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隔墙有耳(2/2)
小公子给了他个大大的笑容:“当然可以啦。天大地大,寿星最大。祝钰哥哥生辰快乐!”
许钰林弯唇笑了下,心中是柔软的:“谢谢小十七。”
像是在谢他,又像是在谢另一个她。
许是因敛着眼睑的缘故,许钰林本就毫无攻击性的容貌看着愈发温柔,貌美得令离他最近的阴柔公子都情不自禁地恍了神。
阎王公子站在阴柔公子旁边,继先前深夜的那句“钰公子,你帕子好香”后,再次呆呆感慨:“钰公子,你好好看。”
“好看”着实过于浅薄,描绘不出许钰林的万分之一。
他更像是在燥热盛夏的一汪清泉,不似圣山雪莲那般第一眼便夺人心神,却是久而久之令人情不自禁用目光追寻在他的那种。
阴柔公子想骂阎王公子变态,张了张嘴道:“他丫的,你说的对。”
反驳不了,他们钰公子真的貌美又温柔。
而且一颦一笑间的风华都好似能悄悄钻进见者的骨髓,好似在下蛊。
谁能拒绝?就问谁能拒绝!!!
许钰林虽知晓如何最能将自己这容貌和皮囊发挥到最大化,但他从小到大都从不认为自己属于容貌出挑的。
他觉得自己不过是中人之姿,至多只能算得上是长相端正,因此如今听到两位公子如此评价倒是颇有几分啼笑皆非,只当他们是在嘴贫。
得亏众多公子和李婧冉听不到许钰林的想法,不然恐怕都会斥他完全没有一点准确的自我认知。
众多公子会反驳他的前半句。
许钰林若只是中人之姿,那他们大部分人又算是什么?女娲随手扔出来的泥点子吗?
而李婧冉会反驳他的后半句。
端正?就他那浑身上下从里到外自头发丝到指尖都布满了“引诱”二字的男狐貍精姿态,他跟她说端正?
至于阎王公子,他夸完许钰林的容貌后,十分坦率地祝贺他:“钰公子,生辰快乐!先前不知今日是你的生辰,我要不过几日给你绣个扇子吧。”
阴柔公子翻了个白眼:“你可省省吧,让钰公子在大冬天的用你那扇子扇扇扇吗?”
“嘿你这人!你前些时日生辰时我送你扇子时,你咋没说些什么呢?”
“我那还不是怕给你退回来后,你又半夜搁那儿哭哭哭,哭得我脑壳疼!”
他们俩忙着互怼时,其他公子纷纷撇开他们,挨个笑着祝福许钰林。
“钰公子生辰快乐,从今把定春风笑,且作人间长寿仙。”
“祝钰公子岁岁有今朝!”
“上天垂光兮熙予以青春,今日何日兮共此良辰。愿钰公子生辰快乐。”
许钰林起先一直都唇边含笑地颔首谢过,谁料他们的祝福却越听越变了味儿。
兴许是今日这冬风着实醉人,有些公子甚至都颇有几分感性。
最后一位吸了吸鼻子,望向宛若一对壁人的男女,真心诚意地祝福道:“愿殿下与钰公子鸳鸯交颈期千岁,琴瑟谐和愿百年。”
一直缩在后头的李婧冉措不及防被点了名,神情还有些茫然。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在祝许钰林生日快乐吗?怎么有种婚宴祝福的即视感?
许钰林却好似是听了太多祝福,一时之间尚未反应过来有任何不对劲,依旧温声笑应:“多谢钟公子。”
钟公子神色间还有些担忧,看了眼李婧冉,再次看向许钰林时,颇有几分欲言又止。
许钰林见状,主动接道:“钟公子还有何话,不妨直说。”
钟公子犹豫些许,只是看着李婧冉,随后深深叹了口气,对许钰林道:“我只是有些担心钰公子。”
他想到许钰林先前对他们的恩泽,纠结许久还是咬了咬牙,对李婧冉道:“殿下,钰公子体弱,经不住您太多折腾,还望殿下真心待他。”
许钰林哑然片刻,目光慢悠悠在诸多公子身上打了个转,在他们脸庞看到了相似的忧虑。
他不禁失笑,与他们解释道:“并非是你们想的那样,殿下方才只是随口的玩笑话罢了。”
“承蒙怜惜,殿下待我......”许钰林斟酌了下语言,强忍着在大庭广众下谈起这等事的羞赧,心中叹息着将剩下的三个字说出了口:“很温柔。”
他本意是想让他们别担心,谁料这些公子闻言,神情却更加痛心疾首了。
都带着一种“她都这么对你了,你竟还要为她遮掩”的痛心疾首。
“你敢说殿下未曾用绳子捆你?”
许钰林思及自己当时主动引诱李婧冉用红绳束住他双腕,哑口无言。
“你敢说殿下没能折腾得你整夜无法入眠?”
李婧冉想到之前让许钰林加班加点忙宴会策划的事情,也无法否认。
“你敢说你先前被弄得高烧,和殿下一丝关系都没有?”
为了色/诱李婧冉,主动洗冰水澡的许钰林:......
看着被他们诘问得语塞的两人,众公子面上露出了一种“果真如此”的神态。
李婧冉吸气,呼气,再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勉强笑着敷衍他们:“诸位是否对本宫的私人生活,太过关心了些?”
她刻意在“私人”二字上加重了些声音。
其他公子们却不买账:“殿下,您既心悦钰公子,便得好生待他才是啊。”
“就是。欢愉固然重要,但总不能把他折腾得奄奄一息吧。”
“钰公子身子发烫咳得泪光涟涟时,殿下您怎么忍心欺辱他啊!”
李婧冉表示,她以前一直不理解许钰林那句“钰如今高烧,殿下不想试试吗?”,觉得在人家高烧时还硬要胡来的人简直是恶趣味满满。
如今听他们这么一描述......
怎么办,她好像越来越变态了,她居然真的觉得好诱人!
毕竟别人高烧时是面如土色,惨白似厉鬼,而许钰林的高烧......
李婧冉想到他先前那面色微白却烧得脸庞嫣红,且双眸水润的模样,不得不承认,许钰林当真是越虐越美的模样。
许钰林不知李婧冉心中所想,侧眸瞧她时只见她的脸庞浮上了几抹诡异的薄红。
“......殿下?”他轻声提醒道。
李婧冉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看着神色温和注视着她的许钰林,只觉自己可真是太不该了。
唉,明明想好了要还他一片清净的,结果居然一不小心就惦记上了他的身子。
李婧冉心底反省着,面上乖巧地像个鹌鹑,无心和这些公子们多做辩解,因此只道:“你们说的对。我往后一定好好待他。”
公子们半信半疑,冷硬公子一针见血地问出了他们心中的疑惑:“殿下能做到不欺辱他?”
李婧冉默默点头:“可以。”
她又没那种奇奇怪怪的癖好。
阎王公子思索半晌后问道:“能做到从今往后一心一意待他?”
李婧冉骗起人来眼都不眨:“可以。”
阴柔公子蓦得出声:“能做到爱他,护他,怜他一辈子?”
“一辈子”这个词让李婧冉情不自禁地怔了下,轻轻眨了下眼,随后才开玩笑道:“你们够了啊。知道的懂你们是本宫的面首,不知道的还当你们是许钰林的娘家人呢。”
怎么搞得跟送他出嫁一般。
她本想蒙混过关,毕竟一辈子这个词太重,她就算是骗人都无法做到心无芥蒂。
谁知这群公子却不买账,愣是要逼迫她亲口应下这个承诺,就好像承诺有什么神奇的效果一般,只要说出口便一定会生效。
许钰林瞧着他们闹,感受到李婧冉无奈的求助眼神后,这才淡笑着出声:“各位的心意钰感激在心,只是.......”
他眼角眉梢都染着淡淡的笑意,神色恬静而又温软,眼眸是清亮澄透的,像是融着清浅的月光,只是却略带几分微不可查的失落。
许是在失落李婧冉没有把最后那句话说出口吧。
但许钰林向来是个体贴内敛的人,他不想让她为难。
因此,许钰林只是按耐下自己心中的这些思绪,一如既往地打着圆场,从容不迫,毫无异样。
只是这等场面话还没说完,他却听到身畔的女子出声打断了他。
“许钰林。”李婧冉蓦得唤了他一声。
许钰林话语微顿,侧眸瞧她,静静等待着她的下文。
李婧冉今晚要去宫中赴宴,本文由企鹅峮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整理因此穿得格外华丽庄重,外罩翻金立领轻裘,影绰可见里头朱红的锦缎长裙。
波光流转的面料,上头用金丝绣着一朵朵张扬妖艳的鸢尾花,在阳光下耀目得令人挪不开眼。
许钰林静默了下来,而周遭原本还调笑着的公子们也都似有所感般,喧嚣声渐低,不过须臾便只剩微风吹拂过地上落雪时的声响。
柔软,湿润,静谧。
在这片干净的安宁中,李婧冉微仰着脸,朝许钰林轻轻笑了下:“可以。”
许钰林不想让她为难,可她也不想让许钰林失望。今天是他的生辰,而且不过是一句话,她还是给得起的。
她不再看向许钰林,而是转过头看着眼前的一众公子,平稳的声线敲击在许钰林的心尖:“本宫爱他,护他,怜他一辈子。”
众公子闻言,自然又是一片起哄,纷纷说着吉利的祝福语,让殿下不要食言。
而在这片吵吵嚷嚷的起哄声中,许钰林注视着李婧冉,喉结微微滚了下,轻声唤了句:“......婧冉。”
意料之外的称谓让李婧冉着实愣了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先前的确告诉了许钰林自己的本名。
他唤的不是华淑,而是她,自现代穿进了这本书里的她。
这个认知让李婧冉情不自禁地屏息一瞬,她有些慌乱地垂眸避开他的注视,轻吸了口气道:“你别误会,我......”
“多谢你的生辰礼。”许钰林的神色温润又平和,“即使此言为虚,我也很喜欢。”
李婧冉顿时便说不出话了。
是啊,许钰林很聪明,他是知晓她这句话并非是真心实意的。
许钰林不知她来自另一个世界,也从未问过她假扮华淑的目的是什么。
但不论如何,她能假扮一时,还能假扮一世吗?
他是知道的,知道她的事情办完后便会人间蒸发,恐怕他们再也不会相遇。
又哪里来的一辈子呢?
李婧冉无声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许钰林有时候的确是活得很清醒的。
可他明明那么清醒,为什么还要喜欢她呢?
爱是自由意志的沦陷,听上去真的好浪漫,但深究后才能感受到个中的残忍。
许钰林对人情绪的把控实在拿捏得太准了,这些相处的时日也足够他对李婧冉有个基本的了解。
他知晓李婧冉其实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她不想让他在生辰这天失落,因此才会说出那句话。
可正是因为她的温柔,她并不会给他留下任何瞎想的空间。
与其让她亲口戳破后心中难受,倒不如让他来开这个口。
可如今,看着李婧冉神情中的纠结和不忍,许钰林发现就算开口的这个人是他,她依旧还是会感到伤心。
他想告诉她:别感到难受,她没有做错。
他方才听到她那句话时,即使知晓是假的,但他的欢喜是真心实意的。
但许钰林最终也只是什么都没说,无声喟叹了声,望着她被风吹到唇边的碎发,温和地注视着她道:“殿下,您的发丝乱了。”
许钰林的确是个办事效率很高的人。
关于给每个公子开符合他们心意的课这件事,他方才还说要让李婧冉容他一些时间想想,谁知他们都还没从众公子处脱身,许钰林就已经想好了。
眼见众公子仍要打趣他们,许钰林适时地出声道:“钰方才想了片刻,要在短时间内找全所有的师傅并非易事,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有一个人,能帮我们。”
众多公子一听许钰林重新谈起了正事,顿时都敛了神情,追问道:“谁?”
许钰林看向李婧冉的那一瞬,李婧冉心中就似有所觉,下一瞬果真听许钰林开口说出了她想的那个人:“殿下的弟弟,当今圣上。”
皇宫里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封闭上流社会,里头自是什么人都有。
教书先生,绣娘,御医,应有尽有。
况且能入宫的人自然都是身份干净的,无须他们再多费心思去调查。
倘若李元牧愿意借人,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只是目前的问题是......
李婧冉果断摇头:“我可以去问问,但你们别抱太大希望。这小鬼向来没什么善心,还真不一定愿意借。”
她这句话半真半假,真的是李元牧可能恶搞的确不愿意借,假的是他不愿借的原因并非是善不善心,而是这臭弟弟约莫会用这个为条件,从她身上讨好处。
纵然李婧冉的确也盼着长公主府的公子们好,但让她自我牺牲去成全他们的梦想,她自认自己还是没那么圣母的。
谁料话音刚落,李婧冉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阴测测的少年音:“没什么善心?阿姊是在说朕吗?”
李婧冉身子一僵,随后在心中叫苦不叠。
这巷子真的很不吉利,她先前仗着许钰林不在,随口诋毁了他的清誉,下一秒就见许钰林出现在了她身后。
如今李元牧更是梅开二度。
她今天出门肯定是没看风水。
李婧冉瞧着在阳光下肤白得发光的李元牧,目光从他红得潋滟的唇上移,对上他黑漆漆的眸后,僵硬地笑道:“怎么会?陛下心系众生,是难得一见的明君。本宫这分明是.......分明是在说摄政王!”
李元牧定定盯她两秒,翘了下唇:“阿姊此言当真?”
李婧冉眼神坚定得能入党:“比珍珠还真!”
只是,她今日恐怕的确犯了水逆。
就在李婧冉都准备发毒咒表示自己绝对说的是严庚书时,巷子拐角处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
“哦,是吗?”
李婧冉深吸了口气,目光越过李元牧朝后望去,随后就见严庚书懒散地笑着,自拐角处现出身型,踏着雪走来。
领口处盘扣紧扣,如同驯服着恶狼的项圈,修身的骑装勾勒出了严庚书宛如希腊雕塑般完美的宽肩窄腰,黑皮靴包裹着他笔直修长的腿。
他走到李元牧身边,双手插兜勾唇笑着朝她偏了下头:“殿下如此记挂臣,倒是叫臣受宠若惊。”
长公主府的公子们虽平日里也曾见过贵人,但从未同时看到陛下和摄政王。
他们二位的气场都极强,平日里光是看到一个都无端令人双腿发软,如今同时瞧见了两个,并且是一见到彼此就弥漫着无声硝烟的情况,这简直......太可怕了。
众公子被那恐怖的无声威压吓得不敢出声,许钰林瞧着向彼此送着眼刀的二位,着实是司空见惯。
他揉了下眉心,随后一拂衣袖,双手平举过头顶:“见过陛下,见过摄政王。”
这倒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众公子连忙哗啦啦跪了一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等候半晌,却没等到陛下和摄政王让他们平身的话语。
胆子大的悄悄擡眼一看,好家伙,陛下和摄政王还在干瞪眼呢。
陛下的面色是愈发阴郁,而摄政王凤眸中的挑衅也是完全不收敛,就好似两人下一瞬就能当场打起来一般。
李婧冉也是一阵头疼,念着许钰林尚未痊愈,顺手把他扶了起来,而后淡定地替僵持不下的二位发声:“都起来吧。”
众公子却拿捏不准是否应该起身,三十几双请示的眸子齐刷刷看向许钰林。
许钰林朝他们微微颔首后,他们才按耐下了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颤巍巍起身,眼观鼻鼻观心,当个合格的鹌鹑。
李婧冉目光挪向眼前的两位男子,开口客套了句:“二位的到来果真让我的府邸蓬荜生辉......”
严庚书那双含情脉脉的凤眸凝着她,打断了她:“殿下,这等客套话就不必说了吧?”
李元牧沉默片刻,冷哼了声语气轻缓拆穿她:“阿姊这表面功夫做得是愈发好了。”
李婧冉被他们说得哑口无言,心中想的是:既然知道长公主府不欢迎你们,那你们还来,不是自讨没趣吗?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这个胆注视着李元牧那漆黑如曜石的眼眸将这句话说出口。
她只是弱弱问道:“敢问二位前来,所为何事?”
李元牧视线锋利地上下打量了眼严庚书,看似是在回答李婧冉的问题,实则是在讥讽严庚书:“朕来寻阿姊自是为了家国大事。至于严爱卿......恐怕就说不准了。”
严庚书闻言,挑了下眉,听出李元牧这是在贬他没安好心,指不定脑子里装着什么男欢女爱之类的风月事。
他却丝毫不动怒,目光从李元牧身上慢悠悠地停留在李婧冉脸庞:“陛下此言差矣。臣来寻殿下,自也是有要事在身。”
李元牧冷冷地问道:“你能有什么要事?”
话音刚落,李元牧便瞧见严庚书唇边笑意加深,好似就等着他这句话似的。
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严庚书凝着李婧冉,嗓音不紧不慢地道:“臣自是为了来寻殿下......”
“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