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动情(2/2)
李婧冉捂着脸,默默往后缩了下,而后有些困惑地催促他:“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想和她柏拉图?精神恋爱?那敢情好啊!
严庚书听到她这句问话,面上的神态却又敛了几分,酝酿半晌后,才毫无异样地对她勾唇笑了下:“我知道你心中喜欢的是裴宁辞。”
李婧冉沉默,表示很难否认。
在外人眼中,似乎的确是这样的。虽然这些消息被锁死传不到百姓耳朵里,但朝堂中却总有“华淑长公主惦记祭司大人已久”的言论。
况且,她表现出来的态度的确像是对裴宁辞求而不得,并且对他痴心一片的模样。
就是传说中的“我会爱他,但会睡他们”的痴心。
而此时此刻,浑身傲骨的严庚书却轻描淡写地把裴宁辞放进了那个“他”,把自己归入了“他们”中的一员。
严庚书朝她微微笑了下,就像是他们在竹屋底下初见时那般。
眼下泪痣动人心魄,笑容略浅,颇有几分款款的斯文之感。
“李婧冉。”严庚书唤了声她的名讳,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李婧冉眼睫轻颤了下,对上了严庚书的视线,看到他那双含情脉脉的凤眸中此时含着不明显的泪光。
“我放弃了。”他如是说道。
李婧冉神色微愕,想确认严庚书说的是否是她想的那般。
她都还没问出口,严庚书就好似能看出她的心思一般,故作潇洒地挺直肩背,手肘往台阶上一撑:“我了解裴宁辞。你别看他表面一副凡事都不入眼的模样,但他的心思可比我重。”
严庚书侧过头,凝着她勾唇笑笑:“李婧冉,和我断干净吧。”
他分明嘴角上扬,可凤眸中的光影是破碎的。
严庚书想到那时候他嘲讽完“孤家寡人”的军师不懂情爱之后,军师沉默了许久。
严庚书颠着怀里的孩子,还在百忙之中抽空瞅了他一眼:“我话说重了?”
军师面色很难看,不答反问:“你还要自欺欺人多久?”
严庚书动作微顿,好似没听到一般把终于止了啼哭的孩子放进摇篮里,随后撩开军帐,转头对军师道:“出来说话。”
两人甫一出帐,军师的责骂便扑头盖脸地砸了下来:“严庚书,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你听清楚了,她不喜欢你,她不喜欢你,她不喜欢你!!!”
当上摄政王的严庚书何曾被人如此说过,当即上前一步攥着军师的衣领,用力得手背青筋都暴起,眼神冷冽地盯着军师不语。
和严庚书相处久了后,军师也知晓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因此面对沉下脸色的严庚书,不仅不惧还将自己的脸送了上去,拔高声音道:“来啊,往这儿揍。你今儿个就算把我胡某在弟兄们面前揍死,有些话我还是要说!”
周遭巡逻的士兵见状,都看着对峙的两人,窃窃私语。
“军师居然和王呛起来了?”
“也对,军师的娘是被二皇子的手下奸/淫至死的,他向来不喜王公贵胄,而摄政王这些日子又......”
“俺如何都不理解,摄政王前些日子还和阿冉姑娘情谊相许,这阿冉姑娘才走了几日啊,他竟去讨好那华淑长公主了!”
“闭嘴!”军师这一声怒吼使他脖颈处的青筋都突出来了,也立刻使这群小兵缩了缩脑袋,退了几分不敢再多听。
待他们都退下后,军师才冷然地注视着严庚书道:“听到了吗?”
严庚书捏着他衣领的手松了几分,并未答话,而军师则指着那群小兵离去的方向,语气重了几分:“严庚书,算我求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你亲手带出来的这群兵,看看他们脸上对你的失望。”
军师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些急促:“你不可能和他们说,那位就是阿冉。你再这样下去,他们只会对你越来越失望。”
飞烈营里一开始招募的全是入伍无门的贫寒百姓,人人都受过地方官员的欺辱压迫。
他们对严庚书死心塌地,是因为严庚书破除了这些身份与潜规则,圆了他们的梦。
这么一个人,他本就是不屈于权贵的象征,他怎么可以放下身段屈服于华淑长公主?
严庚书和华淑先前那点子破烂事掩藏得很好,从未被他们察觉过端倪也就罢了,但严庚书如今喜欢李婧冉,他的喜欢轰轰烈烈,也从不屑于掩藏。
“这是本王的私事,不劳军师费心。”严庚书软硬不吃,态度很坚决。
军师闻言便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私事,那我们便来谈谈你的私事。”
“你若还想要这飞烈营,这辈子都无法尚长公主。”军师的每个字都理性又清晰,毫不留情地撕破了严庚书的伪装,把严庚书心中的忧虑血淋淋地扔在暴裂的阳光下:“是,你喜欢她,那她喜欢你吗?”
“严庚书,你清醒一点,朝堂中谁人不知华淑痴迷大祭司?你有意思吗,放着你好好的摄政王不做,偏要腆着脸去当她无名无份的玩物。”
严庚书牙关紧咬,半晌后才冷硬地说道:“她对我并非全然没感觉。”
“那你为何犹豫?”军师冷冷戳穿了他的外强中干,一声接一声地质问道:“你为何听到我这话会动怒?你为何会过继老方家的遗腹子?”
这接二连三的问句砸进了严庚书心里,让他耳边尽是嗡鸣,击碎了他的尊严。
“严庚书,你自己心里清楚。”军师重重地点着他的心口:“你这是想用孩子来留住她啊。”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一个人与李婧冉的羁绊实在是太微薄了,所以才想着过继一个孩子。
他知她其实是多么心软,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骄奢淫逸更像是一种浮于表面的伪装,更像是个被宠坏了的娇纵姑娘。
不然也不会见识了他如此劣迹斑斑的模样,还愿意接纳他。
人世间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重要。
当李婧冉知道这孩子是因为她才被过继时,她在潜意识里就会有一种责任感,又或者说羁绊。
那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就算她往后厌倦了严庚书,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也不会和他断得一干二净。
如今听着军师的话,严庚书却丝毫没法反驳。
严庚书从不是个相信长久的人,也对情感并没有太大的信心。
比起相信李婧冉对他的新鲜感能够持久,严庚书更宁愿相信一个孩子能换来的责任感。
他人都道母凭子贵,但严庚书想,反过来也未尝不可。
军师见严庚书默不作声,便知晓自己说到了他的心坎,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于私,你换来的不是她的爱,而是责任。倘若你真的爱她,你就不该使这些龌龊手段。”
“你比我了解你的对手,大祭司是个怎样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依大祭司的性格,能做到如今这不主动不拒绝的地步已是极致,他怎会真心接纳一个与他人纠缠不清的女子?更何况,纠缠不清的那个人还是你。”
“她是当局者迷,你呢?她喜欢大祭司,你却偏要亲手堵上她和她心爱之人的最后一丝可能性。”军师目光缓慢地上移,和严庚书对视,“严庚书,这不是爱。你要和你那畜生爹一样,做出这等强迫之事吗?”
“够了!”严庚书连气息都有些颤,而四平八稳分明是习武之人的入门基本功。
严母便是被严父下了药后生米煮成熟饭,稀里糊涂地便成了事。婚后生下严庚书后,更是对严父死心塌地,谁料严父却做出了那等宠妾灭妻的事,生生害死了她。
严庚书的嗓音是那么哑:“凭什么?凭什么要我去成全他们?”
他如是质问着,可军师太了解严庚书了,他知晓严庚书已的心神已经摇摇欲坠。
军师慢慢地松开手,任由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落在他身上。
“凭她爱的人不是你。”
“凭你是掌管着飞烈营上万骑兵的摄政王。”
“凭你当年请我出山时,对我许下的承诺。”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如若仅仅是这些,严庚书都不会退让。
毕竟这在他看来是可笑的,又不是说只要他主动退出,李婧冉就一定能收获幸福。
她喜欢的人可是那久居神坛的裴宁辞啊,裴宁辞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做她的情人?
人心易变,与其放手给她和她的心上人换来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严庚书更愿意相信能让李婧冉移情别恋爱上自己的几率更大。
他贯来懂得权衡利弊,如今这天秤自然是朝他这边倒的,军师的话虽让他动摇了片刻,但严庚书心底最深处却从未想过就此放下。
直到裴宁辞找上了他,三两句话让天秤瞬间失衡。
裴宁辞依旧是那副严庚书最厌恶的冰冷模样,说话时总是仿若一种命令。
裴宁辞金眸寒凉,薄唇轻启:“离开她。”
严庚书顿时被他这副模样惹得怒火中烧,视线故意停留在自己先前揍裴宁辞的位置,掀唇讥嘲:“祭司大人这伤刚好,就送上门来讨揍了啊。”
分明是威胁的话,裴宁辞却恍若未闻,白衣被晚风吹得猎猎:“摄政王,做个交易如何?”
裴宁辞的眸中含着毫不遮掩的算计:“只要你和她断干净,我就和她在一起。”
严庚书简直觉得裴宁辞莫名其妙。
他可真是巴不得裴宁辞八辈子都碰不着李婧冉的衣角,有多远滚多远,裴宁辞居然以此来要挟他?
这位祭司大人怕不是假酒喝多了吧?
他嗤笑:“你凭什么觉得本王会被你这条件所要挟?”
这是严庚书第二次问出这句“凭什么”。
军师给他的答案是“凭她喜欢的人不是你”,而裴宁辞却冷冷注视着他,仿佛能一路看入他的心底:“凭你爱她。”
裴宁辞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观摩人类的情感,他着实拿捏得炉火纯青。
是啊,严庚书真真切切栽在了李婧冉手里。
他甚至都妥协了,愿意当她见不得光的情人。
他捂住耳朵听不见弟兄们对他的讨伐声,他闭上眼睛看不见所有人对他的失望,他晚上做梦时朝唾骂他不孝的娘亲沉沉磕头。
可他听见了裴宁辞的这句“凭你爱她”。
那一瞬,严庚书简直恨裴宁辞恨到了骨血里,他多么想和他同归于尽啊,也好过看着他用感情居高临下地拿捏他。
和她。
严庚书先前咬着牙不想放弃,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离开并不保证能换来李婧冉的幸福。
可是裴宁辞给了他这份担保。
裴宁辞看得太通透了,他直白地把交换条件放在了严庚书面前:只要他离开李婧冉,李婧冉就能和她的心上人在一起。
严庚书眸光狠戾地盯着裴宁辞,像是当年孤立无援一路杀出一条血路当上摄政王时一样:“她不过是喜欢你的伪装,你这圣洁的祭司身份!”
裴宁辞极淡地笑了下:“如此甚好。”
他冰凉的目光在这位不自量力的情敌身上端详片刻,慢悠悠地对他道:“那她便一辈子都会喜欢我。”
严庚书目光凶狠得能杀人,裴宁辞却从他的神态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严庚书会答应的。
情之一字啊,才是这世间最歹毒的药物。
裴宁辞不再与他多费口舌,转身离去之时,严庚书却在他背后厉声威胁:“裴宁辞,等你跌落神坛那日,等她不爱你的那一天,我势必会将她接回来。”
“再把你,千、刀、万、剐。”
跌落神坛?
裴宁辞回眸,朝严庚书淡淡颔首:“那恐怕摄政王这辈子,都等不到那一刻了。”
先爱上的人总是得认输,被打落了牙也得和着血往肚子里吞。
严庚书把所有的痛苦和挣扎都留给了无人知晓的深夜。
如今,他仅仅是用目光描绘着李婧冉的脸庞,仿佛要把她刻入心底,秋收冬藏。
“阿冉。”严庚书朝她笑了笑,“我是来找你道别的。”
李婧冉听到严庚书这句话却心神俱颤。
她早有预感严庚书会从这段隐晦关系中清醒过来,抽身离开,但她并未放在心上,因为她一直料想那一日不当如此之快。
李婧冉太高估自己了,她以为自己可以在严庚书清醒过来之前,便趁热打铁地刷满他的好感值,并攻略完剩下两人,完成任务交差。
但严庚书他竟.......
许是看到李婧冉的眸光太过惊愕,严庚书懒散地勾着唇,对她道:“别这么看我,我可没那么高尚地要成全你和他。”
他眼下泪痣勾魂摄魄,依旧是那副随时随地都能眼都不眨地斩了无数人头颅的慵懒模样:“我不过是想通了。你说我堂堂一个摄政王,想要怎样的女子寻不得?我放下你了。”
严庚书的性子从来没变,依旧是不着调的满口谎话。
先前从绑匪手中救她时,他拳攥出了血,面上却只是漫不经心地对绑匪道:“破鞋罢了,阁下若是喜欢,本王把她赏你便是。”
如今放手决定成全她的幸福时,他嗓子眼尽是鲜血的铁锈味儿,却笑着对她说:“我可没那么高尚。”
玩笑的语调,洒脱的话语,眼神却是那么那么的眷恋。
严庚书轻轻地闭了下眼,随后缓慢地屈膝自台阶上站起身,在月色下回眸,勉强用全部的毅力才能挤出一个与往日并无两样的笑。
“李婧冉。”他唤了她声。
李婧冉仓皇擡眸,只见严庚书卧蚕饱满,泪痣在皎洁的月光里仿佛真的能无声无息地勾了人的三魂六魄。
他那低沉性感的嗓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我放下你了。”
你要幸福。
说罢,严庚书不敢再回头,转身时再也克制不住地湿了眼眶。
操。
李婧冉,李婧冉,李婧冉。
他是真的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
“严庚书!”他听到李婧冉在他身后唤他,可严庚书完全不敢停下脚步,因为他生怕自己一停下就再也舍不得走了。
李婧冉却跑得很急,追上前一把抱住了严庚书劲瘦的腰肢,被风吹凉的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听到的是他紊乱又急促到毫无章法的心跳。
严庚书轻挣了下,但李婧冉却搂得死紧,就好像她要是一松手就会失去至关重要的珍宝了。
他终是怕伤了她,猝然低下脸,眼泪在夜色里无声无息砸在地上。
嗓音是调侃的:“殿下,强求不好吧?臣都已经放下了......”
“严庚书,”李婧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哭腔:“你不要走好不好?”
严庚书牙关紧咬,筑建了一天一夜的城门险些因她尾音的轻颤而轰然倒塌。
他多么想转过身,把她拥入怀里,深深地埋在她的肩颈对她说他在有生之年、在她厌倦他之前,都不会离开她。
可严庚书狼狈的眸光顺着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白靴缓缓上移,看到的是那绣着竹纹的祭司袍衣角、腰间泛着细碎银光的流苏,和那张让他恨之入骨的冷淡脸庞。
裴宁辞眸光浅淡地在严庚书湿红的眼眶上停留一瞬,继而落到李婧冉搂着他的手,极淡地挑了下眉。
他并未出声,只好整以暇地看着严庚书,看着自己的这位死对头是如何饱受心理折磨的。
居高临下,纤尘不染,耳畔霜花轻晃,圣洁得宛若谪仙。
严庚书下颌紧收,握着李婧冉的手用了几分力,将她紧搂着她的指尖一根根掰开。
他告诫自己:裴宁辞才是她的心上人,她对自己不过是一种出于习惯的不舍。
只有裴宁辞,才能满足她的心愿,让她真真正正地幸福。
“殿下,”严庚书听到自己的嗓音沉冷,是那么残酷无情,“你情我愿的玩玩而已,当真了可就没意思了。”
说话间,严庚书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裴宁辞,目光如刀地凌迟着他。
裴宁辞,他最好言行如一,好好待她。
李婧冉看着严庚书高挺的背影,只觉愁得头都在疼了,还有一丝隐秘的、被她强自压下去的难受。
她以为自己和严庚书已经水到渠成了,之后只要稍微再加把劲就好......
她以为,严庚书的确是上了心的。
她以为,继被放弃的阿冉之后,他不会再如此轻易地就选择放弃她了。
没想到一切却都被打回了原点。
这个无情无义的残忍狗男人!!!
李婧冉不甘不愿地松了手,在心中想着往后要如何使其他招重新攻略严庚书,退开半步后才发现两人面前站着的裴宁辞。
裴宁辞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依旧恪守礼节地微微颔首,唤了声:“殿下。”
李婧冉情不自禁上前两步,看着神情冷淡的裴宁辞,又看了眼遇到裴宁辞后气得眼都发红的严庚书,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又或者说,她有些举棋不定,不知自己此刻应该如何在裴宁辞和严庚书之间做抉择。
诚然,裴宁辞和李元牧一样是她目前进展还不那么顺利的对象,但严庚书这边.......她生怕自己要是选了裴宁辞,严庚书的攻略值会骤降。
偏偏小黄此刻又不在,她查看不到攻略进度,因此反而有些踌躇。
严庚书把李婧冉眼中的纠结尽收眼底,死死咬着牙才能忍下心脏一寸寸破裂的痛意,他喉结狠狠一滚,闭了下眼。
再次睁开眼时,严庚书仅仅是下颌紧绷地缄默着,在李婧冉背上轻轻推了一把。
亲手把她推进了裴宁辞怀里。
李婧冉措不及防地踉跄了几步,被裴宁辞稳稳扶住。
鼻尖是裴宁辞身上清冷高洁的雪松香,耳边是严庚书伪装得极好的、懒散随性的含笑嗓音:“祭司大人应当很乐意陪殿下继续玩这男欢女爱的游戏。”
她仓促回眸,只见严庚书在丝毫不停滞地转身离去,宽肩窄腰如此潇洒,寂寥地奔那月色而行。
李婧冉看不见严庚书凤眸里滚落的泪,正如同严庚书也看不到李婧冉眼底那抹无关任务、仅仅是因他而泛起的情愫。
李婧冉甚至不知自己怎么了,分明是严庚书那么过分,可是她却无端觉得他好痛啊。
痛得向来挺拔的脊背都弯了几分,痛得向来恣意的情绪如今淡得都能被风吹散,痛得让她仅仅注视着他的背影都感觉心脏被拧在了一起。
不知在哪里看过,最剧烈的悲恸往往是无声的。
但李婧冉却恍惚间觉得,悲恸分明振聋发聩,只是痛到了极致才失了声。
不知过了多久,李婧冉的下颌被冷白指尖捏着,强势地转了回来。
“殿下。”裴宁辞冷淡地望了眼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随后垂眸望向怀中的女子,微凉的指尖温柔地拭过她脸上半真半假的泪。
朦胧泪光中,李婧冉看不真切裴宁辞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擦过她脸庞的指尖轻柔又冰凉。
他的语气淡漠,可是还含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像是克制得极好的私占欲,又像是那身白衣下掩着的阳谋。
“哭什么?您有臣一个,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