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回(2/2)
她透过快被尘土糊得看不清外面的车窗玻璃,隐约看见车站旁石碑上三个斑驳的字:狼花岗。
苏任烟闭上眼,她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狼花岗,兰花岗,不过一字之差,指路的人听错了地点,给她指了一条完全相反的路。
进山的车一星期只有一趟,下车后再走五里才能到达最近的村庄。山里没有信号,苏任烟想打电话找人来接她都不行,只能暂住在这里。
艺术来源于生活,现实中的事情有时比电影中展现的还要触目惊心。闭塞的山村、愚昧的村民、丧失人权的妇女、罪恶的人口胶易……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无法忍受。
于是苏任烟放弃了原本的调研计划,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学生,没有能力改变这样的环境,但她可以尽力帮助想要逃离的人离开。
很多被卖到村里的女人已经麻木不仁,放弃了逃走的想法,甚至和村民们同流合污,一同迫害那些“不识好歹”的女人。苏任烟经过观察,确定了三个真心想走的女人,她制定了离开的计划。
山神祭是村子里最重要的集体活动,这一天所有村民都会参加祭典,不听话的女人都被锁了起来,只有这段时间是无人看管的。
苏任烟用写论文时防治失眠准备的安眠药弄晕盯着她的村民,撬开锁放了三个女人出来。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另外两个女人回村上茅房的时候看到了她们,也想跟着离开。
村里除了苏任烟来时的山路,还有一条水路,湖面上只有一条船,载四个人离开,时间足够,六个人就有些困难了。
所以当村民们拿着锄头菜刀镰刀追过来的时候,苏任烟问:“有没有会游泳的?”
五个女人齐齐摇头。
苏任烟自己跳下了湖。
船离河岸还有大约一千米,用最快的速度划船大约要一刻钟,苏任烟游过去大概需要半小时,等村民找到备用船只再追是追不上的。
上岸后翻过一座小山就是山路,只要跑得快,或者运气好搭上便车,就有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惜天公不作美,只在课堂上和游泳馆练习的人,显然比不过从小在河里扑腾着长大的人,苏任烟还是被抓住了。
苏任烟闭着眼,耳边仿佛响起村民们的怒吼。她忽然感觉到面前伸过来一只手,一如向岸边游去时那只忽然从水里冒出来拦住她的大手。
她已记不清抓住她的人长什么样子,被囚禁的那段时间她在脑海里反复演练过这一幕。若她当时躲开了这只手,是不是就有机会逃走?
她忽地侧身抓住了面前伸过来的那只手。
苏任烟惊醒后睁开眼,果然她正抓着一只手。这只手白皙娇嫩如一支盛放的兰花,手的主人正惊愕地看着她。
宫主着实没想到苏任烟会像曹操梦中杀人一样,在睡觉时还能保持十足的警惕。
苏任烟这才想起来,沙曼和小玉为了防止“诡计多端”的自己中途逃跑,把她敲晕了。
宫主立刻换上一副担忧的面孔,握着苏任烟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低垂的轻颤如蝶翼的睫毛看上去温柔而无害:“太好了,你还活着。”
苏任烟在心里翻译出这句话的本意:太气人了,你还没死。
苏任烟戏瘾大发:“陆小凤死了,再也没有人能分开我们了。”
提着食盒推门而入的小玉看到她们暧昧的姿势和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圆圆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她把食盒重重地摔在桌子上,跑到床边挤开宫主抱住苏任烟:“苏姐姐,该吃饭了。”
苏任烟自动翻译:大郎,该喝药了。
偏偏这时沙曼也走进了房间。苏任烟眼中的小玉和宫主渐渐幻化成了潘金莲和西门庆,沙曼则变成了鬓边插着朵大红花的王婆。
可惜武松去查案了,苏大郎只能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保命。
苏大郎和苏大强读起来差不多,作妖水平也能和谢广坤媲美。
苏任烟推开小玉,甩开宫主的手,在床上打滚,大喊:“我想喝手磨咖啡!”
有吴明那样见多识广的爹,宫主自然知晓咖啡为何物,只是她不是唐玄宗,苏任烟也不是杨贵妃,这要求太过无理取闹。
宫主道:“我知道陆小凤没死,你若想活着见他就乖乖听话。”
“不,我不想!”苏任烟还在打滚,“我就想喝手磨咖啡!”
苏任烟看得出,宫主留着她的命另有所图,不敢真的杀了她。
“没有咖啡,你换一个。”宫主咬着牙道。
“我想抱重孙女,”苏任烟看着沙曼,“你和小九快给我生一个。”
一向慵懒优雅的沙曼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并没有发现按苏任烟的辈分,她的孩子要管苏任烟叫太奶奶,苏任烟在拐着弯占她的便宜。
苏任烟道:“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谢腾飞。”
小玉伸手从袖子里翻出一把匕首,指着苏任烟的脖子:“再闹我划花你的脸。”
“孽子。”苏任烟把滚刀肉的精神发挥到极致,“你刀指歪了。”
小玉愤愤地跺了下脚,把刀收回去:“我错了,你根本就没有脸。”
三个聪慧美丽的女人能征服无数男人,却拿耍无赖的苏任烟束手无策,威逼利诱她不怕,也不能真的要她的命,只能由着她作天作地。
苏任烟觉得差不多了,终于不再胡闹:“我要沐浴更衣,曼姐姐这身衣服真好看,我想穿。”
折腾了半天,苏任烟心满意足地穿着沙曼的裙子,消消停停地坐在桌边吃饭。
宫主坐在一边,旁敲侧击地问:“你的内力怎么没有了?难道受了重伤?”
“我的内力来源于手磨咖啡。”苏任烟瞎话张口就来,“没有手磨咖啡,我就是个废人。”
呵呵,宫主内心冷笑,我信你个鬼。