亲人、弟弟的角度和裴宁辞感同身受,并且刺探出了裴宁辞的古怪。
面对李婧冉的这个问题,纵然思路清晰如许钰林,在这一瞬都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思忖片刻,斟酌着对李婧冉道:“裴宁辞刚刚哭了。”
李婧冉怔了下:“啊?”
裴宁辞?哭?而且还是对他的幼弟许钰林哭?
许钰林心中的诧异丝毫不比李婧冉少。
裴宁辞在许钰林面前向来是以兄长自居,也因此对许钰林有一种责任感。
兄弟之间的感情总是很微妙。
许钰林是弟弟,若是他和裴宁辞的关系还像小时候那么亲密,他兴许在痛到极致的时候依旧会在裴宁辞面前落泪。
但裴宁辞是兄长,这种性质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这就像是没有父亲愿意在儿子面前哭,这是一种事关尊严的事情。
长幼尊卑,这是裴宁辞刻入骨子里的东西,如今被他亲手打破便显得格外迥异。
他轻蹙着眉:“他说,他做了个梦。”
在李婧冉出去后,裴宁辞沉默了良久,低声对许钰林道:“我昨日做了个梦,梦到了娘刚过世的那段日子。”
“那时我刚从司命殿出来,一个......宫女,拿着一叠积压的家书找上了我,一定要我当场拆开来看。”裴宁辞的眸光里有些空洞,“我打开一看,才看到你给我写了好多好多的信。”
“等我赶回家时,娘已逝世,爹的债主找上了门,于灵堂闹事......”
裴宁辞说的是李婧冉在幻境中的经历,他只当这一切都是一个过分真实的梦。
许钰林却没有“梦”到过这些,如今听到裴宁辞再度揭开自己的伤疤,仅仅是面色平静地打断了他:“祭司大人,您如今说这些,又是想让我帮您做些什么呢?”
裴宁辞看着许钰林如今和他的离心模样,仿佛还能看到幻境里那个湿着眼眸唤他“阿兄”的许钰林。
他仿若能看到时光里那个全身心依赖自己的弟弟被他亲手扼杀,仿佛还能看到将师兄烧得尸骨无存的烈火,闭上眼时依旧是师兄的妹妹恨他入骨的眼神。
师兄说,他妹妹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可今日,为了陷害他,他妹妹甚至不惜以死明志,身怀六甲撞死在神庙中。
黑衣女子的生命成了压死裴宁辞的最后一根稻草,百姓们淳朴,他们不相信友人能用自己的性命设局,先前还将信将疑,却在黑衣女子一头撞死后都不再怀疑事情的真实性,各个抄着家伙便把神庙砸了个稀巴烂。
先前周家村被活活烧死的人,裴宁辞可以推说是为了顾全大局;那些间接因他而死的人,他没有亲眼看见便依旧可以把他们当成一个冷冰冰的数字。
他们都有自己的罪有应得,他一直有自己坚守的缘由。
直到今天,黑衣女子怀着对他的恨意死在了他面前,神像在他的面前坍塌。
他是不是错了?
他好像错了。
他真的错了。
“......对不住。”裴宁辞眸子里盛着晃动的茫然,首次对他人道了歉。
许钰林轻轻垂了眼睑,并未言语。
他们之间说得更多的人向来是许钰林,以前是他缠着裴宁辞笑着絮絮叨叨,后来是他一字一句地质问裴宁辞是否当真要走上那歧途。
而如今,他成了那个沉默的听众,裴宁辞成了新的诉说者。
裴宁辞此刻的状态不太对劲,就像是褪去了一层掩着他的薄膜,此刻骤然接触到空气,是那么生涩。
与其说裴宁辞是在诉说,他更像是在将心中压抑的话尽数倒出来。
他并没有告诉许钰林今日神庙之中发生的事,料想这件足以轰动明城的事明日便能传遍。
许钰林静静听着,听裴宁辞讲到他们小时候的那只猫,讲到饭桌上的那道龙井虾仁,讲到他们一起过的生辰。
他心中不是没有触动,但许钰林已经被裴宁辞伤过太多次的心。
他们是亲人没错,他永远都不会对裴宁辞下狠手,但许钰林如今面对裴宁辞却总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不敢再原谅裴宁辞了。
烛光跳跃着,将两人的倒影映在米色窗户纸上。
上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的日子已经恍若隔世。
许钰林并未打断裴宁辞,他只是平静地对他道:“已经过去很久了,我记不清了。”
可许钰林分明在说谎。
他永远不会忘记是谁教会了他读书写字,是谁淡漠地对他说切忌心软,又是谁在他被爹娘忽略时不着痕迹地照拂着他。
人类的情感总是很复杂,裴宁辞是他的启蒙兄长,却也是让他最失望的人。
不原谅,不释怀,不怨恨,这已经是许钰林能做到的极限。
再然后,裴宁辞哭了。
他是那么狼狈,浅金眸中氤氲的湿润终究一滴滴落了下来,他注视着许钰林,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为时已晚。
兴许裴宁辞都不知道他为何要哭。
是痛吗?不见得,兴许只是被凉风吹干涩了心口、眼中生理性涌起的泪意。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不过兴许也只有在裴宁辞一无所有的时候,他才会蓦得意识到自己先前放弃了什么。
人是群居动物,他放弃了亲人朋友,却换来了这么个众叛亲离的结局,值得吗?
如今,裴宁辞在门内,许钰林和李婧冉坐在门外的桌旁。
“婧冉。”许钰林轻轻唤了她一声。
李婧冉擡眸,撞进了许钰林的眸光,她听到他对她道:“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有些卑鄙。”
许钰林眼睫微敛,肤色在月光中显得格外莹白。
此时的他已经重新穿上了外衣,看似和白日那个整齐端方的温润君子并无二致,可许钰林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私心。
一门之隔,他的兄长方才落了泪,正是脆弱不堪之时。
而他却在门外与他兄长喜欢的女子坐于一处,微微启唇,对她道:“我能否求你,不要.......”
不要太过于怜惜裴宁辞。
“砰”得一声脆响,这片划破静夜的动静打断了许钰林的话。
李婧冉心中下意识有种极为不妙的预感,起身便往屋内跑。
许钰林伸手似是想挽留她,但只能感受到她的嫁衣自他掌心滑过的触觉。
火辣辣得疼,疼得让他低下头自嘲地弯了下唇。
“裴宁辞!”
李婧冉看着屋内的景象,心跳都被吓得窒了一拍。
裴宁辞偷偷藏了一块碎玉,而那块玉如今却摔在了地上,上面染着他的血。
鲜血自裴宁辞的指尖一滴滴落下,他那沾了污浊的雪色袖子如今被血液染成了艳丽的红,轻颤的手腕处是一道分外赫人的划痕。
李婧冉几步上前拉过他的手腕,在烛光下细细打量一番,这才感觉心放回了肚子里。
人类的身体总是比想象中的更爱主人,他想死,也并非易事。
伤口前沿的确很深,但后面因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而泄了力道,只在冷白的手腕留下一道浅浅痕迹,冒着血珠。
一时半会儿倒也死不了。
只是李婧冉这口气还没松完,她擡眸看向裴宁辞时,这才发觉他左侧的脸庞竟也流着蜿蜒的鲜血。
他竟是亲手用碎玉毁了自己的脸!
疯子,即使裴宁辞对许钰林生了忏悔之心,但他依旧还是那个疯到骨子里的人。
裴宁辞似是没料到李婧冉会闯进来,他冷白的脸庞还流着鲜血,金眸似是在望着她,却没映入一丝一毫她的痕迹。
“殿下。”裴宁辞唤她的嗓音很淡,语气里少了几分孤高,却多了几分释然。
他甚至还朝她极浅地微笑了下:“你喜欢的这张脸已经毁了。”
被天下人唾骂,或者躲起来做她的囚奴,这并不是裴宁辞仅有的选择。
他还可以选择去死,如果死不了那就选择毁了自己,让她即使得到了他,也得不到完整的他。
她不是说让他好好保护自己的这张脸吗?那他就毁了吧。
很矛盾的情绪,但李婧冉在这一刻居然诡异地有些能理解裴宁辞的思维。
“......阿兄!”许钰林看清眼前这一幕时,声线都在颤。
李婧冉紧紧盯着裴宁辞唇畔的那抹笑,没有回头,语气极冷:“出去。”
“殿.......”
她抄起桌边的一个杯盏反手掷出,在杯盏砸得四分五裂之时拔高声音道:“滚出去,别让本宫说第三遍!”
两秒的静默。
漆黑的夜色中,李婧冉听到了门被嘎吱一声关上的声音。
而就在门关上的那一瞬,她一言不发,伸手就去撕裴宁辞身上的祭司袍。
布帛的撕裂声在疏淡的夜显得格外暧昧,被扯成破碎布条的祭司袍被她狠狠缠上他的双腕,仿佛要勒入腕骨一般打了个死结。
他被她当成一个破布娃娃一般如此粗鲁地对待,自始至终都并未反抗。
“想死是吗?”李婧冉衔上了他的耳垂,在裴宁辞先前黏着耳坠的地方用齿间碾磨着那块薄薄的皮肤,又痛又麻的感觉却让他连呼吸都没乱一寸。
裴宁辞甚至随她如此胡来,丝毫不配合,就宛如灵魂已经被抽离,只剩下这幅可以被她肆意作践的皮囊。
“臣的脸已经毁了。”他十分好心地提醒她。
李婧冉微仰了下身,烛灯不知在何时已经被灭,如今只剩下稀淡的月光自窗外朦胧笼入,照在他脸庞的伤痕。
裴宁辞下手时是真的狠,痕迹又深又长,如今伤口处还冒着汩汩血珠。
只是裴宁辞恐怕太低估他的美貌了。
完美无缺时,他的容貌自是女娲最得意的作品,挺鼻薄唇处处精致,像是用最精准的尺子丈量过一般,肤色白似霜雪。
而血溅霜雪向来是残酷又魅到极致的美感。
左脸颊上平添的伤痕,无端为他清冷绝尘的气质中加了几分......魅惑。
清冷禁欲,魅色动人,这两个完全迥异的感觉竟被他糅合得恰到好处。
以前是让人想远观膜拜,如今是让人想狠狠亵/玩。
就像是神格出现了裂缝的神明,在他陨落时,他已经注定成为黑暗的玩物。
不那么完美,恰好给了黑暗可乘之机,让他被情/欲折磨,连连喘着哭泣,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多么完美。
如她先前所说,天生的玩物。
她凑近,湿热的舌尖触到伤口的那一刹,感受到他的身子微微一僵。
李婧冉恍若未觉,慢条斯理地舔/舐着,卷入他的鲜血,像是在品味着血珠触到敏感味蕾时留下的余韵。
温热潮湿,碰到伤口时格外得刺痛,是一种另类的折磨。
她微偏过头,在他耳畔轻笑了下:“想死很简单,但裴宁辞,活下来的人呢?”
“你不是想忏悔吗?你不是想弥补许钰林吗?”她的威胁不轻不重地敲在他心中,如同地狱恶魔的低语:“你若是死了,这些本该落在你身上的恩赐,可都给他了啊。”
裴宁辞怔了一瞬,随即便用愕然的眸光注视着她,就像是在青天白日惊恐地看到了提着灯的厉鬼。
他以为这是他和李婧冉之间的事情,谁曾想她居然要将另一个人扯进来。
她怎么可以!?
“死了好啊,你倒是轻松了,一了百了。”
“你放心,本宫会在你的忌日,和你的弟弟在你坟前行敦伦之乐。”李婧冉摸索到了那片碎玉,紧紧抵在他脖颈的大动脉,压着他微笑地说,“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弟弟怎么在你坟前又喘又哭,怎么被本宫掐着脖子在窒息中寻到畅意。”
裴宁辞开始奋力得挣扎,他的眸中浮上了极致的惊慌,像是要求她,但开口时才发现他居然在极度恐惧中失了声。
“你利用了许钰林那么多次,他有多心软,你应当最清楚。”碎玉片深深嵌入他的脖颈,李婧冉的笑容愈发温柔:“他要是在哥哥坟前、被强制时可耻地获得了畅意......”
“你说,他会不会疯啊?”
裴宁辞耳边的世界在那一瞬变得噤了音,他看到李婧冉的红唇一张一合,可他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她方才没有看到裴宁辞落泪,如今却瞧见了。
他的金眸像是破碎的日光,无声地流着眼泪,像是在祈求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李婧冉怜惜地轻抚过他脸庞的伤,叹息了声:“可惜了。没了这张脸,你往日恐怕要更加努力,才能获得本宫一丝半点的垂青。”
她的指尖若有所思地下移,给他建议道:“兴许得学会怎么用嘴来取悦本宫。”
继续下移。
“懂得怎么脱光衣服摇尾乞怜。”
“又或许......”
屋外再次传来了喧哗声,李婧冉隐约分辨出是她新娶的那位驸马的声音,微微蹙了下眉。
她俯下身去恩赐般吻裴宁辞,他眸中是破碎的泪光,僵硬半晌,随后缓慢地张开了嘴。
首次迎合她。
李婧冉若即若离地吻了他一会儿,无声微笑。
瞧,这不就不想死了吗?
他不是觉得罪孽深重吗?罪孽深重的人不配死亡,他只能这么煎熬地、狼狈地活在这个肮脏的人世间。
李婧冉毫不留恋地起身,整理好衣衫后淡淡瞥了眼躺在地上的男子。
他眸中没了光,一直在安静地流泪,衣衫被扯得狼狈,露出线条凌厉的冷白锁骨,乌发凌乱地散着,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屈辱虐待一般。
破布娃娃,她想,这个词的确很适合用来形容如今这了无生气的裴宁辞。
而用不了多久,他应当就能学会怎么放软了身段,跪在她脚边,用最诱人的姿态引诱她的垂怜。
李婧冉只觉心中一阵畅快,可算是出了一口憋了许久的恶气,转身出了房门。
谁知甫一出房门,她便瞧见穿着婚服的明沉曦扬起手,快准狠地赏了许钰林一巴掌。
“啪”得一声清脆声响,在夜色中格外突兀。
许钰林被打得偏过头,墨发散在他如玉石般莹润的脸庞,李婧冉影绰间瞧见他的唇边都沾了血。
美貌又柔弱。
明沉曦轻嗤了声,随意地转了下手腕,口吻极轻蔑:“一届男宠,于邦交新婚之夜魅主,还妄图缠妻主在你的屋子过夜,你可知罪?”
李婧冉先是怔了片刻,随后只觉心中的火腾腾腾得升,狠狠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面前嚣张跋扈的驸马,只觉手掌都在发痒。
她上前几步,两人这才注意到了她。
李婧冉想把这个巴掌还回去,谁料手刚微扬,衣袖就被许钰林拉住了。
她侧眸,瞧见他的半边脸都有些微肿,却只垂眸和她碰了个眼色,轻轻摇了下头。
在两人的注视下,许钰林缓慢地撩起衣摆朝明沉曦跪了下来,微微垂首,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态度格外谦卑:“驸马恕罪。”
明沉曦随意扫了他一眼,只淡声道:“在外头跪着。”
随后眸光转向李婧冉,朝她轻轻一笑,唤了声:“妻主。”
那一笑可谓是让这夜色都变得明媚了几分,一句倾国倾城都担得起。
明沉曦挽着她的衣袖,方才还跋扈的态度在她面前尽数成了柔情蜜意,甜滋滋地对她道:“我等妻主很久了。”
李婧冉被明沉曦拉走时回眸瞧了眼许钰林,他唇边还沾着血,几缕发丝贴在脸庞,在夜霜中即使是跪着都背影很挺直,像是压不弯的松竹,颇有几分清落的风华。
他面上没什么神色,对上李婧冉的视线后,似是没想过她会回眸,还朝她浅浅笑着颔首,示意她放心。
明沉曦还在她耳边柔声说着夫妻间的情话,李婧冉抿了下唇收回视线,随口敷衍着明沉曦,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两人的婚房。
房内红烛光影摇曳,袅袅的合欢香氤了满室,明沉曦朝屋内的人微昂下巴:“都出去吧。”
“是。”
侍奉的下人们放轻步伐躬身退下,还轻轻带上了门。
容貌艳丽到不可方物的驸马坐在洒满花生红枣的喜床上,但李婧冉却觉得自己有种太监逛青楼的力不从心感。
不是吧,昨天才刚.......今天又......
她好难啊。
李婧冉叹了口气,准备和骄纵缠人的驸马商量一下这房可不可以不圆。
就在她踌躇着不知要如何开口之时,李婧冉却瞧见明沉曦唇边的笑意一寸寸转凉,神色尽数敛去。
依旧是那惊华绝艳的容颜,只是他不笑时便格外多了些距离感,尖锐的眼角显得凌厉又不好靠近。
竟无端让她心中生了几分莫名的恐惧。
李婧冉觉得自己的精神可能真的被裴宁辞搞得有些衰弱了,居然看一个美男都会觉得害怕。
她在心中自嘲了几分,随后走上前温和地开口:“那个......”
明沉曦挑了下眼,瞧她一眼,嗓音里是与生俱来的居高临下。
他不咸不淡地对她到道:“许久不见。”
李婧冉剩下的话尽数卡在了嗓子眼。
红烛燃烧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蜡泪凝结成烂漫的血雾,她在袅袅薄香间听到明沉曦对她道:
“来了大晟一段日子,连‘主子’都不会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