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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炫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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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牧苍白到几乎透明的指尖捏着一个鲜红旗帜,往乌呈一插,语气庄重地对严庚书道:“如若大晟要与乌呈开战,摄政王有几成把握?”

李婧冉没料到他们一上来就玩那么大的,心中顿时一惊,擡眼瞧着背对着她的两个人。

两人均高挑,身着湖蓝衣衫的少年更为清瘦,挺拔如竹;而暗色衣袍的男子则宽肩窄腰,极具力量感,各有千秋。

严庚书沉吟片刻,迅速评估了下大晟目前的状况,回复道:“约有八分。”

“大晟这些年来除瘟疫外并无重大灾害,兵强马壮并未懈怠,而乌呈却因天公不作美,连年干旱不断,想必养战马都成问题。”严庚书用银棍轻点了下沙堡,公允地评估道:“然而正因大晟与乌呈多年未曾交手,臣无法准确判断乌呈如今的局势,并无十成十的胜算。”

李婧冉听着严庚书的话,却又想到小黄先前和她讲的背景,犹豫了下和小黄确认道:「你之前提到,大祭司发现了华淑和其他男人纠缠不清,和敌军里应外合灭了晟国。这里的敌军指的是谁?」

按照如今的信息来看,乌呈地广人稀却资源匮乏,而楼兰地小人少不足为惧。

就算多了个裴宁辞,他们也很难一举歼灭大晟这么个繁荣强盛的国家吧?

裴宁辞他一个人,当真会让局势变得如此不同吗?

他又有何种本事,能造成如此大的改变?

小黄俨然也听懂了李婧冉话里的疑问,它翻了翻书,随后给出了一个在李婧冉意料之内的答复:「不知道,书本里没具体写。」

小黄停顿片刻,猜测道:「但我想,也许是因为大晟当时内部出现了矛盾,内忧外患两相结合,这才被钻了空子。」

内忧?

李婧冉在心中琢磨了下,转念一想发觉小黄的确说得很有道理。

假如是全盛时期的大晟,那自然是不害怕周围这群小国的。

但倘若......御林军和飞烈营掐得火热之时,敌军趁虚而入呢?

那就不好说了。

正在李婧冉思索之时,却又听严庚书道:“乌呈虽地势干燥,沙石多,但这同样是他们的优势之一——石攻。”

他语气缓慢地道:“如若乌呈有办法效仿大晟的掷铅器,用其朝大晟城楼之上砸巨石,再趁乱攀上城楼,恐怕战局会变得焦灼。”

“我们虽有弓箭手,但弓箭毕竟射程有限,外加射击一次后需要很长的时间上弦,便造成了很大的短板。”

李婧冉尽管清晰地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也明白自己此时插嘴恐怕并不合适,但她一想到书中大晟百姓在战火中的下场,便忍不住还是道:

“倘若我们能研发出一种可以连发的弓弩呢?”

李元牧和严庚书齐齐转头瞧她,一时间气氛再次沉了下来,让李婧冉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尴尬。

她有些紧张地捏了下衣角,但想到这事关这么多条人命,还是咬了咬牙继而道:“既然弓箭的短板是须上弦,那我们不如想办法精进武器,制造十字弓,无须拉弦便能射击,岂不是能省下很多时间?”

严庚书沉默两秒,随后撇了眼李元牧,只道:“阿冉,此等军事上的事,你不......”

“继续说。”李元牧却打断了严庚书的话,走回茶案旁落座,盯着李婧冉的眼眸里隐有光芒,“这弩又是何意?”

严庚书见状,便也在李元牧对面一撩袍角坐下,而后李婧冉便在二人的注视下,颇有些不自在地尽可能用简单的语言,和他们描述了下她口中的弓弩。

严庚书眉头微蹙,似是还在思索之时,李元牧却立刻听懂了李婧冉的意思,若有所思道:“那这弩应当还要有由弩臂、弩弓、弓弦和弩机,方能实现你口中的模样。”

李元牧琢磨两秒,随后思维敏捷地反问道:“若真是如此,这弩的装填时间岂不也是个新问题?”

他脑子转得太快,李婧冉刚提出这个弓弩的说法,李元牧就已经想到弓弩制造出来后潜在的问题。

李婧冉默默提醒他:“陛下不若先试试看,这弓弩是否能打造得出来。”

李元牧却似乎并未把这个当成问题:“没什么做不出的。”

李婧冉想到李元牧屋子里那一堆人皮制品,眼皮一跳,禁不住问道:“若那些匠人做不出来,陛下待如何?”

把他们扒了皮做成扇子骨吗?

李元牧却只哼笑了声,微微眯了下眼,往椅背上一靠:“依靠那群酒囊饭袋,自是不知要做到何时。”

“一个弓弩罢了,这有何难?没什么做不到的。”李元牧如是说。

李婧冉在心底为他的凌云壮志默默鼓掌。

差点忘了,他可是连人皮都能用来糊灯笼的人,区区一个图纸恐怕难不倒他。

既然李元牧心中已经有了分寸,李婧冉便也不再多言,毕竟言多必失。

她随意寻了个借口,起身说去厨房给他们拿些点心,随后便站在厨房里看着蒸笼发呆。

现在得思考下她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看严庚书那急躁的模样,他应当是想尽快和她成亲。

然而成亲当日,就得在族谱上入碟,到了那时便为时太晚了。

如今,这婚约又是李元牧亲自赐的,自然没有推拒之礼。

要是想避免这个惨剧,唯一的方法便是......逃婚。

可是逃婚该如何逃?在那之前,她又该怎样使严庚书完完全全地臣服?

李婧冉简直太苦恼了,她觉得自己在严庚书的攻略进度方面好不容易有了些进展,结果就要面临这么棘手的问题。

她走神思索着,随后腰间忽然一紧,被人从背后搂住了。

李婧冉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严庚书好像很喜欢这么搂她,之前在宫门里时他也是这么搂着自己舔她耳垂的。

不同的是,当她作为华淑时,严庚书是一种端着的勾/引,而她如今只是阿冉,还是个惧怕亲密接触的阿冉,严庚书自然是规规矩矩的。

他掌心使了点劲,李婧冉便被他掐着腰转过了身,放坐在灶台上。

这姿势瞬间让她觉得万分羞耻,伸手推了下严庚书的肩,压低声音道:“你干嘛?”

严庚书轻轻弯着腰,把下巴搁在李婧冉的肩,喉结贴着她的锁骨,说话时她能感受到他喉结传来的振颤:“我们这样像不像......”

他低低笑了声,搂着她腰肢的大掌用了几分力,一字一顿道:“偷、情?”

这两个字顿时激起了小黄的脑补之心,它叽里呱啦道:「像!贼像!很像是马棚身材健美的奴隶爱上了身娇体弱的当家主母,避着她那病秧子夫君,把主母诓到厨房里。」

「钳着她的腰单手把她撂灶台上,手掌钻进她的衣裙之下顺着她的脚踝往上摸,再拉着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胸膛,让她感受着年轻肉/体的热度,然后邪气地用气音道‘主母,你夫君能满足你么’?」

「此时若有外人来,就会看到卑贱的奴用高挺的身躯把娇小的主母掩得一干二净,只能看到女子细嫩裸/露的小腿无助地轻荡......」

李婧冉脑壳一阵生疼。

不是,小黄平时背着她,都在吃些什么?

严庚书看着怀中女子羞得直把脸往下埋,心中顿觉她当真好可爱。

他分明还没说什么露骨的话,她都已经羞成了这般模样,若是真到了那种时候......

严庚书心想:看来往后得收着点。

阿冉个性腼腆,应当受不住他先前在楚馆里听到的助兴之言。

若把她弄哭了,她也许会呜咽着要逃,他得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珠,再一把抓着她的脚踝把她拉回身下,一边低声哄着,一边......

她当真很娇气,可他偏生乐意哄着她。

李婧冉生理上被严庚书夹在灶台间,心理上还要承受那不做人系统的精神污染,可谓是双重折磨。

她闭了闭眼,颤着眼睫问道:“夫君,你怎的来这里了?”

严庚书微垂着眸,在她耳畔懒洋洋道:“陛下去更衣了,我瞧你许久未归,便来寻你。”

他想到李婧冉方才和李元牧商讨弓弩之时,那种根本插不进嘴的气氛,喉结滚了下,低声道:“阿冉,你会嫌弃我吗?”

小黄“哟哟哟”了几声:「这男人演起来了耶。」

自从李婧冉这次以阿冉的身份回来后,严庚书便换了一种路线。

碰又碰不得,说也不舍得,他自上次自揭伤疤发现能令李婧冉动容后,就学会了这种卖惨的好方法。

假如这能让阿冉更疼他一些,严庚书并不介意亲手揉开自己结痂的伤痕,把鲜血淋淋的皮肉暴露在她眼下,博得她一份半毫的怜惜。

他就这么静静搂着她,半晌后道:“你知道的,我自小因府中事物,无缘于学堂。”

“诚然,我热爱习武,然而在学识方面仍是落了旁人一大截。对他们而言简单易懂的东西,我却因缺了这些基础而要花成千上百倍的时间去理解。”

他并未美化自己,反而对她说:“不过我也不是习文的料子。若我当真热爱,我大可以悄悄潜入学堂听墙角,死缠烂打厚着脸皮求先生收下我。但我当时不觉读书高,并忙于生计,从未有过此等念头。直到今日,看着你与陛下侃侃而谈,而我只能哑口无言地旁观时,我才惊觉原来读书是如此重要的事。”

严庚书半真半假地低声喟叹:“阿冉天生聪颖,奇思妙想如此之多,而陛下是皇家出身,自幼受太傅教导。他能轻而易举地理解你的想法,我却不行。”

小黄言简意赅地总结:「好一个经典的‘哥没文化,哥也不喜欢说话,但哥爱你’。」

严庚书此言是过分自谦了。

李婧冉提出的本就是现代的设想,身为古人一时间想象不到是正常的,像李元牧那种能立刻吸收并且举一反三点出漏洞的人才是聪颖得可怕的怪胎。

不可否认,李元牧小时候虽不是最受宠的皇子,但毕竟身份摆在这里,五湖四海榜上有名的才人都是皇室子弟的师傅。

这就是大晟的阶级固化,所有最好的资源都垄断在上层社会手里。

没有科举制度,没有寒门翻身,有的只有世袭爵位和不透明的官场。

这也是为什么,严庚书的出身要上位,唯一的道路就是铤而走险,靠自己的双手杀出一条血路。

他罪孽深重,死后应被打入阿鼻地狱,受那烈火焚身之酷刑。

但他也无可奈何,除了手染鲜血,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这就是为什么,看着同为下级阶层,甚至出身比他还要卑微的裴宁辞如此轻易地成为当朝祭司后,严庚书心里才会不由自主地对他由羡生恨。

凭什么呢?

贵族袭位,他认。

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投了个好胎,生来便拥有一切。

可裴宁辞凭什么能纤尘不染,能不食人间烟火,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他付出一切才换来的东西?

李婧冉在这一点上,并不能对严庚书感同身受。

现代的阶级固化没那么严重,况且她虽是被李父李母穷养长大的,却归根结底仍是属于上流社会。

在生活中许多不经意的细节上,李家独女这身份仍是为她带来了不少便利。

李婧冉吃着上流社会的身份红利,她没有立场、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去指责严庚书所做出的一切。

归根结底,人各有命。

每个人都面临着属于自己的抉择,只要他们能够承担选择带来的后果,那便轮不到他人或律法去评判。

现如今,听着严庚书的这番话,李婧冉虽无法感同身受,却能够理解他的感受。

严庚书确确实实是在卖惨,但他的“惨”也的的确确存在。

李婧冉无声叹了口气,不想承认自己还真的吃严庚书这一套,只伸手环抱住了他,轻声宽慰道:“夫君言重了。我们如此不是恰好互补吗?”

“我习文你擅武,我吟诗扣qun:一乌尔而七五耳吧以你舞剑,我风花雪月你保家卫国。”李婧冉轻轻笑了声,偏过头看着趴在自己肩头的尊贵男子,“多般配。”

这句话对李婧冉而言,只是不怎么走心的安慰之语,严庚书却心神俱颤。

他从未想过,阿冉居然会如此回应他。

他们......恰好互补。

她是他残缺的碎片,是他的完整,是他被世间遗落的美好。

严庚书本身只是想寻个借口,与李婧冉腻歪腻歪,谁料李婧冉的这番话却让他感觉心脏被猛得撞了一下,酸涩得不成样子。

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跳声,不再平稳,开始变得滚烫,灼热,失控。

这世上......怎会有像她这般美好的女子?

李婧冉说完话后,却良久都没听到严庚书的回应。

她不禁有些忐忑,想到严庚书这人奇奇怪怪的雷点,不免有些提心吊胆。

「小黄,他怎么不说话了?我又戳到他的痛点了?」

「非也,非也。」小黄摇头晃脑地说完后,神秘兮兮地道:「你是戳到他的心窝咯。」

李婧冉被这措不及防的土味台词弄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时,却感觉严庚书抱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些。

他嗓音里有些闷,低低道:“阿冉,记住你说的话。”

“你哪天若是离开了我......”严庚书声线陡然一沉,微微擡起头,低着头瞧她。

李婧冉看着严庚书眼下的那颗泪痣,原本色泽微淡,如今却因他情绪的起伏而艳红了几分,变得愈发妖冶夺目。

他大拇指轻按了下她的唇,李婧冉心中顿时警惕了起来。

这个动作她很熟悉,是严庚书每次把她吻到近乎窒息前,都会无意识做的。

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柔软的唇,看着她的肌肤因为他而泛上愈发艳丽的色彩。

带有浓浓的占有欲,和旖旎的欲念。

就在李婧冉犹豫着是否要再装一装心理阴影时,严庚书却蓦得偏过头俯身。

青筋毕露的左手寻着她撑在灶台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右手捧着她的脸,拇指仍按在她的唇边,不容许她逃脱。

李婧冉挣扎了下,却根本挣不脱严庚书的钳制,而他却压根没有用力。

不是吧,严庚书怎么还一言不合就要索吻啊!

狼真不愧是肉食动物。

就在李婧冉慌张地以为自己之前的驯狼计划都要失败之时,却又听他轻叹了一声。

严庚书隔着他的拇指吻了她,没有一丝一毫的肌肤之亲。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睫毛抚过肌肤的感受。

严庚书分明可以依着悬殊的力量差吻上那让他魂牵梦萦的湿润朱唇,却克己守礼地并未冒犯她分毫。

他丰润的唇贴在自己的拇指,低声的喃喃像是一种极尽卑微的祈求。

“别离开我,我真的会疯。”

李婧冉和严庚书腻歪了半天,终于从闷热的厨房里脱了身。

如她所料,严庚书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愈发依恋她,开始听她的话,为她而改变。

阿冉不喜欢亲热,他便当真规规矩矩的,连抱着她的手都虚握成拳。

尽管......嘴上还是很......骚气。

李婧冉想,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有个男子背着她爬上高阶,眺望银装素裹的大好山河,在那片不容玷污的圣洁之地对她说:

“想睡我?”

“硬了。”

唉,严庚书啊严庚书,这男人真的很难评。

捏着荷包下马车后,李婧冉才堪堪从这种哭笑不得的情绪里抽离。

眼前是离军营最近的一片集市,人烟算不上多,也比不上李婧冉先前去的那些热闹。

还无端透着种不太安全的感觉。

李婧冉自从下马车后,便总有种被人盯上的毛骨悚然感,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她禁不住加快了脚步,总是疑神疑鬼地转头看向身后。

她分明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但一转头时,那种背刺的感觉却蓦得消失了,分外诡异。

李婧冉蹙了下眉,正准备转弯时,却忽觉一只大手粗鲁地拽着她的衣领,让李婧冉措不及防一阵窒息,禁不住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拉着朝后倒去。

她奋力挣扎着,然而一块湿润的白布却被死死按上她的口鼻。

李婧冉心中大惊,知晓那上头肯定有蒙汗药,屏住呼吸不吸气,却憋得面色涨红那人都没松开手。

她只觉脖颈被勒得喘不过气,迫不得已得妥协。

深深吸入几口蒙汗药后,李婧冉顿时觉得意识变得模糊了起来,眼前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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