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修罗场(送小剧场)(2/2)
他沉沉吐出一口浊气,边转身重回帐里,边丢下一句:“进来说话。”
方才还唠嗑得开心的士兵们立刻耷拉下眼皮,齐齐拉长声音,哀声哭嚎:“王爷,求求你,我们真的错了。”
几人整齐划一的大嗓门引得军营旁巡逻的士兵也都纷纷擡眼瞧过来。
被人围观亲吻都面不改色的严庚书看着眼前这几个榆木脑袋,只觉眼前都被气得发黑。
他忍了又忍,咬着牙挤出几个字:“不是都很能耐吗?本王倒是要听听,你们口中的秘诀都是什么。”
几人对视一眼,露出一种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神色。
原来是要问他们讨好王妃的小技巧啊。
早说嘛,害他们还虚惊一场。
南边树林。
李婧冉那句“敏感”甫一说出口,立刻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裴宁辞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抵在树干,两人的位置登时对调。
裴宁辞那双金眸里含着深不可测的神色,清冷的嗓音里含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感:“长公主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李婧冉最讨厌的就是裴宁辞这幅高高在上的说教模样,她微翘了下唇,把这问题重新抛回给他:“那祭司大人又是否知晓,自己在做些什么?”
她示意了下自己被裴宁辞掐出浅浅红痕的皓腕。
裴宁辞眸光触及她手腕上的指痕,理智顿时一点点慢慢回笼。
他最是注重体统礼教,当场祭司将长公主摁在无人的小树林自是不成体统的。
裴宁辞缓慢地松了手,却并未远离,只维持着这低下头就能含住她的唇的距离,淡漠的嗓音里还残存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妒:“长公主是否应给臣一个解释?”
既然裴宁辞都不在意,李婧冉自是也不介意保持着这暧昧的姿势谈正事。
她微挑了下眉梢,示意他继续说。
裴宁辞眸光顿在她鲜红的唇:“为何要装作另一个人的身份,接近摄政王?”
李婧冉听着裴宁辞这话,倒是有了分意外之喜。
也对,他上次趁“自己”熟睡已经探查过一番了,确信她脸上没有任何人/皮面具的痕迹,此时自然不会生疑。
裴宁辞并不会怀疑是阿冉假扮了长公主,他心中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长公主假扮成阿冉接近严庚书。
李婧冉心中一定,微微笑了下,嗓音魅柔地仿佛情人间的低语,说出口的话却分外残忍:“情趣罢了。祭司大人未免管得有些宽。”
裴宁辞指尖抖了下,却只冷冷注视着她:“是吗?”
他话锋一转,嗓音里隐含威胁:“臣料想,摄政王应当不会想知道这......情、趣。”
李婧冉听着他的话,唇边笑意不变,漫不经心地挪开目光,声线又低又柔:“祭司大人不妨去告诉他啊。”
裴宁辞若是想揭穿她的身份,以他的冷淡性情,在兀一见面时就可以当着严庚书的面戳穿。
而不是像此时此刻一般,以如此缱绻的姿态将她摁在树干,跟她说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
比起威胁,更像是裹着威胁的外衣,在这里与她调/情。
李婧冉并不确定裴宁辞究竟是出于怎样的心态才帮她掩埋的。
兴许是因为他不想变相帮助与自己站在对立面的严庚书,想冷眼旁观她和严庚书之间的尔虞我诈。
兴许是裴宁辞权衡利弊过后,觉得因为这件事得罪她,得不偿失。
又或许是因为其他复杂的、理不清的、半明半昧的心思。
李婧冉说不准,但她唯一能确信的就是裴宁辞从约她见面时,就大抵已经上了她的贼船。
无须言明,这种隐藏的潜意识已经把两人判定了高下。
思及此,李婧冉只莞尔笑着,抚平裴宁辞的衣领,一字一顿道:“你不会的。”
她看着他的白袍再次恢复那崭白似雪的模样,这才满意,擡眼和他对视,笑着问道:“不是吗?”
裴宁辞下颌微收,目光冷淡地回视她:“你又怎知我不会?”
“因为......”
李婧冉话语微顿,似是在思忖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在两人之间再次静默的那一瞬,裴宁辞的心却前所未有地被高高吊起。
他像是踩在空中绳索上的人,而她手里拿着剪子,站在绳索的终端。
不知何时,李婧冉已经足以主宰他的情绪,让他因为她一句轻飘飘的话,心绪跌宕起伏。
裴宁辞这个问题与其说是在问李婧冉,更不如说他是在诘问自己的内心。
是啊,他为什么没揭穿她呢?
裴宁辞从未想过自己这么做背后的含义。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站在了这里,站在李婧冉面前,不知不觉被她勾上了这条悬在半空中的绳索。
朝不保夕,却有一种令人上瘾的危险性。
某个与他身上白袍相悖的答案呼之欲出。
他不愿承认,也羞于承认,于是把这个权利交给了李婧冉。
是她引诱他的,是她勾着他跌落这万丈深渊,也应由她戳破这一切。
这一刻,连时有时无的风都变得凝固。
在静谧得不在流通的空气里,他看着她眉心轻蹙了下,轻声问:“因为.......祭司大人有求于本宫?”
“想求本宫于明日的使者宴上回绝乌呈使者,不要娶那三可汗为驸马?”
在这片冰天雪地里,裴宁辞只觉心口处发烫,烫得他嗓音都喑哑,继而又问道:“......为何?”
先前一直是她在引诱他一步错步步错,而此刻引诱的人却变成了他。
裴宁辞要听她亲口说出那个答案。
那个令他心悸得不敢直视的答案。
他这一刻的心跳如鼓,沉重地让他这个人都发晕。
荒芜的南边旷野里,成片的空地与森林只有他们二人,就如同专门为他们辟出的冬日桃源。
偌大的天地之间,风雪之中,唯独只有他们两个。
别无其他。
他不是大祭司,她也不是长公主,他们褪去了世俗赋予的一切光环与束缚,他们仅仅是裴宁辞和李婧冉。
裴宁辞注视着李婧冉,感觉自己喉间发紧。
他竟是在紧张。
裴宁辞全神贯注地等着她,他看到面前的女子神色微怔片刻,随后又散漫地笑:“自然是因为你不愿见本宫把楼兰与乌呈两国势力尽收囊中。”
哗啦一盆凉水浇下,彻骨发寒。
裴宁辞静静平息半晌,薄唇紧抿了下,偏头避开她的目光,冷然应道:“长公主所言甚是。”
与南边荒林这几近凝固的气氛截然不同,主帐内却热火朝天。
几位士兵大剌剌地围坐在严庚书身畔,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王爷,相信我们。”
严庚书觉得自己方才果真是疯了,居然会听信这群小兔崽子的话。
他扯着唇道:“相信你们,嗯?”
“刻意打湿单薄的亵衣,半透的里衣紧贴在身上,装纯地注视着她,暗送秋波?”严庚书凉飕飕地总结了下他们所说的话。
他眼尾微挑,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们道:“本王怎不知,自己竟还会暗送秋波?”
严庚书言下之意是在嘲讽他们不靠谱,然而军营里的男子大多都是一根筋,丝毫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只当严庚书在真诚地请教。
络腮胡一拍大腿:“哎呀嘛,王爷你现在这眼神就很对味儿嘛!”
严庚书目光陡然变得锐利了几分,而后另一个士兵同样激动地道:“没错就是这样!这种轻蔑得仿佛在看垃圾的眼神,哇看得俺热血沸腾!”
“王爷!保持住!就用这眼神看向王妃,然后微擡下颌眯着眼,嗓音三分讥嘲六分不屑还有一分漫不经心地对她道,女人,你引起了本王的注意。他娘的,太带劲了!”
“我用我私藏的二两咸菜发誓,王妃她绝对忍不了,下一秒就主动把您扑倒!”
唯一一个比较明事理的林磊听着他们的话,弱弱开口:“可王爷与王妃之间,应该要的不是这种扑倒吧......”
话音未落,林磊便收获了来自出谋划策三位军师的眼刀。
他默默缩了下,比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闭嘴。
严庚书哼笑着抱胸靠在椅背,语含赞许:“说得很好。”
络腮胡面上一喜,嘚瑟地看了林磊一眼,谁知尾巴还没来得及翘上天,就又听严庚书慢悠悠地补充道:“下次别说了。”
被嫌弃的络腮胡沉默片刻,那张布满沧桑的脸上竟还有几分委屈:“哎呀嘛,那除了这些,我们也想不到什么其他的了啊。”
“进了军营就是把这条命卖给大晟了,我原本还有个未过门的小青梅,腼腆得很,就是手劲大,能把我打得三天下不了床......嗐,扯远了。”络腮胡提起未婚妻,还带着几分羞涩,但更多是一种迷茫,“但我想当兵,当兵没前途。我不愿耽搁她,就跟她解了婚约。”
“她当时很生气,提着菜刀追了我半条街。”络腮胡猝然低下头避开他们的注视,良久后才自嘲着开玩笑道,“我还以为她非我不可呢。结果两年后回老家,发现她连孩子都有了。”
“她对她的夫君很恭顺,全然没有对我的横眉竖目。她夫君是个书生,比我体贴,比我长相俊,俩人奶孩子时神色都可温柔了。”
“我不甘心啊,你们懂吗?”络腮胡叹了口气,难得地有些感慨,半真半假道:“啧,早知道当年被她揍时,就不让着她了。”
几人听到前头还有些唏嘘,听到后半部分时都哄堂大笑。
反倒是严庚书却并没有个笑模样,他只懒散地在络腮胡肩上拍了下,目光却郑重:“等你日后成了胡都统,想要怎样的女子都有。你只是跟她无缘罢了。”
络腮胡从没想过居然有听到严庚书安慰他的情景,不禁有些眼泪汪汪:“王动心后果真不一样了,和我娘一样温柔。”
严庚书沉默地收回了手,觉得自己的感情喂了狗。
有些人,果真不能对他们太好。
不然他们会试图管你叫娘,赖上你一辈子。
另一个士兵听了络腮胡的故事,蓦得开口:“王,不若要个孩子吧。”
“血脉相连,流着你们二人的血液,没有什么比孩子更能抓住她的心。”
严庚书闻言,却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
孩子么?似乎......也不是不行。
就在他揣摩这一点的时候,飞烈营头领却蓦得掀开帘子大步走入,冷风顷刻间灌入帐中,吹散了那轻松的氛围。
“王,江姑娘的确身份有问题。”飞烈营头目一句废话都不说,言简意赅地点名了重点,“属下派人探查了她的来历,都是假的。清河村确实有姓江的人家,但家中唯一的女儿已在半月前病逝。”
严庚书神色冷了下来,指骨在桌上轻敲两下:“查得出她的来历吗?”
这位所谓的白月光江姑娘虽有信物,严庚书看似对她接受良好,却早已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就命人去探查她的虚实。
江姑娘的身份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正常,甚至飞烈营头领首次禀告时都没发现纰漏。
直至这一回,他才察出了蹊跷。
头领神色凝重,单膝下跪:“属下无能,查不出来历,还请王降罪。”
严庚书却只示意他起身,指尖轻轻摩挲了下颈链上的明珠,支着头并未多语。
不论如何,这江姑娘是留不得了。
兴许她的确是他当年的救命恩人,只是被人利用;又或许他们以某种阴暗手段拿到了那钗子。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军营之中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即使她当真救过他的命,他死后自是会去阴曹地府给她赎罪。
倘若她当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给她留个全尸厚葬了便是,也算是还了她当年之恩。
李婧冉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透她攻略对象们的心思了。
离开南林之前,裴宁辞再次喊住了她。
李婧冉还当他有什么要事,回眸时却听他道:“若长公主想摆脱这个身份,臣这里有一味假死药,兴许能助长公主一臂之力。”
裴宁辞递给她了个瓷瓶,而李婧冉看到那瓷瓶就忍不住想到了许钰林。
他那时候就是故意先戏弄了她一番,随后又给了她个瓷瓶。
......裴宁辞和许钰林真不愧是亲兄弟。
李婧冉目前还不想舍弃阿冉的这个身份,但有备无患自是最好。
她只从他掌心捏过瓷瓶,轻晃了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祭司大人这又是意欲何为?”
裴宁辞瞧她片刻,挪开目光:“长公主方才不是说了么?臣希望长公主毋与乌呈联姻。”
“看你诚意咯。”李婧冉说罢,转身就走。
谁知就在此刻,小黄却蓦得发出一声尖叫:
「宿主!未知信息显露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李婧冉对小黄这咋咋唬唬的性格已经习以为常,淡定道:「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
「是攻略进度啊啊啊!!!宿主我疯了,这狗组织这次居然真给了点有用的东西!」
李婧冉闻言,步子也下意识慢了些:「说来听听?」
小黄查询了下,而后道:「裴宁辞的目前是40%,严庚书80%,李元牧的很奇怪,是灰色,看不见数值。」
「这么高?」李婧冉听到80%时还有几分诧异,但转念一想,这都是她披星戴月来回奔波应得的。
剩下20%......李婧冉陷入了沉思。
她先前以为严庚书的攻略任务还要一段时间,为了解决大婚在即的当务之急,她这才想出了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那就是让芙蓉陷害自己,使严庚书对她近期的态度转得寡淡,觉得阿冉并不像他心目中那么纯洁,因此决定取消或者推后婚约。
可如今一想,这居然只差20%了!
兴许只要把“我是昔日把你救出楚馆的白月光”这一点给补上,就能刷满严庚书这边的攻略进度。
李婧冉当机立断决定去和芙蓉商量一下,谁知说曹操曹操到,她还没来得及去找芙蓉,就见芙蓉自不远处娉娉婷婷地走来。
芙蓉要风度不要温度,今日穿了身轻缓柔美的雪色纱裙,在冷风中看着都嫌凉,却和救严庚书那日的衣着打扮分毫不差。
李婧冉迎了上去,本想和芙蓉临时改动下计划,谁料余光里严庚书竟走了过来!
李婧冉微侧过脸,使劲给芙蓉使眼色,衣袖下的手努力摇着想让她暂缓计划,不曾想芙蓉却误解了她的意思,目光坚定地与她对视片刻,而后就开始了这场大戏。
只见芙蓉缓缓走近了李婧冉,笑意温婉地柔弱朝她福身盈盈一拜:“见过阿冉姑娘。”
李婧冉扫了眼严庚书,见他距她们还有十几步路的距离,随即想着凑近芙蓉跟她说计划有变。
如今李婧冉既然改变了攻略方式,自然是要尽力刷严庚书的好感值,而让芙蓉用白莲腔调陷害自己很显然只会适得其反。
李婧冉伸出手要去搀扶芙蓉,芙蓉身影却在李婧冉触到她之前就轻晃了下,拉着李婧冉的手柔弱地跌落在地,单手捂心口娇喘着道:“阿冉姑娘,我只是想与你见礼,你缘何推我?”
芙蓉的演技自然是过关的,放到现代拿奖拿到手软都不在话下。
李婧冉愣了片刻,心中大呼不好。
芙蓉并没有领悟她的意思,如今正在按原计划实施着。
这套路其实在古早小说里很常见,就是妥妥的白莲花陷害,但按照小说的走向,一般男主永远都看不出恶毒女配是装的。
李婧冉对严庚书也并没报有多大的信心,只因她瞧着芙蓉这幅泫然欲泣的模样,作为同性都觉得她楚楚可怜。
从拢着忧愁的眉眼到那双泪光盈盈的双眸,都让人恨不得想把她搂紧怀里柔声安慰。
“这是怎么了?”严庚书低沉的嗓音自两人身畔传来,李婧冉侧眸瞧他,心中绝望。
她简直是百口莫辩,想了半天只能憋出干巴巴的一句:“推她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不存在推她的动机.......王爷,你可愿信我一回?”
芙蓉闻言,只是用那双美眸凝着严庚书,咬着唇,好半晌后又重新垂下头道:“王爷,阿冉姑娘也并非故意的,还请王爷莫要怪罪她。”
把一朵宽宏大量的白莲花演绎得活灵活现。
李婧冉忍不住伸手想去拉严庚书的衣袖,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破局,谁料指尖刚触到严庚书的衣角,那片暗色衣料便从她的指尖滑远。
李婧冉眼睁睁瞧着严庚书走向芙蓉,微弯下腰,搀着芙蓉从地上起身。
芙蓉羞赧地把手递给他,借着严庚书的力站稳身子,还戏影很足地朝李婧冉歉然笑笑。
李婧冉轻吸了口气。
果然,男人对白莲花就是一丝抵抗力都没有的。
李婧已经在心中盘算后续该如何挽救,面上却不露声色地看着严庚书和芙蓉的互动。
芙蓉神色间藏着几分羞怯,垂着颈子对他轻声细语地道谢:“多谢王爷。”
说罢,她还不忘替李婧冉求情:“方才是我自己没站稳,不关阿冉姑娘的事。”
严庚书朝芙蓉斯文笑笑,不急不缓道:“当然不关她的事。”
这回复出乎了李婧冉和芙蓉的预料,两人皆露出了微怔的神色。
而就在下一秒,李婧冉双眸却蓦得瞪大了。
她眼睁睁看着严庚书指尖闪过一抹金光,而后指尖夹着的金针便快准狠地插进了芙蓉脖颈大动脉的死xue。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李婧冉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芙蓉不可置信地捂着脖颈,身子却软软地倒了下去。
全程没有一丝血光,一条鲜活的生命却这么在她面前流逝。
李婧冉只觉喉咙口被一大吨棉花塞住,她甚至连呼吸都喘不上来,只觉大脑一阵阵地缺氧泛晕。
她看到严庚书掏出一方丝帕,冷眼瞧着死不瞑目的芙蓉,一根根擦干净了自己的手指,就如同像是碰到了什么污秽之物似的。
过了好半晌,李婧冉才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王爷,你......你为何杀她?她不是你寻了许多年的恩人吗?”
严庚书听出了她话语间藏不住的颤音,在冬日惨白的日光下,朝她勾唇笑了下。
俊美无俦却又残忍血腥,像是地狱旁妖冶的曼珠沙华,以鲜血为养分,迎风盛开。
他嗓音轻柔,如同含着蜜,一字一顿道:“所有冒犯阿冉的人,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